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子裡氣氛凝重。
楚雲感受到蕭櫟的強勢,壯著膽子拒絕。
“殿下,我不過是一介草民,許多事情還沒查清……”
“不用查,我說的話你還不信。”蕭櫟語氣裡已經有怒意。
斬易見三皇子要強行把小姐帶走,挺身而出,像一堵牆般擋在楚雲身前。
蕭櫟面上已經失了耐心,冷眼掃向大白天戴著面具的斬易。
楚雲看到他眼底的殺意,心猛地一揪,忙從斬易身後站出來。
“殿下,我已經與墨世子定親,年底就要嫁入衛國公府,如今正緊鑼密鼓的籌備婚禮,這時候住進皇子府,於禮不合,還望殿下體諒。”
“什麼!””蕭櫟瞳孔驟縮,周身氣壓瞬間降至冰點。
“你竟與殺父仇人定親?”
楚雲在心裡冷笑,原來在這裡等著她呢。
“殿下,我只孤女,自小就不知道生父是誰,母親也早早離世。”
楚霄那個爹,她是不認的。
楚雲的回應早在他預料之中,他早備好了應對之策,他話鋒一轉,“表妹你在籌備婚事是吧,更要隨我去皇子府了,你的婚事由我來籌備,我一定讓你風光大嫁。”
楚雲只覺荒謬。
這三皇子蕭櫟實在是無理至極,怎麼能如此厚顏無恥地強行攀扯關係。
她心底又氣又急,可一時竟不知如何反駁。
難道真要被他這般步步緊逼,陷入絕境?
若真進了皇子府,墨時澤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難以再提與她的親事。
就在楚雲滿心絕望,冷汗浸溼後背之時,突然,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騷動。
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只見外祖母陳棲桐在斬風的攙扶下,步伐沉穩地走進鋪子。
在她身後,跟著一臉寒霜、周身散發著冷冽氣息的墨時澤。
陳棲桐徑直走到蕭櫟跟前,全然無視他皇子的身份,語氣冷厲得彷彿能結出冰來:
“雲兒,這人是誰?有我這個外祖母在,你的婚禮還輪不到外人來操心。”
楚雲聽到這話,猛地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震驚與不可置信。
她怎麼也沒想到,外祖母會在這個千鈞一髮的時刻出現,為了她不惜表明身份。
蕭櫟看到陳棲桐的那一刻,眼睛瞪得滾圓,眼珠子都快驚得掉在地上了。
他的大腦一片空白,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姑姥姥怎麼還活著?
母后明明說她已經死了。
可眼前看著陳棲桐與楚雲長得十分相似的臉,由不得他不信。
楚雲快步走到外祖母的身邊,“外祖母,這位是三殿下,三殿下說我與他是表兄妹關係。”
陳棲桐嗯了一聲,面對楚雲,臉上立刻換上笑容,“原來是三殿下,三殿下說得沒錯,你確實是他的表妹。”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蕭鈺就是不信都不行。
這世上,可沒人敢冒充當今皇后的小姑。
“姑姥姥。”蕭櫟瞥了一眼陳棲桐身後的墨時澤,不得不尊稱她一聲。
“沒想到姑姥姥還活著,外祖父要是知道姑姥姥還活著,不知有多高興。”
“是嘛。”陳棲桐淡笑一聲,“改明我倒是要去見一見我那好大哥。”
蕭櫟聽出了她語氣裡對外祖父的輕蔑,嘴上卻說:“姑姥姥住在哪裡?不如姑姥姥同表妹一起隨我去皇子府住。”
“不需要。”陳棲桐一點都不給他面子,語氣生硬。
她指了指一直扶著她的斬風,“這是你姑老爺,你姑老爺家就在這附近,楚丫頭隨我住在一起,就不勞你操心了。”
“這……””蕭櫟的目光,瞬間投向斬風。
只見斬風身姿如松,氣質卓然,兩鬢雖已染上霜白,臉上卻戴著一張面具。
蕭櫟眉頭擰成了麻花,怎麼一個兩個都戴著面具?
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難不成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陳棲桐瞧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用手肘輕輕推了推斬風。
斬風會意,毫不遲疑摘下面具。
蕭櫟看向斬風,當他的目光觸及斬風面龐時,瞳孔瞬間一縮,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氣。
只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眼睛以下原本該是面龐與下頜的區域,佈滿了可怖的燒傷痕跡,皮肉扭曲、凹凸不平,五官幾乎難以辨認,分明是一張嚴重燒傷揉皺的鬼臉。
可他身姿筆挺,舉手投足間散發出來的高貴氣韻,氣場強大到讓人不敢直視,周身縈繞的氣度與這張殘破的臉容格格不入,強烈的反差,衝擊著蕭櫟的感官。
“姑老爺你……,他……”
又看了看立在一旁的斬風,心裡再無疑惑,知道他們都是因為燒傷才不得不戴面具。
不戴面具真會嚇死人。
楚雲:“!!!”
斬風真是外祖父,還是被臨時拉來應付蕭櫟的?
既然外祖母說了斬風是外祖父,那她就該配合。
她朝斬風親暱的喊道:“外祖父,我們回去吧。”
“好。”斬風溫潤醇厚的嗓音響起,姿勢優雅的戴上面具。
這一下,不僅是楚雲,就是墨時澤和蕭櫟都有些怔住了,突然覺得斬風臉上的傷疤都順眼了許多。
楚雲有比他更親的親人在,蕭櫟已經沒理由帶走她。
無奈,他只能說:“我送姑姥姥和姑老爺回去。”
陳棲桐沒有拒絕他的好意。
一行人出了鋪子,穿過熙攘的市井街巷。
只走了一盞茶的功夫,便到目的地。
墨時澤快步走上前推開大門。
蕭櫟緊接著走了進去,走進宅子,目光在宅子各處遊走,表面上不動聲色。
暗自打量起宅子來。
目光掃過冷清帶著蕭索的青磚過道,青磚被歲月打磨得光滑平整,其間縫隙裡偶有嫩綠的苔蘚冒出。
屋簷樓臺也不似新的,顯得有些古樸,看著有好些年頭了,只一旁的遊廊乾淨清透,還算能入眼。
一陣瞧下來,覺得這個宅子優點只有一個,那就是大。
至於有多毫奢,倒不覺得。
“三殿下,注意腳下。”楚雲禮貌性地招呼著,打斷了蕭櫟的思緒。
他跨過二進院的門檻,抬頭望去,只見庭院中一棵百年銀杏樹枝繁葉茂,金黃的葉子在微風中沙沙作響。
穿過庭院,正房門前的臺階兩側,擺放著幾盆造型別致的盆景,山石嶙峋,綠植錯落有致,看得出主人別具匠心。
進入大堂,屋內佈置簡潔而不失雅緻,檀木桌椅散發著淡淡的清香,牆上掛著幾幅水墨丹青,為屋子增添了幾分書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