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局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臉上猙獰的表情瞬間化為極度的輕蔑和嘲諷。
“我?”
“工作不保?”
他嗤笑一聲,彷彿我剛才說的話是痴人說夢。
“小子,你還沒睡醒吧?”
就在這時,李山動了。
他揉著剛才被趙力釧踹中的小腹,慢悠悠地站直了身體。
臉上那嗜血的興奮慢慢斂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玩味的、帶著幾分戲謔的笑容。
他向前走了兩步,不緊不慢地來到王局的側前方。
那高大的身軀帶著無形的壓迫感。
他沒有看王局,只是微笑著,目光越過王局的肩膀,落在了地上還在哼哼唧唧的趙力釧身上。
那眼神,意味深長。
王局被李山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莫名的笑容弄得心裡一突。
他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色厲內荏地吼道:“你想幹什麼?襲警嗎?!”
李山這才緩緩轉過頭,依舊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看著王局。
他什麼也沒說。
但那眼神裡的東西,卻讓王局感到了更深的不安。
一種被看穿,甚至是被憐憫的感覺。
王局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
他猛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手指因為用力而有些發白,快速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必須立刻把這裡的情況上報給趙局長!
趙公子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打斷了胳膊,這責任他擔不起!
電話幾乎是秒接通。
王局立刻換上了一副恭敬中帶著急切的語氣。
“趙局…力釧他…他出事了!”
“在瀚崬滋運…被人打了…手…手好像斷了…”
“對…我現在就在現場…”
“對方很囂張…還…還威脅我…”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怨毒的眼神狠狠剜了我一眼。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什麼,王局連連點頭。
“是,是…我明白…我先控制住場面…”
掛了電話,王局臉上的驚慌稍稍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烈的狠厲。
趙局馬上就到!
他深吸一口氣,眼神徹底變得兇狠起來。
“真的是反了天了!還控制不了你們了!”
他猛地從腰間拔出了一把黑色的制式手槍!
冰冷的槍口,直直地指向了我和李山!
“舉起手來!!”
他厲聲吼道,手指甚至已經搭在了扳機上。
那兩個年輕警察見狀,也立刻精神一振,再次逼近,手中的警棍握得更緊了。
旁邊的服務員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嚇得幾乎癱軟在地。
沈傾的臉色更是瞬間煞白,身體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
陳凡眼神一凝,身體微微前傾,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準備。
就在這劍拔弩張,空氣幾乎凝固的瞬間。
李山突然極其輕微地向我這邊靠了半步。
他的聲音壓得極低,只有我們兩人能聽見。
“晨哥…”
“剛才我給巖東教官打過電話了…”
“把這裡的事情簡單說了一下…”
“教官說他馬上過來處理,讓我們…暫時忍一下,不要衝動,等他來。”
聽到“巖東教官”四個字,我心裡猛地一震。
那股幾乎要焚燬一切的怒火,像是被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冷靜了不少。
巖東教官要來?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壓下心頭的殺意和暴戾。
臉頰依舊火辣辣地疼,屈辱感也並未消失。
但理智告訴我,既然教官要介入,現在確實不是硬碰硬的最佳時機。
暴露身份是小,打亂了749局的某些部署或計劃是大。
我緩緩舉起了雙手。
李山見狀,也撇了撇嘴,有些不甘心地舉起了手。
王局看到我們“服軟”,臉上露出得意的冷笑。
“算你們識相!”
他槍口依舊沒有放下,對著那兩個警察命令道:“銬上!”
冰冷堅硬的金屬觸感,貼上了我的手腕。
“咔噠”一聲脆響。
銀白色的手銬,牢牢地鎖住了我的雙手。
緊接著,另一副手銬也鎖在了李山的手腕上。
王局看著被銬住的我們,臉上的得意之色更濃。
他剛想再說幾句場面話,找回剛才丟失的威嚴。
就在這時。
餐廳外,一陣低沉而有力的引擎轟鳴聲由遠及近。
伴隨著輪胎摩擦地面的輕微聲響,一輛黑色的,看起來平平無奇,甚至有些老舊的桑塔納轎車,穩穩地停在了瀚崬滋運的門口。
車門開啟。
一個身材挺拔,面容威嚴,穿著深色便服,但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卻比王局強了不止一個檔次的中年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第一時間就掃向了餐廳內。
當他看到躺在地上哀嚎的趙力釧,以及持槍對峙的王局和被銬住的我們時。
他的臉色,瞬間陰沉得如同暴風雨來臨前的天空。
王局看到來人,臉上立刻堆起了諂媚的笑容,連忙收起槍迎了上去。
“趙局!您來了!”
來人,正是S市公安局一把手,趙力釧的父親,趙局長!
趙局長那張國字臉此刻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銳利的目光先是落在地上抱著胳膊慘嚎的趙力釧身上,瞳孔驟然收縮,閃過一絲疼惜與暴怒。
隨即,他的視線轉向那個還舉著槍,一臉猙獰的王副局長。
最後,他的目光定格在被手銬反鎖著雙手的我和李山身上,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
一股無形的壓力,隨著他的到來,瞬間瀰漫開來。
“趙局!您來了!”
王副局長像是看到了救星,臉上立刻堆滿了諂媚的笑容,連忙收起手槍,小跑著迎了上去。
他指著我們,語氣急促地開始彙報,添油加醋地描述著我們的“囂張跋扈”和“暴力抗法”。
趙局長聽著,臉色越來越難看,看向我們的眼神也愈發冰冷,帶著一股審視和不容置疑的威嚴。
就在這時。
餐廳外,又一陣引擎的轟鳴聲響起,比警車的更加低沉有力。
輪胎摩擦地面發出一陣急促的聲響。
一輛軍綠色的越野車,帶著一股硬朗彪悍的氣勢,直接衝到了瀚崬滋運的門口,急剎停住。
車門猛地推開。
一個身影從駕駛座上跨了下來。
挺拔,利落,一身深色的便服也掩蓋不住那股軍人特有的鐵血剛硬。
臉上,戴著一副寬大的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只露出稜角分明的下頜線條。
巖東教官!
我心裡猛地一跳。
李山顯然也認出了來人,原本有些不甘的臉上,瞬間閃過一絲驚訝,隨即又變成了某種…看好戲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