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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不可能出現的援軍

現在能來到北直隸的援軍只有兩路,一路是鄭成功,但他已經被朱由檢安排偷襲建奴老家去了。

還有一路便是張世澤,雖然一直沒訊息,但朱由檢往西邊安排了上百夜不收,兩三萬騎的動靜不可能掩蓋的住。

張世澤出現,最起碼他提前兩天就能知道,眼下能襲擊建奴大營的絕不是張世澤。

因此朱由檢格外詫異。

而代善則根本來不及想那麼多,驚呼一聲,“中計了!”

從他截獲信鷹的那一刻起,就知道山海關肯定不保。

若是張家口再丟,讓明軍關門打狗。

他們四路大軍近三十萬人,就算戰力再強,也會被明軍磨死的!抬頭看了眼不遠處的龍纛,代善眼眶通紅,卻再也不敢前攻。

手中馬鞭一甩,咬牙切齒的喊道,“傳令,蒙古八旗脫離戰場急援本部大營!”

身邊親信固山額真有些猶豫,“主子,還是俺帶本部回援吧,蒙古八旗戰力不可信啊。”

代善冷眼看向後者,“你以為現在是我們想派誰回的問題嗎!?”

“對面的南帝會這麼放我們走嗎!?”

說著說著,代善不由的感慨起來,“這一切都是南帝的計策!好一個崇禎帝啊,把我和濟爾哈朗耍的團團轉,不愧能以殘師破百萬!”

心中再次將南朝的威脅拔高,不管多爾袞要幹什麼,這場鬧劇都要結束了。

若是皇太極還在世,代善根本不會有那麼多想法,完成自己的任務即可。

可惜他死了,現在如日中天的大清朝聖位之上,卻坐著一位幼帝,內中朝爭如火如荼。

不能讓南朝抓住這個機會。

抬頭見親信還在原地,代善再次催促一聲。

“還愣著幹什麼!?”

“快讓奧巴帶軍回援,讓達木泰部拼死殺進去,將都類的正紅旗接出來!”

“擺牙喇就地列陣,不要再追了,各部準備撤軍!”

蒙古八旗的死活跟代善沒關係,但梁紅旗的每一個士卒,都是代善的立身之本。

說什麼都要將正紅旗救出來。

朱由檢站在峰頂,自然能看清代善的佈置。

尤其是來了之後都沒怎麼參戰的蒙古八旗,足足七萬人回軍的動靜不是一般的大。

別管援軍是誰了,必須趁此機會,將代善留下。

望著遠處漸次收攏的鑲紅旗陣型,連忙抓起腰間鎏金銅哨。

“嗚~~”

淒厲的哨音刺破煙塵,滾石峰頂的十門紅衣大炮轟然作響。

這可是好不容易才拖拽上來的殺手鐧。

一門紅衣大炮重量約兩千斤,想拖上滾石峰屬實不易。

本來是想配合玄甲騎,再復刻一遍京師之戰的,但現在只能提前派上用場了。

隨著小旗一聲令下。

十枚炮彈噴吐而出。

越過正在整隊的玄甲騎,砸在鑲紅旗重甲兵前進的通道上。

雖然紅衣大炮的目標是代善,目的是逼迫其先退出飛狐嶺。

這樣可以讓嶺內的八旗兵軍心不穩。

奈何這個時代的火炮實在是太次了。

代善身邊的親衛隊被掀翻三騎,劇烈的聲響讓戰馬嘶鳴著揚起前蹄。

但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損失,代善更是連眼皮都沒抬。

“傳令黃得功!不惜代價釘死在落馬坡!”朱由檢甩開想要攙扶的衛兵,三步並作兩步跳上瞭望臺,“告訴戚遠,把建奴援軍放過來,讓玄甲騎收拾他們!”

軍令大鼓再次傳遍戰場,一道道軍令隨著傳令兵分發在眾將手中。

還在交戰的戚家軍頓時後撤數百步,陣型也更為緊實。

代善知道這是朱由檢故意放他的援軍過去,但他還不得不這麼做,不然硬攻的話,還不知道要拖上多久呢。

只能看著達木泰的固山越過火海,直奔落馬坡而去。

然而剛剛穿過平原樹林,就被已經提起速度的玄甲騎衝上。

達木泰的固山並不是多麼精銳,只能勉強做到七成披甲率。

在人馬俱甲的玄甲騎面前,根本不夠看。

光是第一波馬朔衝擊,就造成了數百人的傷亡。

達木泰咬牙讓大軍頂住,在擋下第一波馬勢之後,便想趁勢咬住玄甲騎。

騎兵最害怕的便是和步軍近戰,本以為可以憑藉人數優勢,將兩千多人的玄甲騎擊潰。

可他太小看跟著七世紀最強碳基生物打天下的玄甲騎了。

被糾纏住的前鋒數百騎絲毫不慌,將馬朔往地上一丟,抽出鐵骨朵便和達木泰糾纏在一起。

剩下的玄甲騎繼續組成三迭浪陣,一波波的衝擊。

達木泰急得眼睛都紅了。

殊不知,這正好是代善想要的。

在玄甲騎剛出現,他就知道這支騎兵最難對付。

現在一個固山可以糾纏住玄甲騎便夠了,戚家軍縱然精銳,但機動性不足。

也只需要扔一個固山即可,剩下的明軍不足為慮。

“傳令莽古圖,讓他帶他的本部去擋住戚家軍。”

“擺牙喇出三千為鋒矢,與索羅額部一起猛攻落馬坡,援助都類!”

