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該換藥了。”

房門開啟，護士端著藥走了進來。

“嗯呢好，麻煩你了。”

林淵看著護士給自己換藥，指著取樣管問道：“那個，我想問一下，我需要抽血嗎？”

“哦，林老師你本來是不用的，但宋醫生說您這次受傷嚴重，雖然擺脫了生命危險，但還是要格外小心。”

“宋醫生？”

“就是宋濤醫生啊，他可是對您印象深刻，畢竟之前您在鬱孤鎮受傷那一次也是他給您看的病。”

“鬱孤鎮受傷......我想起來了，是篝火晚會是吧？”

林淵回答道。

“對對對，他還說您的身體素質太強了，他這輩子都沒見過身體素質像你那麼好的。”

護士繼續答道。

林淵目光一閃，旋即笑著問道：“護士小姐姐，我想問一下，除了這位宋濤醫生，還有其他醫生負責我的治療嗎？”

“也有啊，只不過知道是您受傷後，宋醫生主動接了這個活，畢竟他在這方面是專家，您現在又是知名的公眾人物，您是感覺身體不舒服嗎？”

“不是，我感覺身體很好，就是感覺腦子有些疲勞。”

林淵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多說。

“哦哦哦，林老師這是很正常的，您這次受傷很嚴重。藥已經換好了，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

“謝謝。”

林淵看著護士離開後，長舒了一口氣。

“宋濤......他是不是對我的身體起疑了？”

林淵皺著眉頭，這幾天他一直在想，PE組織到底怎麼是怎麼做到的。

要知道在他去找蘇晨之前，史言就已經帶了不少人封鎖了附近。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遭到了恐怖的車禍，這種自殺式的恐怖襲擊，分明就是奔著殺死他來的。

如果不是危急時刻，他及時呼叫了【壓力轉換】，讓自己的身體素質能力臨時提高到了S級，他現在已經去見閻王了。

“蘇晨的反應很平靜，還有那個什麼博士......關鍵的是，系統竟然沒有給我預警，這可是生死攸關啊......”

林淵躺在病床上，腦子想來想去，他總覺得這中間有什麼事情他沒有注意到。

要知道，之前在參加二重奏邀請賽的時候，韓夢雪擺了他一道時，系統可都是提醒了。

現在他被人算計，差點丟掉小命，系統卻沒有反應，這太奇怪了。

“系統沒有反應，說明它認為我這次沒有吃虧......或者說，相比於收穫，吃的那點虧並不算什麼......”

林淵越想越有可能。

“青山人民醫院......宋醫生......”

......

第二天一大早，林淵早早地醒了過來，很快那位許久未見的宋濤醫生進入了病房。

宋濤走進病房時，林淵正靠在床頭，望著窗外初升的太陽。晨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襯得他蒼白的臉色多了幾分生氣。

“林老師，感覺怎麼樣？“宋濤的聲音溫和而專業，他穿著白大褂，胸前彆著主任醫師的工牌，手裡拿著病歷本和幾份檢查報告。

林淵轉過頭，打量著這位醫生。宋濤約莫四十出頭，頭髮梳得一絲不苟，金絲眼鏡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帶著職業性的關切。但林淵注意到，他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時間比普通檢查要長那麼一兩秒。

“還行，就是頭還有點暈。“林淵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宋濤的反應。

宋濤走近病床，拿起床頭的記錄表看了看，然後從口袋裡掏出聽診器。“我給您檢查一下。“他的動作很熟練，聽診器的金屬部分在接觸林淵胸口前被他用手心捂熱了。

這個細節讓林淵挑了挑眉。大多數醫生不會在意這種小細節，除非他們特別在意病人的感受。

“心跳很平穩，肺部也沒有雜音。“宋濤收起聽診器，臉上露出讚歎的神色，“林老師，您這次真是福大命大。那場車禍，換成其他人，恐怕已經......“

“死了？“林淵接過話頭，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宋濤推了推眼鏡，鏡片反射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神。“醫學上稱之為奇蹟。您的恢復速度遠超常人，尤其是肝臟的損傷，按照我們的預期至少需要兩週才能開始癒合，但您只用了三天。“

林淵心中一緊。他當然知道原因——【壓力轉換】能力臨時提升了他的身體素質到S級，但這不應該被普通醫生髮現異常。

“可能是我平時鍛鍊得多吧。“林淵輕描淡寫地說，同時悄悄觀察宋濤的表情變化。

宋濤點點頭，在病歷上記錄著什麼。“確實，運動員的恢復能力通常比普通人強。不過...“他頓了頓，抬頭直視林淵的眼睛，“您的指標還是超出了正常範圍。為了安全起見，我建議今天下午做個全面檢查。“

