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遮摔在地上,見到達奚峰又拉滿了弓,急忙就地一滾,一隻羽箭“砰”的釘在他身後。
長棚裡,宇文烈大怒,猛地一拍桌,震得杯盤亂響,
“你這是輸不起?”
元夜“哼”了一聲,瞥著宇文烈,
“馬賽規則可沒說不許搶彩頭。”
人群中,元昭看的冷汗直流,一甩手,咬牙道,
“堂兄就算贏了也不光彩!”
那黃杉公子嚇得一驚,急忙拉住元昭,
“別在此胡說!”
元昭忽又“啊”的驚呼一聲。
他見到,場上一隻白羽箭擦著陸遮左頰而過,頓時刮出一道血痕。
“你大爺的!”
陸遮大罵一聲,揮手猛地一拍馬腿。
颯露紫似乎明白他的心意,咆哮一聲,衝到達奚峰馬前,人立而起!
見颯露紫暴怒,達奚峰胯下戰馬竟驚駭的前蹄一軟,向前跪了下去。
颯露紫高抬的雙蹄重重踏下!
“轟!”
一聲悶響。
達奚峰連人帶馬被颯露紫踩在地上,他胯下戰馬頓時被踩斷了脖子,馬屍壓在他身上。
陸遮高高跳起,一步衝到達奚峰身邊,啐出一口血沫,掄起半截木杆,沒頭沒腦的一頓狂抽。
“陰老子!陰老子!陰老子!...”
他罵一句便抽一下,眨眼間就抽了二十幾下。
達奚峰被死馬壓住,一時間掙脫不出來,只能抱著腦袋左右躲閃。
陸遮跳起來猛地一跺,壓住他雙臂,朝著他的臉掄足了勁,又抽了下去。
場上一時間“啪!啪!”的皮肉響聲迴盪所有人耳邊。
元昭握著拳頭,大聲喊了起來,
“打得好!”
身邊的人被他鼓動的也開始大喊起來,一傳十、十傳百,很快傳遍了所有看熱鬧的人。
霎時間,千人馬場內齊聲吶喊,“打得好”三個字響徹天際。
達奚峰被陸遮打的頭破血流,張開嘴“噗、噗”的吐出兩顆牙,再也忍不住,“嗚嗚”的哀嚎起來。
慕容伏羅輕輕拉著獨孤如願,
“別鬧出人命來!”
獨孤如願端著茶杯正看得解氣,忽然反應過來,急忙跑下長棚,來到陸遮身邊,拉著他大步走上高臺。
摘下宿鐵劍,平舉著放在陸遮手裡。
陸遮向上一揮,把宿鐵劍高高舉起。
獨孤如願運足了勁,大聲喊道,
“此場勝者,乃是陸遮!陸將軍!”
“好!好!...”
場上喝彩聲如曠野震雷,霹靂炸響,久久不息。
人群裡,元昭拼命揮舞著雙手,高聲大笑,
“解氣!過癮!”
黃杉公子兩眼放光看向陸遮,
“我南朝絕難出現此等熱血男兒!”
長棚裡,元悠滿臉鄙夷,嗤笑的看著元夜,
“元將軍麾下,原來都是一些只會吐牙的宵小之輩!”
元夜頓時漲紅了臉,猛地站起身,大步離開長棚。
走了幾步,發覺茶杯竟還抓在手裡,咬著牙“啪”的一聲,把茶杯摔得粉碎,快步離開了馬場。
看元夜走的狼狽,多日的惡氣一掃而空,元悠拍著桌子暢快的大笑起來,
“慕容大人真是生了一雙慧眼,找得到這樣的人才!”
獨孤如願拉著陸遮走回了長棚。
陸遮走到元悠身前,把宿鐵劍一舉,笑道,
“末將不辱使命,贏回了衛王的彩頭!”
元悠雙手一推,推回了宿鐵劍,
“寶劍配英雄!這把劍你留著!”
說著,拉過陸遮,上下打量一番,笑的合不攏嘴,
“陸遮!你就是柔然人口中的六鎮屠夫?”
陸遮把宿鐵劍插在腰間,笑道,
“末將在朔風草原闖蕩時,確實留下些薄名。”
“好!好!好!”
元悠一連說了三個好,目光看過慕容伏羅等人,
“今日本王做東,宴請陸將軍!”
眾人紛紛向陸遮抱拳恭賀。
慕容麟依舊一副面無表情的榆木臉,抱拳道,
“恭喜陸將軍。”
說完,不等陸遮回禮,轉頭離開了長棚。
元悠拉著陸遮一路談笑向馬場外走去。
快到門口時,陸遮見到元昭和那位黃杉公子正站在遠處向自己招手,
“衛王。”
指了指元昭,笑道,
“末將稍後便來。”
元悠看了一眼,點點頭,
“快去快回,本王還想聽你講講柔然之事。”
見陸遮走過來,元昭急忙迎了上去,
“陸兄剛才打的解氣!賢弟我看的大喊過癮!”
陸遮哈哈大笑,
“要不是被人攔著,我還想再多打幾下的。”
元昭拉過黃杉公子,
“陸兄,這位是我的好朋友,蕭統。”
蕭姓氏族乃是南朝周國的皇室。
南朝的皇室宗親,怎麼會在北朝?
陸遮愣了一下,抱拳道,
“在下陸遮,幸會蕭公子。”
蕭統忙扶起陸遮,
“既然是元兄的好友,便是我的好友。”
說著,深施一禮,
“蕭統見過陸兄。”
三人閒聊了幾句,想到元悠還在前邊等著自己,便與兩人告辭離開。
追上了元悠等人,崔弘度好奇的湊過來,
“陸將軍怎麼認識那兩人?”
陸遮聳聳肩,
“前日在書肆相識的。”
想了想,又向崔弘度問道,
“元昭是皇室宗親?”
崔弘度點頭,
“他和元夜是堂兄弟,但他只是庶出,並沒有什麼官職和地位。”
說到這,輕蔑的笑笑,
“像這樣的閒散宗室京城裡多的是,只不過他有些才名,我才知道他。”
想起剛才的黃杉公子,陸遮又問道,
“蕭統是南朝周國宗親?”
“他是南朝周送來的質子,已經快十年了,估計那位菩薩皇帝都忘了自己還有這麼個皇子。”
說到蕭統,崔弘度臉一繃,
“蕭統身份特殊,也就只有元昭那樣的閒散宗室願意親近他,陸將軍還是遠離一點的好。”
陸遮微微笑道,
“多謝崔大人提醒。”
鄴城最大的酒樓,當屬雲臺居。
元悠既有爵祿在身,又兼著門下省侍中,權勢熏天,他宴請的的排場自然小不了。
此時雲臺居三樓已被清空,元悠府中圈養的名伶舞女正在翩翩起舞。
陸遮拿著酒杯,不禁想起在尚陽城時的情景。
哎!這雅是真雅,可惜不如勾欄的小曲兒聽著有煙火氣。
慕容伏羅見獨孤如願眼神暗示自己,找了個藉口,離開宴席。
兩人到了僻靜處,獨孤如願神色嚴肅,低聲道,
“太醫令傳信了!”
慕容伏羅臉上一緊,
“如何?”
獨孤如願湊在他耳邊,悄聲道,
“那件事,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