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東賣力的吆喝，希望能賣出幾條褲子。無論如何，今天不能沒有收入啊。
他午飯也顧不得上吃，遊走在自己的攤位前，嗓子都喊啞了。
王大姐看著心疼，好心提醒道：“小陸啊，你也別太著急，慢慢賣。生意啊，時好時壞的，不能著急。”
陸東感激的看王大姐一眼，點了點頭。
不著急是假的，對陸東來說，時間就是錢啊。看著別人都騰飛了，自己還在這個小市場裡撲騰，那種感覺真不好受。
辛苦沒有白費，吆喝了一個下午，他賣出去3條牛仔褲，總算沒有白乾一天。
……
就這樣，日復一日的努力，轉眼過去一個星期。
陸東一共賣出去30條牛仔褲，3條健美褲。
他跑了三趟朝陽街，從薛老闆那裡進了三次貨。每次都是拿10條，薛老闆看他的眼神越來越不對勁。
好像在說：“你小子，幹得挺起勁啊？啥時候來給我打工？”
陸東避開薛老闆質詢的眼神，儘量挑他忙著接待客戶的時候去，拿上貨就走，不多說話。
好訊息是，經過這段時間的打拼，陸東手裡的本錢快積累到1000元了。頂多再奮鬥幾天，他就能一次性從薛老闆那裡拿30條牛仔褲，以每條35元的批發價來說，他賣出去一條牛仔褲的利潤，就會從10元變成15元。
對陸東來說，這是一個了不起的進步！
另一個好訊息是，在他的努力下，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五龍口有一家賣牛仔褲的攤子，價格比海子邊便宜。
這就叫口碑的傳播。
當然，還是小範圍的，但陸東明顯能感覺到，透過朋友介紹來找他買褲子的人，多了起來！
這都是好事啊。
……
老爸老媽相當的滿意，兒子沒有吹牛。
一個星期淨賺330元，那一個月就能賺1320元！
照這麼幹下去，一年變成萬元戶，等於去機械廠上三年班。
老媽在家裡撥打著小算盤，越算越開心。
“小東，媽有點兒愧疚。”
“咋了，媽？”
“媽以為你幹不起來，沒想到你硬生生的闖出一條路，在自由市場裡賣火了牛仔褲！媽應該給你拿點錢，讓你進貨的時候不用那麼緊張啊！”
“算了吧，媽，”陸東哈哈一笑，“最困難的階段我已經度過了，現在，我手上的錢能滾動起來了。”
老媽長嘆一聲，愛憐而愧疚的看著兒子，她能做的，就是趕緊去給兒子做兩個好菜。
其實，家裡也沒有多少積蓄，陸東壓根兒就不想動用家裡的錢。依靠老媽的那批褲衩，他終於闖出自己的道路來。
先不說掙了多少錢，起碼，陸東向父母證明了一點，這條路是能走得通的！
看到父母開心的樣子，陸東心裡也高興啊，暗想，“這算什麼，不出三年，我就要讓你們住上嶄新的樓房！”
眼下，太原的房價每平米只要2000多元，陸東要儘快賺到錢，入手房產，躺著就能看資產暴漲！
說來說去，都要加緊努力才對。
……
一如往日，大清早，陸東騎著腳踏車，帶著一包褲子來到五龍口市場。
忽然，他被眼前的景象釘在原地。
李柺子今天先來一步，正在他的攤位前忙碌著。
陸東赫然看到，掛在他攤位的鐵絲架上，密密麻麻的掛滿了牛仔褲！
更絕的是攤位前立著個塑膠模特，穿著緊繃繃的牛仔褲，腰上纏著條造舊銅釦皮帶。
陸東湊近細看，模特脖子上掛的紙牌讓他瞳孔驟縮：“老美原裝進口”六個大字底下，赫然印著幾個商標，蘋果、老美旗幟、變色龍和舊式腳踏車。
吃驚不小啊。
陸東以為李柺子最近挺老實的，中午人少的時候，還出去溜達一圈，陸東也沒留意他的動向。沒想到他是去跑進貨渠道，準備好了之後就發起突然襲擊。
打了陸東一個措手不及。
按照三十年後的一句流行語來說，這叫“蹭流量”。
陸東辛辛苦苦開拓出一個局面，沒想到李柺子來蹭好處。
一股怒火湧上心頭。
……
“老李，你這就不地道了吧？”陸東冷冷道。
“我咋不地道了？市場又不是你家的，我想賣啥，還要經過你的同意？”李柺子的破鑼嗓子炸響。
“要是我賣軍裝的話，估計你會拼了老命來阻撓我。”陸東盡力保持冷靜，盯著他臉上的皺紋說道。
“可以啊，我沒有說過不讓你賣軍裝的話吧？你想賣啥賣啥，關我屁事！”李柺子強硬道。
事實上，陸東要真賣軍裝的話，李柺子肯定會鬧事的。陸東私下裡聽王大姐說過，以前市場裡還有幾個賣軍裝的，李柺子沒少和人家吵架鬧事。最後，都幹不下去了。
李柺子作起妖來，不容小覷。
“行吧，市場不是我家的，你想賣就賣，”陸東警告道，“憑本事賣貨，不要在背後搞啥么蛾子。”
“放你的心吧，陸東，用不著你來教訓我，”李柺子見陸東沒有和他吵架，鬆口氣的同時，得寸進尺道，“咱們公平競爭，你不許亂吆喝，搶我的顧客。”
“行，公平競爭。”陸東皺眉道。
他根本不相信老李的話，一場小小的商戰一觸即發。
在別人看起來，只是自由市場裡兩個小攤主之間的較量，微不足道。但對陸東來說，卻不是這樣的。
這場商戰，關係到他的未來。
他構想的遠大前程，不是虛無縹緲的，而是建立在一條又一條褲子的銷售之上。
一旦計劃被擾亂，他本來就艱難的創業程序，會變得更漫長。
……
周圍的攤主們都來了。
看到這一幕情景，無不瞠目結舌。
沒有對比的話，就沒有傷害。
李柺子的陣勢龐大，幾十條牛仔褲營造出“貨賣堆山”的架勢，給人帶來一種心理上的衝擊。
而一旁陸東的攤位，只掛著幾條牛仔褲和幾條健美褲，頓時就顯得異常的冷清。
這還怎麼幹？
王大姐愁眉苦臉，替陸東發起愁來。
賣糖炒栗子的大爺，不由得搖頭嘆一口氣。
看上去，陸東渾身像覆蓋了冰霜，落寞的站在那裡。然而，下一秒，他抬起頭來，眼裡透露出不屈的鬥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