太平公主被武三思的手下死死按住,雙臂反剪,動彈不得。
她的眼中滿是絕望與憤怒,死死盯著武三思,聲音嘶啞道:“武三思!你今日將我獻給李旦,他日李旦必不會放過你!”
武三思卻只是微微一笑,並未答話,而是朝侍衛揮手,讓這些人將太平公主的侍衛帶下去。
密室內只剩下武三思和太平公主兩人,隨後,武三思忽然轉身,對著密室幽深的通道恭敬拱手,深深一拜:
“天后,太平公主已被拿下。”
太平公主瞳孔驟縮,心臟猛然一滯。
“天后???”
她猛地抬頭,死死盯著那漆黑的通道,渾身血液彷彿在一瞬間凝固。
通道內,腳步聲緩緩響起。
一道身影自黑暗中緩步而出。
她身著一襲素白深衣,外罩墨色紗袍,衣袂垂落,不染半分奢華,卻透著令人窒息的威嚴。
她的髮髻高挽,僅以一支烏木簪固定,面容清瘦,卻不見半分老態,唯有那雙眼睛銳利如刀,冰冷如淵,彷彿能洞穿人心。
太平公主渾身顫抖,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之人,嘴唇哆嗦著,幾乎發不出聲音:
“母……母后???”
她踉蹌後退,脊背撞上冰冷的牆壁,眼中滿是驚駭:“你……你是人是鬼?”
武則天微微一笑,緩步上前,伸手握住了太平公主的手腕。
她的掌心溫熱,甚至帶著一絲鮮活的血氣。
“是人是鬼,你自己感受不到嗎?”武則天輕聲說道,嗓音低沉,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太平公主渾身一顫,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終於意識到——眼前之人,是活生生的武則天!
“母后……你不是已經……”太平公主聲音發抖,仍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武則天冷笑一聲,鬆開了她的手,負手而立:“若本宮不‘死’,又怎能看到李唐皇室自相殘殺的精彩大戲?”
太平公主如遭雷擊,腦中轟然炸開,一瞬間,所有線索全部串聯起。
太子李顯和豫王李旦的爭鬥!
武三思忽然從太子陣營投靠到豫王李旦那邊!
還有,今晚武三思的袖手旁觀!
原來,這一切的背後,都是武則天在操控!
她的假死,不過是為了讓李唐皇室徹底陷入內鬥,彼此消耗,最終由她來收拾殘局,登臨帝位!
“母后……你……”
太平公主聲音發顫,眼中滿是震驚與恐懼:“你從一開始,就打算讓我們所有人自相殘殺?”
武則天目光冰冷,唇角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你們不是一直想要這天下嗎?”
“既然如此,不如讓本宮看看,你們究竟有沒有這個本事。”
她緩步走近,居高臨下地注視著太平公主:“可惜,你們讓本宮失望了。”
太平公主渾身發冷,終於徹底明白——自己不過是武則天棋局上的一枚棄子!
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抬頭直視武則天:“母后打算如何處置孩兒?”
武則天靜靜看著她,目光深邃難測。
片刻後,她緩緩開口:“你畢竟是我的女兒。”
太平公主心頭一顫,卻聽武則天繼續道:“所以,我給你兩個選擇。”
“一,死。”
“二,臣服於我,助我登基。”
太平公主渾身僵硬,眼中光芒劇烈閃爍。
生,還是死?
反抗,還是屈服?
密室內,空氣凝滯,只剩下她急促的呼吸聲。
而武則天,只是靜靜等待著她的答案。
太平公主的指尖微微顫抖,她低垂著頭,沉默良久,終於緩緩抬起臉,看向武則天。
那雙曾經驕傲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屈從與隱忍。
“母后,兒臣願意臣服。”
她的聲音很輕,卻無比清晰:“從今往後,兒臣願聽從母后一切安排。”
武則天凝視著她,目光如刀,似要剖開她的偽裝,看透她的真心。
片刻後,武則天唇角微揚,露出一抹滿意的笑容。
“很好。”
她微微側首,對一旁的馮小寶道:“給公主鬆綁。”
馮小寶恭敬應聲,上前解開太平公主手腕上的繩索。
繩索鬆開的一瞬,太平公主的手腕上已勒出深深的紅痕,但她只是輕輕揉了揉,神色平靜,彷彿感受不到疼痛。
“母后,兒臣接下來該怎麼做?”
太平公主低聲詢問,語氣恭敬,彷彿剛才的憤怒與不甘從未存在。
武則天緩步走到密室中央的檀木案几旁,指尖輕輕撫過案上的燭臺,火光映照在她深邃的眸中,顯得格外幽冷。
“你先跟在本宮身邊。”
她淡淡道:“李旦解決了你,接下來他一定會在朝堂上建議離新君,並準備登基大典。”
“到時候,你的出現,會給他一個極大的‘驚喜’。”
太平公主眸光微閃,立刻明白了武則天的意思——她的“死而復生”,再加上太平公主的突然現身,足以在朝堂上掀起軒然大波,徹底打亂李旦的登基計劃!
“兒臣明白了。”
她低聲道:“不過,母后為何不直接在登基大典上現身,以天后的身份廢黜李旦?”
武則天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李旦再如何不堪,終究是本宮與先帝僅存的皇子,是名正言順的繼承人。”
“即便本宮現身,朝臣們也只會勸本宮‘還政於帝’,而非支援本宮直接廢帝。”
她頓了頓,語氣森冷:“所以,最好的辦法,是讓他‘自願’離開長安。”
太平公主微微蹙眉,試探性地問道:“母后的意思是……借外敵之手?”
武則天讚許地看了她一眼,緩緩道:“不錯,你這幾日,以你的名義寫一封信給吐蕃贊普,措辭嚴厲,斥責他因為大相論欽陵之死,縱容麾下兵馬犯境,致使兩國兵戈相向。”
“你要激怒他,逼他出兵復仇。”
太平公主心中一震——吐蕃大相之死,本就是李旦一手促成,如今若吐蕃大軍壓境,李旦作為新帝,必然要親自率軍出征!
“母后是想……在前線對他下手?”她低聲問道。
武則天唇角微勾,眼中寒光閃爍:“戰場刀劍無眼,誰能保證皇帝一定能活著回來?”
太平公主深吸一口氣,終於徹底明白了武則天的計劃——先借吐蕃之手逼李旦離京,再在半途設伏,讓他“戰死沙場”!
如此一來,武則天便能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為由,名正言順地重登帝位!
“兒臣明白了。”
太平公主垂首,語氣恭順:“兒臣會按照母后的安排行事。”
武則天滿意地點了點頭,伸手輕輕撫過她的發頂,動作溫柔,卻讓太平公主脊背發寒。
“很好。”
武則天收回手,淡淡道:“從今日起,你便跟在本宮身邊,靜待時機。”
她轉身走向密道入口,馮小寶立刻躬身引路。
太平公主默默跟上,在踏入黑暗前,她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這間密室,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
她知道,從此刻起,她已徹底成為武則天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但為了活下去……她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