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陸東跟家人們在一起度過。
小狐狸安排的很好,父母的房間正對著公園,湖光山色視野相當的開闊。
陸東站在窗邊,能看到公園裡的那一個石頭大象滑梯。剛會走路的時候,父母就帶他來玩過。沒想到,滑梯還在原處。
“三歲那年,小東在湖邊玩西瓜皮,當成了小船,拿樹棍去撥拉,一不小心掉進了湖裡……”
老媽講起童年的趣事,逗得一屋子的人哈哈大笑。
說實話,當時大人們只顧著聊天,都沒注意到他。陸東在水裡掙扎著,喝了不少湖水,最後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老媽跳進半人高的湖水裡,把他抱了出來。
聽著這個驚險的故事,子瑜小臉煞白,鹿溪緊張不安,都是正常的表現。而小狐狸卻笑到合不攏嘴,覺得好玩。
這個姑娘真是有趣。
……
中午,老闆們在迎澤大酒店擺下宴席,為陸東接風洗塵,家人們都參加了。
隆重的場面,比舉辦婚禮還熱鬧。
韓姐、王所長、周警官和朱琳琳,還有海子邊的許多攤主都來了,又加了十來張酒桌才坐下。
陸東的人氣太旺了,人們都急著來見他一面。
酒店裡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可把陸總盼回來了,我們都很想念你!”
“陸總髮達了,太原的歌城啥時候開業啊?”
“哎呀,陸總瘦了一圈!外地的飯是不是吃不慣呀?”
……
最近確實比較操勞,尤其是對付黃文軒和趙天麟,讓陸東費心了。他飯量沒減,人卻瘦了幾斤。
面對一桌子豪華大餐,他其實沒有多少胃口。他心心念唸的,是想吃老媽做的一碗手擀麵。
對陸東來說,那才是世上最好的美食。真不是他矯情,而是胃口的記憶,20年養成的習慣。
此刻,老媽開心極了,被姑娘們簇擁著照顧著,每個人都想討她的歡心。姑娘們知道陸東是一個大孝子,老媽一句話有顛倒乾坤的作用,哪能不好好表現。
這就對了。
陸東雖然不讓老媽管自己的事,但老媽覺得哪個姑娘好,他肯定會額外的關照這個姑娘。
……
“董事長,我敬你一杯!”老魏端著白酒杯湊到陸東身邊,“我幹了,你隨意!”
“這是什麼話,魏哥,”陸東好笑道,“要不,咱倆換大杯?”
魏八兩差點兒暈過去,“董事長,你饒了我吧,我哪敢跟你拼酒啊?”
周圍的人哈哈大笑,尤其是鹿溪、小季和老吳,這個魏八兩說錯一句話,“你隨意”就帶點挑釁的意味。
“老魏,你自罰三杯,董事長就饒了你!”小狐狸起鬨道,“我一想起原來你逼董事長喝酒就生氣,你沒想到,小後生搖身一變,變成你的老闆了吧?”
老魏慚愧不已,眾人笑得更開心。
“小莉,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陸東笑道,“既然話說到這裡了,那魏哥就喝三杯吧。”
董事長髮話了,哪敢不喝,老魏喝了三杯。
這算是一種道歉,眾人都很滿意。
“董事長,”老魏抹一把嘴,說起正事,“你安排個時間,市領導想見你一面。咱們搞的攤子大了,引起市裡的高度重視,這個時候你必須出頭露面了。”
“好,那就這幾天吧。”陸東爽快答應。
……
午宴一直持續到下午,家人們都撤了,有工作的人也都去忙了,剩下一群老闆,還有海子邊走得近的十幾個攤主。
大家繼續聊天,主要是談論買賣上的事。
太原乃至山西的牛仔服裝市場,基本上被陸東壟斷。
在子瑜的努力下,形成一種良性發展的勢頭,各家各戶的銷售額都不錯,利潤也可觀。
“唐老三跑哪兒去了?”陸東忽然問一句。
他聽子瑜說,唐老三在拿到商鋪和攤位的轉讓費後,就銷聲匿跡了。陸東最初還想著讓這個傢伙傾家蕩產呢,後來想想算了,隨著他財富的暴漲,對過去的事也就不放在心上。
“唐老三撤出太原,回老家了。”一位瞭解情況的攤主說道,“薛老闆不死心,還想跟未來商貿對著幹,他引進兩個新品牌搞全省招商會,結果搞砸了,賠了不少錢。”
眾人大笑,蜻蜓撼樹罷了。
如今,全省大大小小的經銷商都認陸東,不願意跟老奸巨猾的薛老闆打交道。薛老闆的陣地不斷的萎縮,最後退縮到縣城鄉鎮一線了。
正如陸東最初說的那樣,大家有明確的定位,都有飯吃。誰知薛老闆非要折騰,最後在付出慘痛的代價後,終於接受現實。
提起薛老闆這個人,陸東的心情始終是複雜的。
薛老闆很壞,壞到在背後搞陰謀詭計,讓杜姐莫名其妙的中了槍,被迫放棄健美褲的生意。
陸東也曾想徹底的懲治薛老闆,但他終究有一個心坎,那就是,他確實把老薛當成了自己在商業上的啟蒙導師。
就拿“新晉商”這個概念來說,也是從老薛那裡得到的啟發。
……
“有空,我去看看老薛。”陸東不由得嘆口氣說道。
“我覺得,你可以去看看他,”這個時候,一位年齡較大的攤主說道,“你起家的時候,不管咋說,老薛都是幫過你忙的……我聽說他得了絕症,恐怕來日不多。”
“啊?”
陸東吃了一驚,臉色頓時就變了。
這個訊息有點兒太突兀了,讓人難以置信。
周圍的一群人聽到這個訊息,看到陸東的表情,都沉默下來。
是的,大家都知道,陸東是藉助薛老闆的力量發展起來的。沒有人同情薛老闆,作為商人來說他是失敗的,主要是他太自私了。但不管怎麼說,薛老闆也曾是牛仔行業裡的一位大佬,是圈裡的知名人物,許多人都曾跟著他賺到第一桶金。
恩恩怨怨,不是一句話能說得清。
陸東站起身來,一時間有些頭暈眼花。
“這個訊息是真的嗎?”他問道。
一群人紛紛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情況。
只有年齡較大的那位攤主點點頭,“陸總,是真的。我去省醫院看病遇到了他,正好給他看病的醫生是我同學,說他是肝癌晚期,撐不了多久了……”
陸東一句話不再說,一個人默默的走出燈火輝煌的酒店。
西北風裹挾著大片的雪花,將他席捲。
這一刻,他心裡有點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