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過黃土高坡。午夜剛過,秦盛帶著苗則勝悄悄潛入黑夜之中,他們爬上附近山坡,緊貼地面,用望遠鏡觀察不遠處的灰色建築物。
苗則勝平常吊兒郎當,執行任務時一臉嚴肅,認真得不能再認真了。
他先用望遠鏡觀察了會,遞給秦盛,“老大,好像沒啥特別的。你看看?”
秦盛接過,放在眼前觀摩起來。
園區內只有一棟建築物,女工們上工睡覺看來都在一棟樓。
從他們現在所在的方向,裡面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到。但他掃了一眼,藉著月光,發現了一絲端倪。他拿開望遠鏡,說道,“三樓窗戶邊,一個男的坐在地上睡著了。普通一個工廠,還要守衛?”
苗則勝把望遠鏡搶了過來,用力看了半天,“真的。老大鷹眼啊。”
“少貧。”秦盛白了他一眼,俯身準備換個近些的地方,換個角度觀察。
走到右邊,遠處盡頭還有一間屋子亮著燈。秦盛急忙給苗則勝打手勢,讓他趴下,不要被發現。
他雙手支撐著,利用望遠鏡看了過去。一位拿著煙桿的男子笑得諂媚,點頭哈腰地和對面的人說話。秦盛看不清那人是誰,剛好被牆體擋住了。已經沒有合適的坡體再換方向,他只能接著觀察,偏偏這些人一個姿勢說話還說了很久。
秦盛讓苗則勝接著觀察,等他們有動作了再叫自己。
連日來的疲憊如同潮水般湧來,秦盛實在扛不住,趴著小睡了會。半夢半醒間,他感覺身體被人搖晃,苗則勝壓低嗓音在他耳邊稟報,“老大,人出來了。他們頭子居然是個女的。”
廠房的空地上,人影格外明顯。
他緩緩拿過望遠鏡,目光還在迷離,卻一下注意到了那女人頭上綁著的頭繩,藍白格子,和他送給白星的非常相似。他瞬間清醒,心臟開始猛烈跳動起來。即便知道這可能是巧合,他還是不想放過一絲和白星有關的可能性。
女人從大門上了私家車,離開了。
“這女的做什麼生意,居然還有自己的車。咱於老大才只有公務配車,她得多有錢啊。”苗則勝撇著嘴,言語中透露著羨慕。
“要羨慕等看清對方是什麼人再羨慕。走近點。”秦盛的話像一盆涼澆透了苗則勝的心,羨慕有錢也不行,他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秦盛,往前走去。
秦盛跟換了個人一樣,步伐急促,苗則勝差點沒跟上。
“老大。睡五分鐘能恢復這麼多?太神了吧。”
“噓!”秦盛不悅地瞪了他一眼,做了個手勢,“現在開始,沒有我指令不能說話。”
到了圍牆邊,秦盛發現高度沒有他想的那麼高,作勢就要跳進去,嚇得苗則勝趕緊拉住了他。“不至於吧。都還沒有確切間諜活動的證據,老大你要跳進去?不是說了,要減少對人民群眾的影響嗎?況且,你還要組織訓練呢,那麼多玻璃,跳進去舊傷復發了怎麼辦?”
苗則勝嘮叨,卻句句在理。
秦盛眼底充滿不甘,拳頭緊握。心裡反覆思考,他還能做些什麼印證自己的猜想。
這時,細小的嘀咕聲傳進他的耳朵。
他疑惑地看了眼身邊的苗則勝,嘴巴閉著,不是他說話。
熟悉的感覺讓他眼神陡然亮起,他蹲下身靠近牆角。
【死腦子快想啊,比例是什麼來著。】
剛才的細小嘀咕聲不是他聽到的,是讀到的。是白星,他真的找到了。秦盛沉浸在巨大喜悅中,捂住嘴巴讓自己不發出聲音,眼眶已經明顯泛紅。
他沒辦法和白星說話。如果用她能聽到的音量的話,恐怕會驚動廠房裡其他人。
秦盛手輕輕放在圍牆上,摩挲著,他一想到白星就在這面牆的後面,心便不由自主地狂跳。
這一幕落在苗則勝眼中,他眉頭緊皺,一臉驚訝地看著秦盛露出幸福的微笑,來回摸牆?嫂子不見,老大終究還是瘋了。苗則勝蹲下身,無奈地拍了拍秦盛的背,小聲說道,“老大別這樣,大半夜看著嚇人。嫂子早晚都能找到的,你不能先不正常啊!”
想起苗則勝還在場,他臉上表情頓時收斂了幾分,“別吵!”
【這些應該夠了。偷偷用紙包著藏內衣裡,應該沒事。趕緊走了。】
牆那邊沒了動靜,秦盛只感覺自己的心也被帶走了。
她是不是遇到了困難,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他必須要找辦法儘快見到白星。剛才的微笑被緊皺的眉頭取代。現在好歹知道了白星下落,特別還在離他這麼近的地方。秦盛心中最大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此事不能聲張。
隔著牆就能發現自己媳婦這件事太奇怪了。特別苗則勝這個大嘴巴,說出去可不得了。他和苗則勝前後腳,回到駐紮地。
第二天一大早,秦盛趕在演練前,衝進醫務員的帳篷。半晌,交代好事情後,他滿臉幹勁,帶領弟兄們,翻過後山河邊,正式開始實地操練。
夜晚剛返回駐紮地,就有人來報。
“報告!葉醫生,發高燒。現在情況十分嚴重。請秦少指示。”
秦盛聽聞,眉眼滿是焦急,立馬問道,“那怎麼辦?這次醫療隊只帶了他一人,其他會醫的都沒有。快!快去問問坡下那家工廠有沒有醫生!”
“等等!多帶幾個人過去!”秦盛對站在身旁的苗則勝使了個眼色,他立刻意會,跟上傳話的人,順便還招呼了幾個兄弟。
無錯書吧小兵敲門前,苗則勝對著身邊人特意囑咐道,“一會看到誰都不要聲張,這是任務。”秦盛今早已經部署好一切,連帶著他一起參與。
鐵門開啟,昨天望遠鏡裡看到的拿著菸斗的男人走了過來。
“喲,軍爺。這麼晚了,有啥事兒吩咐?”他的聲音極其沙啞,聽得苗則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苗則勝聲音一抖,眼中泛著幾滴淚光,“我們隊醫,水土不服,生了很重的病。您這兒有沒有會醫的人,能幫幫忙,幫忙看看我們隊醫到底生了什麼病嗎?”
“這……”六爺面露難色,剛想拒絕,苗則勝卻上前一步抓住了他的手。
“同志!軍民一家親,方圓幾里只有你們能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