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耳朵,好了嗎?”岸蒲看著珍珠的耳朵,繼續問道。
珍珠一怔愣,她從前是珠奴,為了能潛入海底更深,一雙耳朵早在年幼的時候便被人刺破了耳膜,從此再也不能聽聲。
岸蒲當上紅旗幫當家的時候就一直四處找會治療耳疾的大夫,甚至不惜冒險上岸將一位老醫師綁了過來。
只不過她的耳朵早就失聰多年,已經過了能治好的年紀了。
“這些年,你一直在找醫師,但是已經治不好了。”珍珠看著岸蒲的眼睛淡淡地說道:“沒事,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岸蒲,你怎麼了?”若水終於意識到了不對勁,抓著岸蒲的手使勁搖晃:“怎麼今天說話,奇奇怪怪的!”
“我來說吧!”水添接過了話頭,將岸蒲失憶後又是如何九死一生回來的事情都一一說了一遍。
“草!這個陳少軒!真當我們紅旗幫是好欺負的!”若水一巴掌拍在石桌上,恨不得現在就去跟人拼命。
“就是!”崔娘也跟著附和:“老子現在就開著新船一炮轟了他們去!”
“媳婦···你···冷靜···些···”崔熊急急忙忙去拉崔娘。
“你別拉我!岸蒲好好的一個人!回來怎麼連人都不記得了!這比賬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崔娘一把將崔熊的手拉開。
“崔娘!冷靜些!你知道陳少軒現在在哪嗎?你就要去炮轟人家?”水添無可奈何地將崔娘一把拉下:“他們大本營早就不在那了,昨晚那座島就是為了圈套我們!你現在開船過去,別說陳少軒了!你連根雞毛都看不見!”
“岸蒲為什麼會失憶?”珍珠看著岸蒲的眼睛疑惑地問道:“腦袋沒傷,不可能會失憶。”
若水一聽這話立刻跑到岸蒲身邊,將她的發縫仔仔細細扒拉個遍,任何一個個邊邊角角都不放過。
岸蒲只覺得自己快要被揉搓成一個小圓球了。
“夠了!夠了!若水!”岸蒲伸手去攔住若水還要再複查一遍的手:“我腦袋沒受傷!”
“奇怪?”水添這也疑惑了起來,她一開始只以為岸蒲是在和陳少軒打鬥的時候傷了腦袋,所以才會觸發短暫的失憶情況,應該不會很嚴重。
可是現在看來情況並非如此:“那究竟是什麼讓岸蒲失憶了呢?”
“你們在說什麼?”張正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的身後,身形搖晃地巡視了眾人一圈,最後目光沉沉地落在岸蒲身上。
“老大!你什麼時候醒的?”崔娘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
他們幾人之所以選擇在庭院裡談事,就是怕吵醒老大。
老大要是知道他辛辛苦苦救回來的岸蒲失憶了,又不知道該瘋成什麼樣子了。
“在你們說岸姑腦袋上沒傷的時候。”
出乎其他人的預料,張正並沒有歇斯底里地質問,只是靜靜地站在岸蒲的身旁。
他想伸手去握住岸蒲的手,想將她抱進懷中,想對她說自己這些天看不到她,他有多麼害怕。
可是當他對上岸蒲那平靜無波的陌生眼神,不需要多說,他已經明白了。
她把自己忘了。
最終,他只能囁嚅地將手收回了原處,連她的肩膀也不敢觸碰。
他記得岸蒲不喜陌生人的觸碰,而他現在應該算是陌生人了吧。
張正自嘲般笑了笑,她忘了又如何呢?
大不了重頭再來一次,而這一次,他們之前不會再有任何阻礙。
“你就是黑旗幫的老大?”岸蒲最先想起來緩和氣氛,轉身笑著看向張正。
少年古銅色的面板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右耳三枚銀色的耳環閃爍著寒光,褪色的皮質腰帶勾勒出他那勁瘦窄腰,敞開的衣領下是被烈日吻過的胸脯,格外壯實。
岸蒲沒有想到稱霸南海的紅旗幫的老大竟然還是個這麼年輕的小夥子,眼中閃過幾絲驚豔之色,不禁喃喃自語道:“這麼年輕?”
張正看著岸蒲將目光落在他年輕的軀幹和臉蛋的時候,心底暗暗生出了幾分欣喜來。
你看,即使她把我忘了!
至少這張臉,這具軀體,還是能引起她的注意!
不是嗎?
“岸蒲,不喜歡年輕的嗎?”張正試探著問出口,正是他第一次直呼岸蒲的全名。
他叫過她岸姑、義母、母親,卻唯獨沒有叫過她岸蒲。
所以這兩個字,現在從他的口中說出來生疏中又帶著濃烈的繾綣,就像是一根輕飄飄的羽毛一般化過岸蒲的臉頰,驚起一陣緋紅。
“年輕自然是好!”岸蒲捂了捂自己砰砰跳的心臟,怎麼自己這一大把年紀不僅失了憶,還開始像回到小年輕似得看到標緻的男娃子春心萌動了。
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這幫主看自己的眼神也是極為怪異。
眼中像是含著一汪春水似得,對自己說話的聲音也是低啞纏綿。
“天吶——!岸蒲你可快別想了!”岸蒲內心唾棄了自己一大口,將自己的臉偏過去了幾分:“人跟你說一句話,你自己腦補這麼多!黑旗幫的老大撩撥自己做什麼?”
“岸蒲!”張正看著岸蒲有些羞赧地將臉別過去,對他的靠近並不顯得排斥,心中不禁湧起幾分甜蜜,便越加起了挑逗的心思,又緩緩俯下身,低頭靠近了幾分:“我叫張正!你可要記住了!”
“是!老大?”岸蒲有些拗口地學著其他人喊他老大。
雖然喊一個快小自己一輪的人老大,怎麼看怎麼彆扭,但是岸蒲一看水添他們也這麼喊,便也覺得還行吧。
可沒想到眼前的人,神色一變,似乎並不想聽到她這聲老大。
“岸蒲,喊我張正就可以了。”張正對著岸蒲迷茫的臉勾起一抹微笑。
“啊?”岸蒲有些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搞不清楚他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
只好將求助的目光看向場上的其他幾人,希望她們中間能有人來拯救一下自己。
可沒想到這一個個對自己親親熱熱的人,竟然不約而同地躲避開了她求救的目光。
“哎呀!崔熊!我昨天曬的魚乾你是不是還沒收啊!”崔娘忽然一拍腦袋大喊道。
“嗯?”崔熊還愣愣看著崔娘:“你沒有曬”
“你!”崔娘看著眼前這個沒眼力見的男人,直接一把抓起他的耳朵:“快走!我的魚乾要是壞了!我就踹了你!”
“我幫你一起去收!”若水也跟著附和道。
幾人就這麼風風火火地準備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給兩人騰地方。
岸蒲還有什麼不懂的呢?
看來她沒失憶前確實和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夥子有過一段。
岸蒲啊!岸蒲!是什麼讓你玩得這麼野!
“老大——!有人求見岸姑——!說要討一個名分——!”
門口的小廝跳著進來彙報,一句話讓場上所有人都停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