“什麼檢查？“林淵保持著平靜的語氣，但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床單。

“主要是核磁共振和全身CT，我們需要確認內臟癒合情況。“宋濤翻動病歷，“哦，對了，檢查需要全身麻醉，大概兩個小時。您需要提前準備一下。“

麻醉？林淵的神經立刻繃緊了。在目前這種處境下，失去意識意味著完全任人宰割。他想起鬱孤鎮那次受傷，宋濤也是他的主治醫生，而那次他同樣經歷了短暫的“記憶空白“。

“必須麻醉嗎？“林淵試探性地問。

宋濤露出理解的笑容。“核磁共振需要完全靜止，而您的傷勢還不適合使用鎮靜劑，全麻是最安全的選擇。“他合上病歷，“放心，我會親自監督整個過程。“

就是你在才不放心。林淵在心裡冷笑，面上卻做出妥協的表情：“好吧，聽醫生的安排。“

“太好了。“宋濤似乎鬆了口氣，“我下午兩點來接您。在此之前，請保持休息，不要進食。“他轉身走向門口，又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過頭，“對了，林老師，您還記得鬱孤鎮那次受傷嗎？您當時的表現也很...特別。“

林淵眯起眼睛：“篝火晚會那次？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了，當時撞到了頭。“

“是啊，撞到頭。“宋濤意味深長地重複道，“但您的傷口癒合速度同樣驚人。我一直很好奇，您是不是有什麼特殊的...體質？“

房間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林淵感到一陣寒意順著脊背爬上來。這不是普通醫生會問的問題，至少不會用這種探究的語氣。

“就是運氣好吧。“林淵聳聳肩，裝作沒聽懂言外之意。

宋濤笑了笑，沒再追問。“好好休息，下午見。“他輕輕帶上門離開了。

門關上的瞬間，林淵立刻從床上坐起來，牽動了傷口也顧不上疼。他必須弄清楚宋濤到底知道多少，以及這次“檢查“的真正目的。

他摸向枕頭下方，那裡藏著一部備用手機——蘇雨在探望他時偷偷塞給他的。快速解鎖後，他撥通了一個加密號碼。

“是我。“電話接通後，林淵壓低聲音，“查一下青山人民醫院的宋濤醫生，特別是他和PE組織可能的聯絡。“

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你懷疑他是PE的人？“

“不確定，但他對我的'特殊體質'太感興趣了，而且主動接手我的治療。“林淵盯著門口，生怕有人突然進來，“重點是，他安排下午給我做全麻檢查。“

“全麻？“對方的聲音立刻緊張起來，“那太危險了，如果他們想取你的...“

“所以我需要準備。“林淵打斷道，“我需要一種能對抗麻醉劑的藥物，還要一個能藏在身上的追蹤器。“

“這太冒險了，你的傷...“

“沒時間了，“林淵看了眼牆上的時鐘，已經上午十點了，“下午兩點前必須準備好。“

結束通話電話後，林淵躺回床上，大腦飛速運轉。宋濤的言行中有太多可疑之處：對他異常恢復能力的過度關注，兩次成為他的主治醫生的巧合，還有那個關於“特殊體質“的問題。

更讓林淵在意的是系統的沉默。按理說，面臨潛在的生命危險，系統應該會發出警告。除非...這次檢查背後隱藏的東西對系統而言是“有利“的？

林淵閉上眼睛，在意識中呼喚系統介面。藍色的光幕展開，各項能力數值正常，但工作列和警告欄都是空的。這種沉默比任何警告都更令人不安。

“你到底在計劃什麼...“林淵喃喃自語。

窗外，一隻烏鴉落在窗臺上，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病房內部。林淵與它對視了一會兒，烏鴉突然撲稜著翅膀飛走了，留下一片黑色羽毛粘在玻璃上。

中午，護士送來午餐——清粥和幾樣小菜，因為下午要麻醉，分量很少。林淵強迫自己吃了一些，保持體力。他注意到今天的護士不是昨天那位，而且全程沒有和他交流，只是機械地完成工作後離開。

