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沒過一會兒,柴房門從外面被人推開。
楚雲的注意力迅速從身後的墨時澤身上移開,只見一個黑衣人摸了進來,跟著射進一道淺淺的光。
柴房裡瞬間亮了一分,不再那麼暗了。
楚雲看到黑衣人輕手輕腳三兩步走到長風跟前,舉起手裡的刀,就要朝長風心口刺去。
雖然知道長風有所防備,不會被刺,但楚雲還是不敢看呀,直接閉上眼睛。
只聽“乒鈴乓啷”兩聲之後,柴房復又安靜下來。
突然,一簇火苗燃起,柴房裡頓時亮了起來。
閉著眼睛的楚雲感受到了這一絲微弱亮光,忙睜開眼睛,對上的就是墨時澤凝視自己的黑瞳。
楚雲臉頰更燙了,拍開他的手,掙扎著從他懷裡跳起來。
等她站定,看到眉眼深邃的墨時澤臉不紅心不跳,神情自若,跟沒事人一樣,楚雲就在心裡暗罵自己:真是沒出息!
她穩了穩心神,去看長風。
長風正壓著來殺她的黑衣人呢。
楚雲走上前,一把扯下黑衣人的面巾,露出的是一張姿容豔麗的臉。
長風認出了黑衣人,“世子,她是竹影居的飛絮。”
墨時澤聞言皺眉,“是二弟院子裡的人。”
國公府的二公子楚雲知道,是墨硯書。
楚雲不知自己何時與墨硯書結下深仇大恨,要來殺她?
就聽墨時澤對長風說:“你去把硯書叫來,悄悄的,別驚動旁人,就說我半夜睡不著,請來秉燭夜談。”
“好的世子。”
長風拿來繩子牢牢捆住飛絮,還在她嘴裡塞滿了稻草,讓她發不出聲音,才去喊人。
長風離開後,楚雲走到桃花釀的面前,想喝掉有些嘴碎的桃花釀。
墨時澤竟然不忘嘲笑她,“楚大小姐,你真不嫌髒呀。”
楚雲只當聽不見,偏要喝。
她端起桃花釀一口飲盡,末了還甜滋滋的砸吧了一下嘴巴,一副很享受的樣子。
墨時澤氣得把臉扭到一旁。
楚雲看他這樣嫌棄自己,就知道方才是她小女兒心思發作,都替自己臊得慌。
突然覺得肚子有些餓,她乾脆坐下來,從腰間取下玫瑰酥和牛乳糖,動作熟練的拆了外面的稻草,旁若無人的開始吃起來。
美滋滋的吃著,這些點心的味道真好,與尚書府有的比。
楚雲一邊享用美食,一邊拿眼睛去瞧墨時澤,見他還沒把臉轉過來,還在生氣,她愈發吃得香甜。
主打一個氣死他。
等她吃完,長風領著墨硯書過來了。
墨硯書看到飛絮大半夜出現在這裡,以為自己眼花,“大哥,我不知她為什麼要來殺你院子裡的丫鬟?”
等他轉過臉,看到楚雲時,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驚訝道:“大哥,楚大小姐,不是,她,她怎麼會在這裡?”
楚雲愣住了,沒有錯過墨硯書看到自己時眼中閃過的那抹詫異,他驚訝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
她開始狐疑起來,怎麼墨硯書也不知她在國公府琳琅軒做粗使丫鬟?
“大哥,我不知飛絮要殺的人是她,要是知道,我一定……”
墨硯書氣得走過去狠狠踢了飛絮一腳。
飛絮被他踢得直接飛了出去,重重撞在草堆上,痛得悶哼了一聲。
好在被草堆卸了一部分力道,不然飛絮非得吐血不可。
墨硯書並沒有放過飛絮的意思,走過去拔了她嘴裡的稻草,厲聲逼問她:“你為何要殺她?你跟她沒仇吧?”
