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著一扇車門的距離。
車內,程恬髮絲凌亂,渾身僵硬的趴在皮座上一動不敢動。
車外,周政眉目深沉的掃過周磁那張玩世不恭的臉,又看向他身上略有褶皺的衣襬。
有些事,不言而喻。
良久。
周政掃了眼那扇車門,隨即眉目舒展的淡笑了下,“你的車,我看什麼?”
他清楚裡面藏了人,不戳破,算是不觸碰人隱私,留的彼此面上都好看。
畢竟周磁浪蕩的作風一直如此。
這場面,不稀奇。
這句後,躲在車上的程恬稍微鬆了口氣,心裡祈禱著周政能趕緊離開才好。
她想著,唯恐周政又給自己打電話後的穿幫,她小心的伸長了胳膊的將手機從夾縫裡撿起來,連螢幕都沒敢點亮,直接撥片調成靜音模式,才算暫時安全。
周磁倒是沒所謂,如他預料的那樣,周政這人心思深又好面子,主動邀請才是無事發生,見狀,他眼角餘光睨了眼倒車鏡,剛好映照著他身後的那扇車門。
真開啟,一會可就熱鬧了,只可惜,他給過了機會,是周政不願意有膽量。
只是想起程恬剛才縮在他懷裡抖如篩糠的德行,周磁心裡冷笑了下,微眯著眼睛深吸了口煙,三秒後,又仰著頭將煙霧朝上吐,舉手投足間盡是吊兒郎當。
周政著急找人要走,見他這副混不吝的德行,他腳步一滯,看的眉頭輕蹙。
“靠點譜吧。”他語重心長的提醒,“都要成家的人了,有些事能戒就戒了吧。”
一語雙關。
周磁簡直是聽樂了。
他將手中燃燒半截的香菸丟在地上踩滅,見人要走,他睨了眼身旁的車子,突然很是惡俗的伸手朝著車門上重重的敲了下,又衝著跑車那邊的人喊了句。
“老周!”周磁單手插兜,饒有興致的問,“我好不容易回來,你都不陪我多聊聊天的嗎?”
程恬在車裡被這一聲嚇了一跳,發現是他的惡作劇,她捂著心口氣的直窩火。
神經病!
他竟然還追著周政聊上了!
周政衝他晃了晃手機螢幕,上面清一色顯示著通話未接聽,“我擔心程程。”
“她是個成年人了,保不齊跑到哪個洗手間裡換衣服,你去哪裡找?”周磁不以為然,“該回去就回去了,倒是你,這些年一門心思的撲在程家姑娘身上,對著一樣的臉,不覺得乏味嗎?”
這話明面上講的含蓄,但周政是個聰明人,他聽出周磁言語下不遮掩的鄙夷。
被質問,周政不著痕跡的瞥了眼那輛依舊停靠在原地的黑色越野車,他沒有直面回答這個問題,淡笑著,“你啊,怎麼還跟小時候似的,連這種醋都要吃?”
“是嗎?這都讓你發現了。”周磁聳了下肩,感嘆著,“不過,還是小時候好啊。”
周政但笑不語。
“那你呢?”周磁平靜的看著他,話鋒一轉,“自從你接管了周氏,身價是直線倍漲,平日裡也是忙的不見蹤影,還會想起我們小時候一起長大的日子嗎?”
都說豪門情淺,人心涼薄。
可他們這幾個兄弟,自小是一塊讀書長大,尤其是周政,像是這個團體的大家長一樣,處處照顧著每一個人,彼此感情深厚的可以拿隱私出來無條件分享。
雖然惡俗。
但就是這樣。
不過,利益驅使,人心都是會變的,所以這一刻,周磁很期待他的回答。
被問著,周政表情微微一滯,但他很快的回神調整過來,面上笑容不改。
“當然,我們是兄弟,又都姓周,更是一家親。”他神色如常,真心實意,“我比任何一個人都盼著你能早回來。”
周磁靜靜地看著他,二人迎面相峙,周政全然猜不透他的心裡在想些什麼。
半晌,周磁突然勾唇笑了下,又是副玩世不恭的德行,拍了拍周政的肩膀。
“行了。”他說了句,回身一把拉開主駕車門,“我先走了,累了,你們慢慢玩。”
這一聲後,渾暗的車廂內擠進一抹光,程恬縮躲在後座,嚇得呼吸驟停。
他發什麼瘋!
“不是說許久未見要好好聊聊嗎?”周政愣了下,一把按住車門,嚴肅道,“你喝酒了還怎麼開車?”
“早戒了,剛在桌上喝的茶。”周磁單手撐著車門,微微側身,剛好擋著身後的光景。
周政視線被擋,什麼都沒看見。
“你直接走,不跟樓上哥幾個說一聲?”周政問了句,然話音未落,他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二人離得近,以至於周磁輕而易舉的看清了他手機螢幕上的那串來電號碼。
不是程恬,人在他車上躲著呢,沒膽子這麼幹。
至於對方是誰,不難猜。
被撞見,周政一時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他沒接電話,將手機螢幕倒扣著衝向地面。
“行了,樓上有你呢,忙吧。”周磁笑笑,也沒戳穿,他轉身上車,臨走前,還不忘提醒似的補了句,“哦,對了,記得幫我給她帶句好。”
說完,他一關車門,揚長而去。
待越野車離開後的三分鐘裡,周政的手機裡擠進一條簡訊,是程恬發來的。
她解釋:阿政,我手機放包裡沒聽見,我來姨媽了,身體不舒服先回學校了。
周政鬆了口氣的回覆她:好,記得早點休息,實在不舒服記得給我打電話。
接著,他給未接來電的主人回去了個電話。
對方接聽的極快。
“程程。”周政的臉上滿是真心實意的溫柔笑意,“我剛才在應酬,沒聽見。”
頓了下,手機那邊的人打趣了些什麼,他耐心十足,為力求真實,他又信誓旦旦的保證,“當然沒有女人,真的,你要是不信,可以問祁陽,大壯他們……”
然而,話到這裡,周政臉色突然一變。
“什麼?”他腳步一滯,有些不可置信,“你是說,你已經回國了?”
來電人正是程琳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