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踏,踏。”
腳步聲從黑暗深處傳來。
寧蓁以為自己聽錯了,她幾乎已經失去聽覺。
慢慢的,一雙紅色綢緞上面繡滿複雜紋樣的繡花鞋映入眼簾。
鮮豔奪目的紅色在黑暗的崖底尤其醒目。
寧蓁用盡渾身力氣動了動嘴唇,血水填充了她的喉腔,嗆得她無法發聲。
“救,咳,救……”
話還沒說完,只見那雙紅色繡花鞋的主人朝她緩緩伸出一隻手。
寧蓁看不見他(她)的臉,只記得那纖細瓷白的手腕上戴著一根紅繩,紅繩綁的很緊,勒出觸目驚心的傷痕。
“救…我……”
話音落下,下一秒視線所及不再是黑暗的讓人發慌的崖底,而是刺目亮堂的白色天花板。
已經疼得麻木到無法行動身體也能活動自如,碎裂的骨頭以及後腦上被短刀命中的傷口也消失不見。
[歡迎玩家進入副本。]
[遊戲副本——找呀找呀找呀找朋友(座標:比奇瑞醫院)]
[請玩家抽取本次遊戲身份:找尋者/躲藏者(選擇倒計時十秒,十、九、八七……)]
白色的天花板前憑空浮現一個紅色按鈕,寧蓁思索了片刻,在倒計時停在三點的時候按了下去。
“嘩啦啦——”
寧蓁耳畔響起書頁翻動的聲音,視線正上方找尋者/躲藏者幾個字來回切換。
[叮——,玩家本次抽到的身份是躲藏者。]
[祝您本次副本遊戲玩的愉快!]
這行字消失後再沒有出現其他提示文字。
寧蓁緩緩坐了起來,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齊整柔順的頭髮裡沒有一點傷口。
“這是夢嗎?”寧蓁看著自己手上已經乾涸的血液喃喃自語,渾身抖個不停,那種被利刃刺穿大腦又從高空重重觸地骨頭碎裂的感覺太強烈了。
她緩緩站起來,警惕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
寧蓁這才發現自己剛才躺在醫院常用的手術檯上,不大的屋子裡擺滿了各類她不認識的醫療器械。
[六名玩家集齊完畢,請您前往一樓大廳與其他玩家匯合。]
眼前又浮現一行虛擬的白色文字。
寧蓁深吸一口氣強作鎮定,緩緩推開了手術室的門。
或許是經歷過一場生死危機,讓她對於這個憑空存在的醫院有著更加細緻入微的觀察和十分的警惕。
寧蓁注意到這所比奇瑞醫院和尋常醫院的不同之處,比如兩側的病房是必須輸入密碼才能開啟的對開門,以及設定在走廊交叉口的多面反射鏡。
一眼望去,反射鏡上可以直接看到每條走廊,層層疊疊如同迷宮。
從電梯下到一樓大廳,空曠的大廳站了五個人,高矮胖瘦男女老少都有。
見她出來,眾人都齊刷刷的看向她。
其中一個寸頭的年輕男人隨意打量她一眼便轉過臉去,開口說道:“人都到齊了,我來說一下基本規則吧。”
“比奇瑞醫院是個副本世界,獨立於外界世界單獨存在的世界。”
“活著通關的人會得到副本世界的認可,拿到屬於自己的通行證。”
說著他伸手晃了晃左腕上戴著的黑色電子手環。
寧蓁盯著他手腕上的電子手環,有些喃喃自語:“活著通關…如果沒有通關副本呢?”
清透的聲音像是雪山上的雪水涓涓細流落在冰尖上。
寸頭男人朝她露出一抹陽光燦爛的笑容:“當然就是死了,成為這個副本世界的成長養料。”
話音落下,現場五人臉色霎時露出不同程度的驚恐神色。
“哇——”尖銳刺耳的哭泣聲響徹大廳,年紀最小的小男孩直接被寸頭男人的話嚇哭了。
小孩大約七八歲模樣,一頭棕褐色的羊毛卷,身上穿著藍色牛仔套裝揉著眼睛大哭:“我不要玩這個遊戲,我要回家,我要回家找媽媽……”
“閉嘴,再哭老子弄死你。”壓抑又詭異的環境刺激著眾人的神經,一個地中海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指著小孩破口大罵。
“哭哭哭,你個小廢物只會哭。”
小孩被中年男人一吼哭的更大聲了。
中年男人抹了一把油光鋥亮的橫向劉海朝著小男孩就要踹過去,其中一個穿著居家棉質長裙的女人快步拉過小孩的手往旁邊躲去。
那女人目光溫和一臉慈祥,她耐心安撫小男孩,孩子的哭泣聲漸漸弱下來,空曠的大廳再度恢復寂靜。
“都是有緣才相聚,和氣生財嘛。”最後一個約莫六十多歲左右的大爺笑呵呵的打圓場。
“年輕人不要動不動就大動肝火,對身體不好。”說著他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
中年男人冷哼一聲毫不客氣的拍開大爺的手,隨即轉頭看向寸頭男人:“小子,你叫什麼?看你這樣子對這個鬼地方很熟悉?”
寸頭男人又是一笑,眼睫彎彎眼角有輕微的笑紋,他似乎很喜歡笑,笑起來陽光燦爛就像午後課間時間在操場上隨意打著籃球的少年。
“我是第一個進來的,叫我一號就行,畢竟大家都是陌生人就叫代號比較合適”
“至於這個醫院副本我也是第一次進來,還有遊戲規則,過會兒副本世界會發布出來。”
說著,他很隨和的介紹其他幾人入場順序。
寧蓁將所有人的狀態表情盡收眼底,低著頭耐心聽完一號的介紹。
根據進入大廳的順序;寸頭男人是一號,地中海男人是二號,三號是羊毛卷小孩,四號是六十多歲大爺,五號是長裙女人,最後出現的六號是寧蓁。
[玩家集齊完畢,現在釋出遊戲規則:]
[作為躲藏者,請玩家在三天時間內躲藏在比奇瑞醫院內不被找即為勝利。]
[注意:白天是安全時間可自由活動。]
[祝各位遊戲愉快!]
大廳正上方巨型電子屏上憑空敲擊出這一段白色文字,大約過了一分鐘文字才從電子屏上消失不見。
二號地中海男人嗤笑一聲:“還以為有多難呢,這不就小孩子玩的過家家遊戲嗎?”
五號長裙女人眼裡閃過一瞬的厭惡和鄙夷,卻又很快重新附上一層慈目溫和的光色。
寧蓁敏銳的捕捉到對方神色的變化,她心裡的警惕再度上升幾分。
看來這五個所謂的臨時隊友,都不是表面看上去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