十二點半，病房門再次被推開。林淵警覺地抬頭，看到的卻是蘇雨偽裝成護工的模樣走了進來。

“只有十五分鐘，“蘇雨迅速關上門，從推車下層拿出一個小包，“這是麻醉拮抗劑，含在舌下，能減輕70%的麻醉效果。追蹤器已經植入你的病號服紐扣裡。“

林淵接過小包，迅速將藥片藏在了口腔內側。“查到什麼了嗎？“

蘇雨搖搖頭：“宋濤的背景很乾淨，至少表面上。但有一點很奇怪——他在鬱孤鎮醫院工作期間，曾經有三個月請假，官方記錄是去國外進修，但我們查不到具體的進修機構。“

“PE最喜歡利用這種空白期安插人手。“林淵冷笑。

“還有，“蘇雨壓低聲音，“你車禍那天，宋濤本來不當班，但聽說送來的病人是你後，他立刻趕來了醫院，並且親自操刀了你的手術。“

林淵的瞳孔收縮了一下。“也就是說，他確保了我能活下來，但必須由他治療...“

“時間到了。“蘇雨突然緊張地看向門外，“下午我會在監控室，一旦有異常，立刻行動。“

她迅速收拾好東西離開，留下林淵一個人消化這些資訊。如果宋濤真的是PE的人，那麼這次“檢查“很可能是個陷阱。但反過來想，這也是他接近PE核心秘密的機會。

林淵摸了摸藏在舌下的藥片，感受著那微苦的味道。系統依然沉默，這讓他既不安又好奇。也許，答案就在下午的“檢查“中。

一點五十分，病房門準時被推開。宋濤帶著兩名護士走了進來，推著一輛輪椅。

“準備好了嗎，林老師？“宋濤的笑容一如既往地專業，但林淵注意到他白大褂口袋裡露出的一小截金屬光澤——那看起來不像是普通的醫療工具。

“隨時可以。“林淵平靜地回答，同時悄悄將舌下的藥片壓碎，讓藥物開始緩慢釋放。

護士們扶他坐上輪椅時，林淵裝作不經意地問：“宋醫生，檢查室在幾樓？“

“地下二層，“宋濤推著輪椅走向電梯，“我們醫院最先進的裝置都在那裡。“他的手指在電梯按鈕上停頓了一下，然後按下了B2鍵。

電梯下降的過程中，林淵感覺到舌下的藥物開始起效，一股微弱的刺痛感從口腔蔓延開來。他假裝疲憊地閉上眼睛，實則透過睫毛的縫隙觀察著宋濤的一舉一動。

電梯門開啟，映入眼簾的是一條異常乾淨的白色走廊，兩側是各種檢查室。但林淵注意到，走廊盡頭有一扇灰色的金屬門，與其他房間明顯不同。

“我們先做核磁共振。“宋濤推著輪椅向右轉，避開了那扇灰色門的方向。

檢查過程看似正常，但林淵始終保持警惕。當護士給他注射麻醉劑時，他假裝逐漸失去意識，實則依靠舌下的拮抗劑保持著微弱的清醒。

“他睡著了。“他聽到一個護士說。

“很好，準備第二階段。“宋濤的聲音突然變得冰冷而陌生，“帶他去特別檢查室。“

林淵感到輪椅被推動，方向正是那扇灰色金屬門。他幾乎能聽到自己加速的心跳，但強迫身體保持完全鬆弛的狀態。

門開了，輪椅被推進去，他聞到一股奇怪的金屬和消毒水混合的氣味。然後，他聽到宋濤說了一句讓他血液幾乎凝固的話：

“通知博士，'樣本'已經準備好了。“

輪椅的滾輪在灰色金屬門內寂靜的空間裡發出輕微的嗡嗡聲。林淵透過微眯的眼縫觀察著這個所謂的“特別檢查室“——這裡更像一個高科技實驗室，四周牆壁鑲嵌著不明用途的電子裝置，中央擺放著一張類似手術檯的金屬床，上方懸掛著機械臂和探針裝置。

“小心點，別弄醒他。“宋濤的聲音已經完全褪去了醫生的溫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酷的專業，“博士要的是完整的活體樣本。“

林淵感到自己被轉移到金屬床上，冰涼的觸感透過病號服傳來。他的右手腕被一個金屬環固定，接著是左手和雙腳。舌下的拮抗劑讓他保持著約30%的清醒度，足以感知周圍卻不足以立即行動。

“開始基礎掃描。“宋濤命令道。一陣嗡鳴聲中，林淵感到頭頂的機械裝置開始移動，某種射線掃過他的全身。

“見鬼，他的代謝水平不正常。“一個女技術員驚呼，“麻醉劑應該讓他進入深度昏迷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