飛絮咬緊牙關,眼神痛苦又複雜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就是不說話。
“不說話是吧。”墨硯書氣得額頭青筋直跳,轉頭對墨時澤說:“大哥,你只管審問,竹影居從此再無飛絮。”
“那好。”墨時澤聲音裡透著威壓,轉頭對長風說:“你去搜查飛絮的房間,查仔細一點,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長風領命而去。
柴房內陷入長久的沉默。
墨時澤不再審問飛絮,端坐在輪椅上,眼神中透著一絲憂慮,好似在想著什麼重要的事情。
而墨硯書也不離開,就這麼一直盯著飛絮。
飛絮也賭氣似的瞪著他。
楚雲看得出來,墨硯書與飛絮的關係,怕是不簡單。
她坐在草蓆上,等長風的搜查結果。
這一等,就等到天微微放亮。
長風神情凝重的抱著一個陶罐回來,在墨時澤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楚雲看到陶罐,心跟著就提了起來。
也不知長風跟他說了什麼?
更加不知陶罐是怎麼到了飛絮手裡的?
墨時澤也在想後面這個問題。
他把楚雲帶回國公府時,便吩咐過琳琅軒的丫鬟,不得將楚雲在琳琅軒的事情宣揚出去。
而竹影居的飛絮似乎在楚雲第一天到國公府,就知道這事。
不僅如此,她還偷走了楚雲的陶罐。
肯定有內鬼。
想到這裡,墨時澤神情嚴肅的對墨硯書說,“二弟,你先出去一下。”
“好的,大哥。”墨硯書知大哥要對飛絮用刑,他又補了一句:“大哥你只管審問便是,不用在意我的感受,竹影居再無飛絮。”
然後走出柴房。
“小桃,你也出去。”
楚雲聽到墨時澤趕她走,她高興得不得了,幾乎是小跑著走出柴房。
這可是她拼了命也要逃離的柴房呀。
不管墨時澤問出什麼結果,她一概不認。
如果他非要逼著她認,那她正好提出離開。
“哈哈哈。”
楚雲在心裡瘋狂大笑,桀桀桀的聲音都快溢位牙齒縫。
來到柴房外。
楚雲看到墨硯書站在那裡提心吊膽的聽牆角,她可沒心情聽裡面審問人的動靜。
只要想想那種“美好”的畫面,就能讓她起一身雞皮疙瘩。
她想回後罩房換身衣裳,要離開也要乾乾淨淨離開。
她剛踏出一步,就被長山攔住去路。
長山也是墨時澤的侍衛,平時不怎麼露面。
“小桃,世子讓你等在外面等著,沒說讓你走。”
楚雲看著長山線條粗獷硬漢的臉,怔了怔,只能在外面等著。
站在柴房外面,不可避免的能聽到從裡面傳出來的各種令她頭皮發麻的哭嚎聲。
可她愣是沒聽到飛絮招供的聲音。
半個時辰後,房門從裡面開啟,墨時澤推著輪椅從裡面出來。
墨硯書忙迎了上去,焦急的問:“大哥,飛絮是怎麼說的?”
墨時澤卻是直勾勾的盯著楚雲看了一瞬,轉過頭來小聲對硯書說:“飛絮說她嫉妒小桃,以為小桃是來給你做妾的,所以陷害小桃。”
墨時澤沒跟弟弟提千機劫的事情。
墨硯書聽了這話,直接愣住,撇開臉去不敢看楚雲,臉頰上立時上浮現兩抹紅暈。
想當初,大哥中毒只能坐在輪椅上,定下的親事也被退了。
母親生怕他的親事受到大哥的影響,便急著給他說親。
當時母親給他定下好幾個她看中的人選,楚大小姐就是其中一個,他記得那時自己是相中了楚大小姐的。
可不知為何,沒了下文。
之後他與表妹張梨兒匆忙定親,並很快把張梨兒娶進門。
要說嫉妒,也是張梨兒生出嫉妒之心,怎麼可能是飛絮一個通房丫鬟?
墨硯書實在想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