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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何子林與冉秋葉結婚

何子林站在四合院那棵百年老槐樹下,仰頭望著漫天飄落的銀杏葉。金黃的葉片打著旋兒掠過青瓦,落在生了苔的磚地上,像誰把秋天揉碎了撒在這方小天地,為肅殺的深秋添了層毛茸茸的暖意。他的拇指反覆摩挲著口袋裡卷邊的結婚證,紅綢封面被體溫焐得溫熱,邊角處還留著冉秋葉糊窗花時蹭上的麥粉,恍惚間竟像揣著個小火爐,熨帖著這陣子籌備婚事的奔波與忐忑。

“秋葉,要不就定在28號吧。”他轉身望向正在糊窗花的冉秋葉,漿糊罐裡的麥粉是從食堂攢了半個月的邊角料,透著股淡淡的麩香,混著窗外飄來的銀杏葉氣息,竟成了這年月裡難得的溫馨味道。冉秋葉握著剪刀的手頓了頓,紅紙上的並蒂蓮剛剪出半朵,刀刃在暮色裡泛著微光,映得她鏡片上的霧氣都成了暖金色:“小娥姐最近總坐在門口發呆,她孃家的事……”話沒說完就被何子林接過,他想起上週婁小娥幫冉秋葉補棉襖,在煤油燈下穿針引線的模樣,針尖劃過布料的沙沙聲比任何窗花剪紙都要溫柔:“我知道,許大茂最近總在院門口晃悠,但小娥是咱四合院的人,就算她婆家成分不好,咱這兒也不能讓她覺得孤孤單單的。”

秦嬸端著半盆白菜幫子從廚房出來,青布圍裙上沾著上午幫何子林漿洗白大褂時濺的麵湯,星星點點的白漬在暮色裡像落在深藍天幕上的碎雪。“子林啊,”她用袖口擦了擦手,從懷裡掏出個油紙包,裡面是攢了半年的花生,顆粒飽滿卻寥寥可數,“嬸子幫你把西廂房的土炕燒熱了,聾老太太腿腳不利索,坐那兒暖和。這花生你收著,就當給你們添個喜果,別嫌棄。”何子林接過油紙包,觸到裡面的花生帶著體溫,想來在秦嬸懷裡揣了整整一天,紙包上還留著她身上淡淡的艾草味——那是她幫聾老太太燻艾條時染上的。

暮色漸濃時,院門“吱呀”一聲開了,婁小娥抱著個藍布包進來,舊絲巾鬆鬆地扎著頭髮,髮尾還沾著片銀杏葉。她抬頭看見窗臺上貼著的紅雙喜,眼角微微發顫,腳步在青石板上頓出半拍,像是怕踩碎了這難得的喜慶。“秋葉,”她掀開布包,裡面是白底碎花的的確良枕套,針腳細密得能看見月光,“本想等你大喜時送,沒想到……”聲音像浸了水的棉花,輕輕落在糊了一半的窗花上,手指卻還在枕套邊緣摩挲,那裡繡著兩朵並蒂蓮,與冉秋葉剪的窗花竟像商量好了似的。

聾老太太由何雨水攙扶著進來,棗木柺杖每敲在磚地上,都像敲在時光的琴鍵上,“咚咚”聲裡帶著歲月的厚重。老人渾濁的眼睛在看見何子林和冉秋葉時忽然亮起來,像淬了火星的炭,顫巍巍的手先摸了摸何子林掌心的燙疤,又捏了捏冉秋葉的指尖,佈滿老繭的手指像老槐樹的根系,粗糙卻帶著暖意:“好娃子,這院子裡的老槐樹都看著呢。”說著從補丁摞補丁的兜裡掏出枚銅錢,用紅繩系在冉秋葉手腕上,銅錢邊緣磨得發亮,不知在老人兜裡揣了多少個春秋,“老輩人說,這能拴住好日子。”

何子林看著眼前的三位長輩,忽然想起上個月在食堂熬紅薯粥,聾老太太讓雨水端來的那罐糖精。鐵皮罐早生了鏽,卻被擦得鋥亮,罐口還纏著圈紅毛線,說是攢了三年,專為院裡的喜事備的。此刻的西廂房裡,秦嬸正把花生擺成心型,放在掉了瓷的粗瓷碗裡,每顆花生都挑過,飽滿得像要蹦出來;婁小娥正幫冉秋葉別上從孃家帶來的銀簪,簪頭的流蘇晃出細碎的光,映得冉秋葉耳尖都紅了;冉秋葉正往聾老太太的搪瓷杯裡添熱水,水蒸氣漫上來,模糊了窗紙上的紅雙喜,卻讓這不足十平米的小屋,像被放進了剛出鍋的蒸籠,連空氣都帶著暖意。

