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月璃站起身,心中陰霾一掃而過,指揮起下人裝飾起房間來。
阿歡扶著沈翊去了孟老的房前,叩門許久,孟老才睡眼惺忪地拉開一條門縫。
“怎麼是你?”孟老瞥了一眼沈翊,“還未到施針的時辰!”,說完便打著哈欠準備關門。
一根柺杖突然卡住門縫,緊接著一個酒壺從門縫遞了進來。
“討杯茶喝!”沈翊淡淡道。
孟老的眼睛一亮,接過酒壺,開啟壺蓋就往嘴裡倒,也不再阻攔,轉身晃悠的走到桌前。
“進來吧!”
阿歡扶著沈翊走了進去,在孟老對面落座。
孟老吧唧了幾下嘴,笑道:“這酒雖好,卻比不上你媳婦送的那幾壇。”
沈翊倒茶的動作一滯,隨後目光掃視一圈,視線停在角落那個灰布包袱上,問道,“紀元大師還未回來?”
孟老抹了把嘴,哼了一聲,“那老東西向來神出鬼沒的!不過,他那堆破爛還扔在我這兒,遲早要回來的。”,他瞥了一眼沈翊,“你找他有事?”
沈翊“嗯”了一聲,低頭為孟老倒了杯茶,推到他面前,“有事想問他!”
他隱約覺得,不僅自己甦醒之事,甚至當初神魂離體,或許都與楚月璃有關,這事也只有紀元大師能為他解惑。
孟老並不好奇他與紀元的事,反而調笑道:“你不跟媳婦待在一處,來我這做什麼?”
想到那女人的荒唐行為,沈翊面色頓時古怪起來。
見他如此,孟老來了精神:“喲!能讓咱們世子爺吃癟,那丫頭做什麼了?”
沈翊輕咳一聲,話鋒一轉:“老孟,沈懷瑾不日就要上任戶部司官。”
孟老神色一肅,捋著鬍鬚沉聲道:“這可是個肥差,雖有印遠將軍出面,但這背後怕是有人推波助瀾。若你真醒不過來,沈懷瑾再出點岔子......”
沈翊面色凝重:“外祖父是武將,不懂官場那些彎彎繞繞,怕是有人下套,要真如我們所想,若出了事,還會牽扯到外祖父。”
孟老問道:“何不請陛下......”
“我倒覺得。”沈翊打斷,“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沈翊眯起眼睛,眼中寒光乍現。
孟老眼中閃過讚賞,嘴上卻打趣道:“看來你是真記恨上這個弟弟了。換作從前,你可捨不得讓他蹚這渾水。”
沈翊不置可否,轉而問道:“我的人查到,那日刺客最後出現在彝山附近,之後便失去了蹤跡,您怎麼看?”
孟老眼中閃過驚愕,“彝山?那不是當年叛亂平定後,馬力消失的地方嗎?”
沈翊緩緩點頭,眸色愈發深沉。
“落花院竟與反賊勾結,當真是瘋了!”孟老冷笑,“若是讓人知道,整個國公府都要陪葬!”
兩人相對無言。
良久,孟老沉聲道:“你不必顧慮老夫。如今我不過是個糟老頭子,與從前的人和事都已經沒有瓜葛了。”,他拍了拍沈翊的肩膀,“你可不同,自你遇刺那日起,便已身在局中,以後的路可是不好走啊!”。
但沒正經多久,他又恢復了嬉皮笑臉,“好在現下有妻兒在側,你的日子倒也不算寂寞!”
沈翊轉過臉,不再理他。
孟老大笑出聲,取出銀針:“來來來,老夫幫你施針,快些好,也能快點跟媳婦兒恩愛!”
待阿歡扶著沈翊離開時,天色已暗。
沈翊低聲吩咐道:“繼續盯著彝山的動靜,沈懷瑾的一舉一動也要及時稟報!”
阿歡點頭應是,想了想,開口道:“世子,屬下覺得......”
“說!”沈翊以為他對此事有何見解,一臉認真道。
“屬下覺得。”得到他的允許,阿歡將憋在心裡許久的話都說了出來,“您對世子妃真的是太過分了!世子妃為您做了那麼多,您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時候,也從未嫌棄過您,這些我們都看在眼裡,您該好好對她才是!”
沈翊皺眉看向他,阿歡聲音蔫了,還是嘟囔道:“您太沒良心了些......”
“我看你是沒跪夠吧!”沈翊用柺杖打了他一下,半晌後低聲道:“我知道。”
阿歡頓時眉開眼笑,扶著沈翊往聽雨院走去,他今日燒了世子妃的話本,心中愧疚得很,現下世子鬆了口,他心裡總算舒坦了些。
站在房門前,沈翊深吸一口氣,楚月璃就是有萬般不好,終究是陪他熬過最難捱時光的人,他也該對她寬容些。
示意阿歡退下,沈翊推開房門,甜膩的梨木香撲面而來,房內的佈置已然全變了樣,粉色紗幔垂落在狐裘毯上,妝臺上珠翠琳琅,鮮花插瓶,哪裡還有半分從前的樣子.......
楚月璃手中拿著本詩經,蜷在錦被中,已然睡去。
沈翊眉頭蹙起,心中暗自告誡自己,要寬容些。
他輕聲走進,將房門緩緩掩上。
他望著霸佔了大半張床榻的楚月璃,他無奈搖頭,轉身走向書案,拿起本書翻看起來。
不知過了多久,床榻上的楚月璃睡得很是香甜,臉頰蹭了蹭錦被,手中的書卷滑落,砸在了她的鼻樑上。
“好痛!”她瞬間被疼醒,捂著鼻子慌亂坐起身來。
忽覺一道視線落在她身上,一轉頭便看到沈翊端坐在不遠處。
無錯書吧她慌忙下床:“夫君,你何時回來的?”
“已有些時辰了。”翊抿了口茶,低眸看向書頁。
楚月璃凌亂的衣衫,款款走到沈翊身側坐下,執壺為他續茶。
沈翊也未拒絕,修長的手指輕輕翻動書頁。
楚月璃扯著帕子,話本上的橋段是萬萬用不得了,醞釀了整日,但面對沈翊,她還是莫名心慌。
她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開口。
“我們聊聊吧!”
“我們聊聊吧!”
兩人異口同聲,又同時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