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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不安

岸蒲沒又想到自己還能再睜開眼,更沒有想到會看到這麼整潔乾淨的艙室。

看來自己這條命,龍王爺暫時還不肯要。

如此自然是最好的!

她試著挪動了一下自己的身子,只覺得渾身上下每一塊骨頭都好似脫臼了一般,口中似乎喊著一嘴的尖刺,將她刺激地頭眼昏花。

“別動!你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水添連忙走過去將岸蒲剛剛鬆動的被覺掖好。

岸蒲盯著水添熟稔的動作,細心地將被子墊在她的下巴下,眼神心疼中又帶著幾分柔情。

她便知道,面前這個雖然她現在不認識的女子,但是從前她一定是和自己私交甚好,才能做到如此體貼入微。

“你們是紅旗幫的人嗎?”岸蒲問出了自己最後一個不確定的問題。

水添倒水的手一頓,難以置信地看著岸蒲,手都開始顫抖了起來,不過半碗的水竟然被她端得撒了一半。

代替她回答的是奪眶而出的眼淚,似海上的風暴一般,席捲而來,滴落在岸蒲身上的棉被。

“你怎麼了?”岸蒲有些不知所措地想要將自己撐起來,難道自己猜錯了?

那伊娃怎麼辦?她還特意讓她去找紅旗幫的人尋求庇護,難道反而會害了她?

“不是我怎麼了!”水添哽咽著看向岸蒲:“而是你怎麼了?岸蒲!”

水添一把扶住岸蒲,心中湧現了一股不好的預感:“先躺下!”

又像是想到什麼一般,水添將臉上的淚珠一抹而盡,起身將身後的艙門鎖緊。

岸蒲看著水添一連串忙前忙後的動作,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幹什麼,只能半撐著身子焦急地看著,急促地呼吸讓她五臟六腑也開始隱隱作痛了起來。

殊不知,對水添來說,這何嘗不是一種煎熬。

不過短短一天,她便將自己全然忘個乾淨,這樣陌生的眼神,水添只覺得渾身都在顫慄。

“岸蒲,你不認識我了嗎?”水添焦急地看向岸蒲。

“我···”岸蒲被這麼突然一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從哪說起:“我就記得我叫岸蒲,是個海匪。那天我在陳少軒的船上醒來,他說我是他夫人。”

“呸——!”水添狠狠啐了一口:“他還真說得出口!”

之後,岸蒲便將她是如何一步步推斷出自己的身份,又是如何一步步破釜沉舟跳入海底求生的事情,都一五一十地說給了面前這個女子聽。

雖然她現在還並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不知道她是屬於哪一幫派。

可她身上那種熟悉的味道,是如此令她安心,讓人情不自禁地就將所有的心裡話都傾瀉而出。

岸蒲實在是憋悶了太久,她有太多太多的話和不解需要人傾聽需要人解答。

水添一時之間,五味雜成,一把將岸蒲抱進了自己的懷中,淚流滿面:“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裡是紅旗幫!你現在很安全了!受苦了,受苦了!”

水添摸著岸蒲的後脊,明明才不見兩天,她卻覺得懷中人已經瘦了一大圈。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岸蒲居然會失憶,可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甚至都願意為他們,這一群在她記憶裡連模樣聲音姓名都沒有的姐妹而甘願跳進那樣冰冷的深海里。

水添甚至不敢想昨晚如果他們晚來一步會發生什麼的慘劇,如果不是張正眼尖,飛快地下海將岸蒲撈了上來。

恐怕她連岸蒲的屍骨都抱不到。

不同於三年前她們幾人那場精心謀劃相互配合的大逃亡,這一次是她們雖然各自為陣,可冥冥之中又心有靈犀般的命中註定地相遇。

好在上天眷顧,讓岸蒲平平安安地回到她們身邊一起。

“抱歉,我把你們都忘了。”岸蒲躺在水添的懷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能重新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水添!我叫水添!”

“水添!怎麼回事啊!你怎麼把門鎖住了!”崔娘焦急的聲音在艙門外響起:“咱們快靠岸了!是岸蒲有什麼問題嗎?”

“沒事!我給岸蒲換身衣裳!馬上就來!”水添輕笑一聲,對著岸蒲說道:“門外哪個大嗓門的人就是崔娘。”

岸蒲耐心得聽著點了點頭:“我失憶的事情,要向她們隱瞞嗎?”

水添看著現在一臉懵懂的岸蒲,就算有心想瞞估計也瞞不住,尤其張正那小子,肯定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先下船,我會把重要的幾個人叫來你認識,對外就不要暴露你失憶的事實了。”水添將後背轉向岸蒲:“到我背上,你裝睡,我揹你下船。”

岸蒲也都乖乖一一照做了,水添只覺得有一瞬間的恍惚。

時光似乎回到了十年前,岸蒲剛剛來到紅旗幫,對一切都是那麼的陌生,做事也都是小心翼翼地。

總是粘在自己身邊,也不說話,只偷偷的跟著她學著撒網撈魚。

只是自從她聽風就能辨天氣的能力被鄭武發現後,便都是由鄭武一手調教的了。

水添揹著岸蒲,崔熊揹著張正,幾人下了船。

港口聚集了一水溜的幫眾,站在最前面的便是若水和珍珠。

“各位!都回去吧!幫主和岸姑都沒事!都回去吧!”崔娘趕緊下來解釋道:“該幹什麼都幹什麼去!”

“岸姑和幫主都還好嗎?”劉娘已經老眼昏花了,她看不清眼前的岸蒲和張正的臉,只好緊緊地抓住走在最前的崔孃的衣袖追問道:“怎麼沒聽到他們聲兒?”

“劉娘!他們啊!是太累了!現在還需要休息!”崔娘笑著靠近劉孃的耳邊喊道:“等他們醒了!我第一個叫他們來看你!啊——”

“好!好!好!”劉娘被逗得哈哈笑:“不用來看我老婆子!只要幫主和岸姑平平安安的我老婆子還能多活幾年呢!”

若水和珍珠則是一臉焦急地去檢視水添背上的岸蒲。

“先到岸蒲房間,我有事要跟你們說。”水添將岸蒲往自己身後藏了藏,轉頭對著崔娘和崔熊:“你們也跟著一起去!”

“啊?”崔娘一愣和崔熊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心中劃過幾絲怪異的感覺。

幾人坐下後,岸蒲愣愣地看著若水和珍珠,痴痴地說了一句:“我記得你們,我們當時在一個花船裡。”

“岸蒲!你在說笑嗎!難不成你還能不記得我們啊!”若水哈哈大笑了起來,拍著珍珠的肩膀:“你瞧瞧!岸蒲出去一趟,傻了不少!”

珍珠並沒有像往常一般唇角帶笑,而是一臉憂愁地看向岸蒲。

甚至平日一向跟著自己插科打諢的崔娘,今日都格外安靜地看著岸蒲,眼中透露出絲絲不安。

“怎麼了!你們都怎麼了!”若水心底也多了幾絲慌亂,左看看右看看:“怎麼一個個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