“就別等時局好了。”何子林忽然開口,望著糊好的窗花在風裡輕輕晃動,紅紙上的並蒂蓮彷彿在微風中舒展花瓣,“再難的日子,也得有個熱乎的盼頭。”他想起系統空間裡藏著的半袋玉米粉,本想留著給冉秋葉補身子,此刻卻覺得,拿出來蒸鍋喜糕,讓這苦日子裡的甜實實在在化在每個人嘴裡,或許更有滋味。那些藏在粗糧裡的甜,就像秦嬸懷裡的花生、婁小娥的針腳、聾老太太的銅錢,在艱難時世裡,都是暖人心窩的珍寶。

夜色深了,婁小娥悄悄把自己的糧票塞進冉秋葉的枕頭下,動作輕得像怕驚醒了枕套上的碎花;秦嬸在廚房熬著稠稠的麥粉糊糊,鍋底偶爾發出“咕嘟”聲,麥香混著灶間的煙火氣,漫過整個四合院;聾老太太的柺杖邊,放著何子林新打的棉鞋,鞋面用食堂剩下的白大褂布料拼成,鞋底墊著攢了半年的碎布,針腳細密得能數清。何子林站在院門口,望著天上稀疏的星星,忽然覺得,這被歲月磨得發亮的四合院,就像個溫暖的繭,裹著所有的艱辛與溫情,讓每個住在裡面的人,都能在寒風裡找到屬於自己的暖。

11月28日那天,陽光格外慷慨,透過糊著紅雙喜的窗欞,把西廂房的土炕烘得暖融融的。聾老太太的銅錢在冉秋葉手腕上閃著光,隨著她給老人添水的動作,發出細微的“叮噹”聲;秦嬸的花生心型在粗瓷碗裡微笑,被陽光曬得金黃;婁小娥的枕套鋪在新炕上,淡淡的皂香混著冉秋葉身上的粉筆味,成了新房裡最溫馨的氣息。何子林用系統空間的玉米粉蒸了喜糕,揭開蒸屜的瞬間,金黃的糕體散發著甜香,細膩的粉砂在舌尖化開,彷彿把這陣子的奔波、誤解、艱辛都釀成了甜。

眾人圍坐在土炕上,捧著粗瓷碗喝麥粉糊糊,咬著喜糕,話不多,卻都在眼底藏著笑意。婁小娥的眼角不再發顫,反而漾著淡淡的暖,時不時幫聾老太太擦去嘴角的碎屑;秦嬸的圍裙上沾著喜糕的碎屑,卻笑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開懷;聾老太太的柺杖邊,放著吃空的搪瓷杯,老人正用沒牙的嘴慢慢嚼著喜糕,渾濁的眼睛裡映著窗紙上的紅雙喜。窗外的老槐樹沙沙作響,像是在哼著一首古老的歌謠,為這場簡單卻溫暖的婚禮伴奏。

何子林望著身邊的冉秋葉,她手腕上的銅錢隨著抬手的動作輕輕晃動,紅繩在陽光下泛著暖意。他忽然明白,所謂好日子,從來不是驚天動地的繁華,而是在這小小的四合院裡,有相愛的人並肩而立,有溫暖的手相握,有藏在粗糧裡的甜,有落在枕套上的針腳。那些在特殊時期裡依然緊握的手,那些藏在粗茶淡飯裡的情,那些在艱難歲月中依然閃爍的溫情,終將在時光裡慢慢發酵,成為抵禦所有風雨的力量,讓這看似苦澀的日子,也能過得有滋有味,有笑有淚,有穩穩的盼頭。

暮色再次漫進四合院時,窗紙上的紅雙喜在夕陽裡泛著金邊,像被鍍上了一層希望。何子林看著婁小娥幫秦嬸收拾碗筷,聾老太太在何雨水的攙扶下慢慢起身,忽然覺得,這小小的四合院,就是一個溫暖的港灣,讓每個漂泊的靈魂都能找到歸處。而他和冉秋葉的婚禮,就像一粒播撒在寒冬裡的種子,終將在時光的土壤裡生根發芽,開出最堅韌的花,見證那些藏在歲月褶皺裡的溫暖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