牛角大號吹響。

鑲紅旗的牛錄們用包鐵圓盾結成龜甲陣。

七千五百人直撲戚家軍,也不圖什麼戰果,只是擋住戚家軍向前的進路。

朱由檢讓戚家軍退開道路是陽謀,代善讓人過去擋住也是陽謀。

隨著索羅額的固山和三千重甲兵往黃得功方向進發時。

朱由檢已經做不了什麼了,只能讓在右側糾纏的近衛虎賁撤下兩千人支援黃得功部,神機營隨意開火,打擊和戚家軍對壘的八旗兵。

以圖多造成一些傷亡。

其他地方都還好,只有黃得功最難受。

黑風林中有一萬多正紅旗,他手下卻也只有一萬五千眾。

本來硬攻就已經很吃力了,現在又被三千重甲兵和一整個固山的鑲紅旗猛攻後背。

要不是朱由檢在後面,恐怕黃得功部早就潰了。

面對這種局面,黃得功也只好轉攻為守,儘量不讓黑風林內的正紅旗突圍。

朱由檢站在滾石峰頂默默等待著。

戚家軍前的固山最容易擊破,在神機營和戚家軍雙方打擊之下,只要那個固山潰,戚家軍就能轉身支援玄甲騎,再以這兩支軍隊為刀,給反包圍的索羅額部在上一層反包圍。

局勢就可以逆轉!

這次雙方算是下了血命,滿清八旗的戰鬥意志本就強硬,又有代善的死命令,自然不退。

而明軍這邊,因為朱由檢就在峰頂,經過他一系列的操作後,個人威望在北地軍中也達到了一個恐怖的地步。

明軍竟然也拼著三四成的傷亡率,死戰不退。

看的雙方主將都不禁咋舌。

戰鬥從深夜一直持續到天亮。

阻擋戚家軍的固山在兩支當今世界上火器裝備率最高的部隊打擊下,已經從七千五百人減員到三千人,卻還在硬頂。而黃得功那邊更慘,一萬五千明軍,在雙方夾擊之下,此刻只剩了五千。

落馬坡也大部被八旗兵佔據。

僅剩的五千人搖搖欲墜。

支援而來的兩千虎賁只有三百還能動彈。

戚遠這邊的火藥已經消耗的差不多,還要留下火銃手的火藥,因此火炮不能再繼續開火,正在醞釀反擊。

但這些還不足以讓朱由檢心疼。

真正讓他心疼的是玄甲騎。

好好的一個衝擊騎兵,被他用成了填線師。

兩千多人和七千八旗硬熬一夜,只剩千騎,活下來的也人人帶傷。

不過八旗兵也不好過,一個完整的固山,硬是被玄甲騎以寡擊眾,打出了一比四的逆天戰損比。

再加上都類和重甲兵的損失,代善這邊已經摺損了一萬兩千人。

雙方都在吊著最後一口氣。

不過看上去,明軍應該是最先撐不住的。

當重甲兵再次突破近衛虎賁的防線,衝進黃得功部時。

僅剩的五千明軍徹底扛不住了,不顧黃得功的阻攔,如潰提一般,哭喊著往北逃散。

圍堵的索羅額部也不追擊,趕忙趁此機會,在落馬坡建立防線,被困了一晚的都類終於殺了出來。

而正紅旗突圍,兩側的六千明軍也喪失了戰意,竟相潰逃。

“主子,都類貝子突圍了!”

探子滿臉是血地滾下馬背,“正帶著黑風林中一萬正紅旗往落馬坡外殺來!”

代善的護指幾乎要掐斷馬鞭。

東邊天際泛著魚肚白,再拖半個時辰,明軍居高臨下的優勢將愈發明顯。

好在此戰是他勝了。

猛地扯過傳令兵,“讓達木泰部斷後!其餘人交替掩護……”

話音未落,東北山坳突然傳來震天殺聲。

李國禎的神機營竟推著二十架百虎齊奔箭從半山腰殺出,暴雨般的火箭覆蓋了鑲紅旗左翼。

代善眼睜睜看著三個牛錄的披甲人被火浪吞噬。

“陛下!黃總鎮潰了!”

