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孟老正在沈翊床前為他診脈,手指搭在他的脈搏上,神情專注。
脈象平穩,甚至比上次更加有力。
這傢伙,不會是在裝睡吧!
孟老眯起眼睛,伸手翻了翻沈翊的眼皮。
他皺了皺眉,確實沒有醒來的跡象。
這時,他的袖子被扯了扯。
孟老轉頭看去,只見幼安歪著頭,一雙漆黑的大眼睛眨巴著,手裡舉著一根狗尾巴草,遞到他面前。
孟老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伸手摸了摸幼安的頭,接過狗尾巴草,輕輕在沈翊的鼻下掃了掃。
幼安趴在床邊,好奇的盯著沈翊,期待著他的反應。
楚月璃走了進來,看到這一幕,忍不住笑出聲:“孟老,您這是做什麼呢?”
孟老迅速站起身,將狗尾巴草塞回幼安手中,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道:“幼安,不可這麼捉弄你父親!”
幼安倒是並不在意,開心的搖著手中的草,對楚月璃說道:“母親,父親他好厲害,一點反應都沒有!”
阿歡剛走到門口,聽到這句,立刻側身躲在門口。
這個小祖宗,教他玩點小把戲,怎麼就用到世子身上了!
楚月璃望向沈翊,神色失望。
看來,他一時還是不會醒來。
孟老剛想開口安慰,突然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幼安在一旁扒著手指數著,待孟老停下,一臉篤定的說道:“阿歡哥哥說了,這是有人唸叨您,說不定會來找您呢!”
阿歡在門口雙手捂臉。
小孩子不能亂教啊!
這時,院外傳來聲響。
楚月璃走了出去,只見鄭姨娘帶著楚映雪快步走了過來。
鄭姨娘面色焦急,語氣還算客氣:“孟老在你這兒吧?懷瑾受了傷,能否請他過去瞧瞧?”
楚月璃微微行禮,語氣淡然:“姨娘,這孟老並非府醫,而是夫君的客人,他是否願去,要看他自己的意願!”
楚映雪眼中帶怒,她傷了懷瑾,卻像個無事人一般,竟還想不放人?
她咬牙切齒道:“楚月璃!你懷的是什麼心思!我看你就是是想讓懷瑾落下毛病!”
楚月璃笑道:“弟妹這話從何說起?二弟怎麼了?”
楚映雪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
鄭姨娘瞪了她一眼,低聲斥道:“你怎麼跟世子妃說話呢!”
得知兒子出事,她就立刻趕了過來,現下她們有求於楚月璃,這個蠢的,怎麼還激怒她呢!
她轉頭看向楚月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月璃,她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孟老在哪兒呢?”
孟老牽著幼安從房裡走了出來,打了個哈欠,懶洋洋的說道:“我只給世子看病,你們去找別人吧!”
鄭姨娘急得直跺腳,連忙說道:“您只要肯去,多少錢財我都出!”
孟老挑眉,眼中滿是不屑:“我若真的開口,恐怕賠上整個國公府也不夠!”
鄭姨娘咬了咬唇,心中暗罵,語氣卻放軟:“您就行行好,幫懷瑾看看吧!懷瑾畢竟是翊兒的弟弟,您不能就這麼看著他......”說著,她摸了摸眼淚,聲音哽咽。
楚月璃冷眼旁觀,心中冷笑。
楚映雪不願低頭,便拉著鄭姨娘前來。
真是孝順啊!
不過,這件事她也不能完全置之不理。畢竟沈懷瑾是長房的公子,若是林氏知道了,必定會派人前來。
楚月璃走到孟老身旁,低聲耳語了幾句。孟老聽完,驚訝地看了她一眼。
楚月璃眼神中滿是委屈,無奈道:“孟老,麻煩您還是去一趟吧!”
孟老蒼老卻深邃的眸子盯著她看了片刻,轉身走出院子,邊走邊說道:“那老夫就去一趟!”
鄭姨娘感激的向楚月璃點了點頭,用力拽過楚映雪,跟了上去,楚映雪被拽得險些摔倒,卻不敢多言,只能咬牙跟上。
鄭姨娘邊走邊低聲訓斥:“你學學人家,大方得體!你這個樣子,怎麼幫得上懷瑾!”
楚映雪死死咬著唇,壓下心中的怒火,
眼下最重要的是沈懷瑾的傷勢。
至於楚月璃,她遲早會讓她付出代價!
