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去哪兒了，我都等……”
啪！
一巴掌扇過來，唐玥被打懵了。
怔怔的看著秦之儀，“媽……”
秦之儀一臉怒容，“你對林夕做了什麼？”
腦海裡全都是林夕提及秦宴唐玥時的恍然大悟，和之後渾身豎起尖刺一般的抗拒疏離。
一想到唐玥竟然揹著她做了那麼多傷害林夕的事，導致林夕不肯認她不肯回家。
秦之儀恨不得再給唐玥一巴掌，“她是你親姐姐啊！玥玥，你怎麼可以這麼對她？”
“媽，你在說什麼？”長這麼大第一次捱打，還是被最疼她的媽媽扇耳光，唐玥不知道是懵了還是以為自己在做噩夢，“媽，林夕不是姐姐啊！我發現她的第一時間，就讓表哥去取血樣做親子鑑定了，表哥說不是，他……”
話沒說完，唐玥猛地頓住。
如果不是，為什麼每次提及林夕，秦宴的情緒都那麼激動？
他說女人何苦為難女人。
他還說，得饒人處且饒人。
可從小到大的那麼多年，他分明說的都是，只要她開心就好。
“媽，你一定搞錯了，不可能是她的！”
一想到林夕是她親姐姐，等林夕回來，爸媽、外祖母、舅舅舅媽，還有表哥，所有的人都會滿眼滿心只有她。
就連江夜都順理成章成了她的。
唐玥接受不了，“不是她，絕對不可能是她！……一定不能是她！”
一顆心慌到無以復加。
再看著面色鐵青瞪著她的媽媽。
唐玥淚流滿面，想解釋卻又無從開口。
左右四顧，正看到茶几上的果盤，和果盤裡的水果刀。
唐玥撲上去抓起水果刀橫在脖頸間，“媽媽，你說過這世上你最疼的是我。可林夕才剛出現，你就打我！”
“那是你親姐姐啊！你怎麼能對你親姐姐做出那樣的事？”秦之儀滿面痛心，眼淚湧出眼眶，“你明知道爸爸媽媽這些年在找她，你明知道外祖母吊著一口氣，就是在等她，你為什麼要……”
“因為我恨她！！！”
唐玥怒吼出聲。
秦之儀愣住。
“她是我親姐姐？不，不是！她是惡魔！”刀刃割破了脖頸間的面板，有殷紅的血跡滲出來，唐玥像是無所察覺，眼睛裡全是恨，“從小你們就告訴我，我還有個親姐姐，叫秦明珠。你和爸爸這麼說，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媽，所有人都這麼說。可我做錯了什麼？？？既然她是你們的掌上明珠，那你們為什麼還要生下我？”
“我每次去看外祖母，她都要叮囑我，一定要早點把姐姐帶回來。可憑什麼？又不是我拋棄她的！”
“你們做錯的事，為什麼要一遍遍的跟我說，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親姐姐，呵呵……”唐玥滿臉是淚，笑容猙獰，“媽媽你知道嗎？每次你得到訊息說找到姐姐了的時候，我都在祈禱，祈禱她已經死了，你們找到的是一具屍首！”
“唐玥……”
秦之儀失聲驚呼。
幾乎不敢相信這番話是從她疼愛了20年的小女兒嘴裡說出來的，秦之儀像是瞬間蒼老了十多歲。
唐運良和秦宴推門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唐玥渾身是血，秦之儀搖搖欲墜的畫面。
“醫生，醫生……”
鈴聲響起，病房裡一片混亂。
“夕姐，你怎麼了？”
手裡提著的貓糧被小何接過去的時候，林夕抬眼，正對上小何關切的目光，“你是不是不舒服啊？”
“沒有啊……”林夕搖頭，“怎麼了？”
順著小何的目光看過去，才發現狗糧放在了貓糧貨架上，而她提著拆封的貓糧打算放回倉庫。
腦子裡一片亂麻，林夕丟開手，“何哥，我出去一趟。有人找我，就說……不知道。”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
林夕推門而出，卡通小貨車駛出閘口。
紅燈開始倒計時，林夕看著閃爍著的數字，看著霧濛濛的天空，卻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兒。
大腦被分成了好幾片。
爸爸媽媽躡手躡腳，一個悄聲端菜，不時探頭看一眼她醒了沒。一個在廚房炸魚，連魚下油鍋的聲音都嫌大，關起門來把自己燻得淚眼汪汪。飯菜上桌，媽媽敲門柔聲喚：“寶寶，睡飽了嗎？要不要陪爸爸媽媽一起吃午飯？”
當然要。
可根本不是她陪他們，是他們陪她吃。
爸爸夾一塊排骨，說是媽媽燒的。
媽媽夾一塊魚，說爸爸大清早去魚市選的，她最愛的糖醋帶魚。
明媚的陽光照進屋子，整個畫面都是溫馨的橙黃色。
那樣的生活，她過了整整20年。
繼而，一場意外，把她最愛的他們變成了一對死了都要握著手的焦炭遺骸。
秦宴話語試探：林夕，如果你是六崽，長大成為一隻威風凜凜的大老虎，被送回到媽媽身邊後，得知自己當初是被拋棄的那一個，你會怎麼做？
秦之儀目光祈求淚流滿面：你叫秦明珠，你是我的珠珠啊！
滴！
滴！
鳴笛聲不絕於耳，林夕回過神來，疾馳駛向遠方。
車子停下時，是在福利院門口。
院子裡，趙院長正帶著孩子們打雪仗。
兩邊陣營戰火焦灼。
天上在下小雪，頭頂在下大雪。
“小夕，店裡不忙嗎？你怎麼有空過來了？”
“我……”
林夕剛一開口，一個打偏了的雪球穩穩砸在了她頭上，零碎的雪花落進嘴裡。
“誰打的？……讓我看看是哪個小可愛砸的這麼準？”
林夕抓起一把雪追了上去。
一群人在鬧。
滿院子的人都在笑。
終於安靜下來已是午後。
小朋友們吃飽喝足去洗臉午睡了。
林夕一個人坐在臺階上曬太陽。
四周一片靜謐，小滿坐在她身邊的時候，林夕回過頭，捏了下他的鼻子，“你怎麼不睡覺啊？”
小滿不答反問，“小夕姐姐，你為什麼不高興呀？”
“沒有啊……”林夕眨眨眼。
小滿指了指林夕的眼睛，“可是它有點想哭。”
“小滿……”眼睛溼漉漉的，真的快要哭了，林夕摸摸小滿的頭，“你在天上的時候，有見過我爸爸媽媽嗎？”
小滿皺起小臉。
林夕甕聲甕氣的說道：“我爸爸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戴著一副黑框眼鏡，像個文質彬彬的教授……”
“我媽媽是世界上最好的媽媽，她會畫很漂亮的設計圖，還會唱歌跳舞。”
“我真的，好想他們……”
眼淚滴答，落進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