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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講故事

狂風暴雨打在窗上,颶風縷縷從縫隙中伴隨著窗框劇烈的抖動聲流入車內,雨點砸在車頂響起陣陣轟鳴。

站在車內甚至可以感受到公交輕輕搖晃,每一次顛簸都讓洛諭控制不住在座位上左右移動,餘光看見到窗邊上逐步蔓延開來的縫隙,一股危險感自心底油然而生。

突然間,一聲短暫急促的清脆響聲在周身地面響起,“叮—”

清脆敲擊聲將她從當下的思緒中驚醒。

洛諭循聲望去,一枚素銀戒指正在公交中央的地板上下跳動,一圈又一圈地滾動著,沒多久,它便以一種詭異的行進路線落到了她觸手可及的腳邊。

老奶奶的位置與她相隔有段距離,洛諭默默看著戒指隨著顛簸不斷跳躍滾動,直到它即將離開自己周邊時才彎腰撿起。

“能把它還給我嗎?”老奶奶蒼老的聲音精準穿透雨聲與風聲交雜的環境進入耳朵,她雙眼中的祈求清晰可見。

坐在她右手邊的老爺爺位置靠近走廊,沒等洛諭回應,他先一步離開了位置,徑直走來試圖拿回戒指。

霎時窗戶玻璃上的縫隙幾乎是以十倍百倍的速度向周遭展開,最終諸般裂隙匯聚於窗戶中央一點,下一刻在外界強烈的風壓衝擊下轟然炸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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迸射而出的無數碎片宛若刀片劃破夜空,快速掃過車廂內部,恰好其中幾大片碎片同時飛向內部,那位正扶著扶手走近洛諭的老爺爺突然捂住脖子,渾濁的雙眸因突如其來的劇痛驟然緊縮。

手指長的玻璃碎片正中他咽喉,捂住傷口處的手掌下不見本該流淌出的鮮血。只有點點星光不斷溢位。

“嗬—啊……”斷裂不成型的氣音從他口中吐出,不等身後的老奶奶跑來,他的身型如同被按下爆炸鍵,瞬間炸開,在老奶奶伸手的瞬間化作漫天星光,清楚照映出她眼中深不見底地痛楚與絕望。

於是她拿起地面上仍在冒出星光的玻璃碎片,在洛諭察覺不對試圖阻止之前迅速劃破喉嚨,與老爺爺一同化作星光照亮整座公交。

洛諭不由得在心中發出痛苦哀嚎,她的業績——

後座上站在紅傘前的裁縫笑嘻嘻拔下肩膀、大腿上扎入的碎片,若無其事般回到自己位置上,其餘未曾離開座位乘客都安然無恙地呆在位置上,即便是就坐在窗戶邊上的洛諭也沒受到任何傷害。

規則三:如遇特殊天氣,請勿隨意走動

二人相繼赴死,車外狂風暴雨也漸漸有了停滯的趨勢,公交窗戶的玻璃也不知在何時又恢復了完整,之前發生的一切都彷彿只是一場夢。

一場暴雨後,十位乘客只剩八人。

剩下兩站至少需要四位乘客上車才能通關,洛諭默默祈禱,希望下面兩站的情況一定要模仿第三站的模式,第二站也可以,千萬別是第一站。

“四號車站到了,請乘客帶好隨身用品,有序上下車。”

第一位站在車門口的乘客五官錯亂,看上去死前遭受了不小的撞擊,頭頂上不斷有光點向上飄出。

洛諭隱約間能夠感受到對方正在注視自己,儘管她連對方的眼睛在哪都沒察覺。

“我的願望是,在我面前自殺。”

於是洛諭面無表情給了他一刀。

正好她還在愁怎麼完成士兵的願望,這不就有人送上門了。

“請為我講述一個鬼故事。”

下一位乘客是抱著洋娃娃的小女孩,精緻的打扮面容下發出的卻是成年人的聲音。

鬼故事啊,洛諭眨眨眼,張口就來,“我要講的故事發生在很多年前的一個雨季,我剛搬進一棟老宅,房東告誡我不要隨意處理房子裡的老物件,尤其是一面手持鏡。”

“我不信邪,循著她的話找到了那面鏡子,上面居然還鑲嵌著幾枚鑽石,看上去價值連城,於是當天就聯絡了人準備偷偷賣掉它。”

“為了把它賣個好價錢,還特意將上面的灰塵除去,這才發現鏡背上工工整整刻印著四個字:獻給吾愛,蘇婉。而就在這一行字的旁邊縫隙中是早已凝固無法去除的深色汙垢,以及半顆被切斷的牙齒。”

“那棟老宅最初屬於蘇家,他家十二個女兒都在成年後相繼去世,蘇婉正是那第十二個,也是最小的孩子,她死後蘇家徹底無人繼承,落得了個破敗下場。”

“當天夜裡我沒有等來收物人的訊息,據說是在來這裡的路上意外摔斷了腿,於是我在老宅獨自度過了第一晚。”

“夢裡我見到十一位缺少了半顆牙齒的少女,我們站在一間房間內,門外還站著一位與她們長相相似的少女。十一位少女推搡著我,試圖將我從窗戶推下,而門口的少女著急著呼喚我,似乎是想要將我拯救出去。”

“第二天我把事情告知了房東,房東罵了我一頓後厲聲告誡,千萬不要告訴鏡子我的名字,以及不要再去碰鏡子後就把我趕回了老宅。”

“收物人在下午一瘸一拐地來到了老宅門口,他在門口呼喚著我,想要看看我之前提起的鏡子,即便我再三勸說鏡子有點邪門,他也執意去看。”

“而就在他的指尖觸碰到鏡面的剎那,鏡中並沒有照出他的模樣,而是一個少女蒼白驚恐的臉。我認識那張臉,昨天夢裡就是她站在門口招呼我過去,房東之前告訴我她就是蘇婉。”

“鏡中的蘇婉朝我們尖叫,催促我們趕緊離開,與此同時十一道黑影從鏡子邊緣縫隙中滲出,飛到收物人身上纏住他的四肢。鏡中的蘇婉揮手,費力地嘗試去阻攔黑影。”

“也就在收物人的手臂被拖入鏡面中,蘇婉終於勉強控制住黑影,收物人藉此解開糾纏,將自己被吞沒的小臂連同手掌一起拖出鏡面。”

“可就在我們準備放下鏡子離開,一道寒芒閃過,我的舌尖突然嚐到一股鐵鏽味,垂頭看去,半截嶄新的牙齒正躺在鏡面中央。”

“那是我的牙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