楚月璃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嘴角翹起,孟老的醫術連宮裡的御醫都比不上,而他又是沈翊的人。至少在這件事上,他定會站在她這邊。
孟老走進沈懷瑾的房間,掀開被子看了看傷勢,嘴裡發出“嘖嘖”聲。
“這傷可不輕啊,筋骨受損,氣血淤滯。”
鄭姨娘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連忙問道:“懷瑾的傷勢如何?”
無錯書吧孟老放下被子,淡淡道:“傷得確實重了些,不過也不是完全沒得治。”
他提筆寫下一張藥方,遞給一旁的府醫,繼續說道:“按這個方子吃幾天,傷勢會好轉。不過,日後可能會有些影響。”
楚映雪皺眉問道:“什麼影響?”
孟老捋了捋鬍子,意味深長地說道:“只要日後節制些,切莫太過縱慾,便無大礙。”
鄭姨娘這才鬆了一口氣,她看向孟老,囑咐道:“孟老,此事,還請您......”
孟老點了點頭:“我是醫者,自然不會洩露病人的隱私!”
鄭姨娘還是不放心,說道:“世子妃那,還是不讓她知道為好!世子昏睡不醒,日後這國公府還得靠懷瑾,定少不了您的好處!若是在聽雨院待得不順心,您儘管說,他定會給您做主的!”
孟老眯起眼睛,這是在警告他呢!
他“嗯”了一聲,鄭姨娘這才放心,派人送孟老出去。
楚映雪看著孟老的背影,低聲說道:“這人不可靠!”
鄭姨娘看向府醫,府醫看著藥方點了點頭,示意沒問題,她揮了揮手,讓府醫下去熬藥。
冷聲道:“自然不能全信,要不是事態緊急,我怎麼會讓聽雨院的人來為懷瑾診治,這事絕不能聲張,傳揚出去懷瑾還怎麼做人?等他好些了,再暗中尋名醫診治便是。”
楚映雪低聲應是。
鄭姨娘為沈懷瑾擦了擦額頭的汗,眼中滿是心疼。
她轉頭看向楚映雪,語氣嚴厲:“到底怎麼回事?懷瑾怎麼會傷成這樣?”
楚映雪目光一閃,此事定是沈懷瑾理虧,不能說出楚月璃!
不如......
她指著站在角落的芙蓉,厲聲道:“姨娘,都是她!懷瑾就是被她所傷的!”
鄭姨娘也是一愣,她知道兒子對身邊的芙蓉有意,她私下問過芙蓉,芙蓉並不願意。
沒想到,竟釀成今日慘劇!
芙蓉臉色一白,慌忙跪下辯解:“姨娘,不是我!我只是湊巧路過……”
楚映雪打斷她的話,冷冷道:“誰能證明你是清白的?”
這時,床上的沈懷瑾發出一聲悶哼,緩緩睜開了眼睛。
芙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連忙說道:“二公子可以為我作證!”
楚映雪快步走到床邊,扶起沈懷瑾,語氣溫柔:“夫君,你醒了?”
她在沈懷瑾耳邊低聲道:“夫君,姨娘定是要尋根問底的,現下只能賴在芙蓉身上了!不然,對夫君實在不好......”
她滿臉真誠,字字句句都是為沈懷瑾考慮。
沈懷瑾一時有些感動,他可惜地看了一眼芙蓉,對鄭姨娘說道:“姨娘,映雪說的不錯,就是芙蓉傷得我!”
芙蓉不可置信的看向沈懷瑾,眼中滿是絕望。
鄭姨娘大怒,立刻命人將芙蓉拖了下去,吩咐道:“重重責罰,不得輕饒!”
她再三叮囑楚映雪照顧好沈懷瑾,這才離開。
聽雨院外,孟老靠在樹幹上,拿起酒壺喝了一口,目光落在不遠處陪幼安玩耍的楚月璃身上,低聲笑道:“沈翊,你這夫人,可真是有趣得很啊!”
她看似求情,卻向他道出實情,不過他也清楚,定是有所隱瞞的。
他也如她多願,留了一手。
“心眼這麼多,沈翊醒來可有的受的!”
樹枝被風吹過,落了孟老一身落葉。
孟老“呸”了幾聲,連忙退了幾步。
真是邪了!
沈翊靠在樹後,捂著胸口,眉頭緊鎖。
從楚家回來後,他的身體就像被千萬只螞蟻啃咬一般,又痛又癢。
若不是如此,他怎會眼睜睜看著沈懷瑾欺辱他的妻?
他抬頭看向楚月璃,眼中滿是疑惑,回了一趟楚家,到底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