朱由檢接過千里鏡的手微微一顫。

鏡中那個渾身插滿箭矢的虯髯大將,正揮舞著斷成半截的狼牙棒,帶著殘兵從坡頂俯衝而下。

他們身後,都類的正紅旗湧出黑風林。

“讓玄甲騎換馬!再衝一次!”朱由檢的嗓音已近嘶啞,“讓戚遠給朕截斷正紅旗與鑲紅旗的匯合通道!”

“絕不能讓都類和代善匯合!”

一旦雙方匯合,此戰的折損便是白費了。

一千重甲騎兵捨棄正在糾纏的八旗兵,後退數百米再次集結,這次他們卸下了所有火器。

丈八馬槊平舉的剎那,朝陽恰好刺破雲層,玄甲上的金漆在晨光中劃出刺目洪流。

達木泰早已殺紅了眼,現在他不考慮任何折損,只想將眼前這群黑甲騎兵全部留下,以祭麾下兒郎!奈何衝擊起來玄甲騎不是人力可以阻擋的,達木泰部的前鋒就像撞上礁石的海浪,頃刻間碎成血沫。

而玄甲騎也不做停留,繼續往落馬坡猛衝。

代善的牙旗在三十丈外瘋狂擺動,鑲紅旗的重步兵開始向玄甲騎兩翼包抄。

但戚家軍的鴛鴦陣突然從側翼殺出,九百杆狼筅專挑鑲紅旗的踝甲縫隙猛戳。

剛要跑出來的都類再次被阻擋。

代善嘴角輕笑,根本不在乎明軍的反撲,不屑的看著戰場說道,“垂死掙扎而已。”

扭頭呼喚一聲,“多羅格拜,帶著你的本部往……”

說道一般,耳邊忽然傳來急呼。

“王爺!大營急報!”渾身插著箭矢的戈什哈滾落馬鞍,“不是明軍!是順軍!是順軍的騎兵在襲營!”

“奧巴臺吉潰了!蒙古八旗折損兩萬,潰部正往飛狐嶺逃散!”

“什……什麼!?誰!?!”

代善兩眼圓睜,滿臉的不可置信。

他怎麼都沒想到,襲擊大營的竟然是他要拉攏的李自成!!

李自成和南朝不是剛打過一場大戰嗎!?不應該老死不相往來嗎!?怎麼會支援南朝呢!?為了拉攏李自成,他還特意派使者過去許下重利高爵呢。

這不對吧!?此刻朝陽完全升起,代善在不信,也能看見西北天際飄來的黑煙中,有靛藍色順字大旗在招展。

朱由檢同樣震驚地望著戰場突變。

五萬蒙古騎兵如退潮般從北口潰入,他們身後是數萬打著藍色戰旗的步騎混合部隊。

這些突然殺出的順軍既不結陣也不戀戰,只是瘋狂地驅趕著蒙古潰兵往清軍本陣衝來。

“陛下,襲營的是闖逆!打著的闖逆麾下大將李過的旗!”

夜不收也將這個情況第一時間彙報。

相比起代善,朱由檢更震驚。

打死他也沒想到,來支援的竟然是李自成。

這是最不可能出現的援軍,卻真真切切的出現再了戰場上。

局勢頓時峰會路轉。

飛狐嶺內的戰場陷入了詭異的僵持。

鑲紅旗與正紅旗殘部在坡底匯成團,應對玄甲騎與戚家軍猛攻。

而李自成的前鋒已開始衝擊清軍右陣。

三方勢力形成的死亡漩渦中,代善急得策馬左右亂轉。

剛剛還自以為要勝的他,此刻只能去想如何撤軍了。

“鑲紅旗聽令!”猶豫許久,這位老將還是做出決定,吼聲竟壓過了戰場喧囂,“前陣變後陣,往東南突圍!蒙古諸部就地阻擊!”

“能跑一個是一個吧!”

朱由檢幾乎同時下達了命令,“傳令全軍收攏陣型!不得放建奴出去!神機營把所有火藥都用上,目標代善,齊射!”

“玄甲騎後撤,追擊代善!”

都類的正紅旗成了棄子。

原本還不顧一切想要救援的鑲紅旗主力一滯,而後開始向東南谷口移動。

作為代善的女婿,都類知道自家老丈人盡力了。

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儘可能讓更多的人逃出去。

看著眼前攔路的戚家軍,不由得狂笑起來,“南蠻!來戰!戰!殺!!!”

勝負有時只在一念之間,更何況是都吊著一口氣的兩軍。

而李自成的大軍,雖然還沒有和清軍接觸,卻擊潰了清軍的那口氣。

代善也太想儲存實力了,如果他不那麼著急下令,擅長打苦戰硬戰的八旗也不至於潰的那麼快。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兵敗如山倒。

站在峰頂看著漫山遍野逃竄的清軍,朱由檢整了整身上的甲冑,對身邊的李國禎笑著說道。

“走吧,隨朕去見見闖逆的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