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川伯。”墨老夫人說出一個名字。
經墨老夫人這麼一提醒,楚雲腦海中立時浮現東川伯的長相來。
還別說,自己生得還真有幾分像他。
想到東川伯是皇后娘娘的生父。
她又在回想皇后娘娘的長相。
墨老夫人忍不住擔憂起來,東川伯有一個早逝的么妹,與楚雲這長相,不說有十分像吧,七八分像總是有的。
而墨時澤根據祖母的講述,不禁勾起小時候的回憶。
小時候坊間流言蜚語不斷,據說東川伯的么妹曾與先太子議親。
誰能想到,先太子突遭變故,被廢后自縊身亡,緊接著,傳出東川伯的么妹病逝的訊息。
隨著他逐漸長大,當今聖上登基,朝堂漸趨穩固,這些謠言才慢慢平息,到現在已經無人提起。
侄女像姑姑這話突然在他腦海中冒出來。
墨時澤盯著楚雲,越看越覺得她長得像皇后娘娘。
想到這裡,他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老夫人,世子,姑娘,三殿下和楚尚書來了,他們正在大堂。”茵茵來報。
墨時澤心中一突,皇后娘娘所出的三殿下怎麼來了!
他忙去看祖母。
墨老夫人也正看著他,兩人對視一眼,十分有默契的沒有說話。
墨老夫人一臉嚴肅地站起身,朝外走去。
楚雲被墨老夫人嚴肅的表情弄得心裡七上八下,瞧了眼墨時澤,只見他面色頗為凝重,似在思考。
楚雲心中一緊,推著他出了房間,跟著墨老夫人朝大堂而去。
大堂內,三皇子蕭櫟一身明黃錦衣,身姿挺拔,楚尚書和寧鈞銳立在他們身側。
墨老夫人不卑不亢,欠身行禮:“殿下大駕光臨,寒舍蓬蓽生輝。”
墨時澤也推著輪椅上前,拱手道:“見過三殿下。”
楚雲跟著福了福身。
三皇子蕭櫟目光如鷹,直勾勾地盯著楚雲。
楚雲被他盯得心裡發毛,一時不知所措。
就在這時,蕭樊快步邁入大堂,“三皇兄來的好早,三皇兄是來歸雲寺上香的?”
蕭櫟衝他點點頭,算是回應。
錦榮公主和黃婉婉緊隨蕭樊步入大堂,兩人見到蕭櫟,也是愣了一下。
隨後,眾人依次落座。
大堂裡氣氛比較緊張,明顯分成兩派。
蕭櫟和蕭樊各領一派,涇渭分明。
楚尚書沒好氣地瞪了楚雲一眼,率先打破沉默,袍袖一甩,朗聲道:“三殿下,九殿下,公主殿下,老夫人,今日把大家聚於此,本是為了釐清一樁謠言。”
“楚雲生母,外間竟傳是顧昭遠之女顧妙音,這事我屬實不知情,楚雲的姨娘是多年前我府上之人從牙行買來的丫鬟。”
“至於楚雲,她不是我的親生女兒,這事說來挺丟臉的。”
“十多年前,我府中一個下人與楚雲的姨娘有了私情,兩人甚至揹著我發生令人不齒的關係,之後她姨娘便有了身孕,她姨娘生下她後為了讓她過上好日子,竟將她與我親生女兒明玉對調,如今想來,這都是我疏忽大意,竟被這等腌臢手段矇騙十多年!”
“想來這事一個多月前大家都有所耳聞吧,我曾報官抓逃離尚書府的楚雲,後來想想把養她這麼大,到底有些感情,就把案子給撤了,甚至還動了惻隱之心,想接楚雲回府享福,是楚雲自個不願意,想來她也知道不是尚書府的人,沒臉再踏進尚書府。”
楚尚書說得真情流露,頗為動容,錯全在楚雲身上。
“回想起這件顏面盡失的事情之後,我滿府尋找與楚雲姨娘有私情之人,竟真被我尋到了,沒想到呀,他躲去了莊子上。”
說著這話,楚尚書讓人帶上來一位五花大綁的中年男人。
這人看上去就不像老實的莊稼漢,長得粉頭白麵,腦滿腸肥,大腹便便,眼神躲閃,不敢抬頭看眾人。
錦榮公主柳眉微挑,斜睨了一眼被帶上來的油膩中年男人。
“楚尚書,這就是給你戴綠帽之人,這樣貌與楚雲那丫頭,倒有幾分相似,兩人都長得白白嫩嫩的,沒一點禮貌。”
錦榮公主雖語帶不屑,有譏諷楚尚書的意思在裡面。
但是在場的人都聽得出來,她其實是在維護楚尚書,肯定被五花大綁的中年男人就是楚雲的親生父親。
楚尚書心知肚明,但臉色還是一僵,有些尷尬地坐在那裡。
黃婉婉迫不及待地指著楚雲尖聲說道:“時澤,你聽聽,這楚雲身世如此不堪,是她的姨娘與尚書府一個下人所生,你若娶了她,國公府定會淪為京城笑柄!”
墨時澤眉頭緊鎖,下意識地看了眼楚雲。
見她面色如常,淡定地坐在椅子上,心下一鬆。
他輕咳一聲,“僅憑楚尚書一面之詞,就說楚姑娘的娘偷了人,是不是太草率了?我怎麼覺得楚姑娘與楚尚書長得更像一些,連身上的氣韻都有幾分相似。”
蕭樊把玩著腰間玉佩,似笑非笑地說:“我贊同時澤的看法,楚姑娘與楚尚書確實更像一些。”
蕭櫟目光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落在楚雲身上,沉吟道:“楚尚書府向來清正,想必不會弄錯,不論楚姑娘的親生父親是誰,她的生母究竟是誰,此事若不查明,怕是會引起諸多事端。”
這時,寧鈞銳站出來,清了清嗓子,“三殿下所言極是,如今既然找到了楚姑娘的親生父親,不妨即刻審訊,以正視聽,說不定能出他口中探聽到楚姑娘的姨娘的身世也說不定。”
寧鈞銳極力幫楚尚書撇清與楚雲之間的關係。
楚雲心中一凜,寧鈞銳這是要將她徹底推入深淵。
蕭樊輕嘆一聲,“來人,將此人拖下去審問。”
中年男子臉色一白,一股刺鼻的臊味迅速在大堂蔓延開來,他竟嚇得尿了褲子。
寧鈞銳眼底劃過一抹嫌棄,“趕緊把人拖下去,細細審問。”
幾個侍從得了蕭樊的命令,架起癱軟如泥的中年男人就往外走。
才剛到大堂門口,只聽“咚”的一聲悶響,男人身體一軟,重重地摔在地上。
待侍從們將他翻轉過來,只見其口吐白沫,已然氣絕身亡。
“這……”楚尚書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死就死了?”
墨時澤冷笑一聲,“楚尚書,這就要問問你自己了,人是你帶來的,沒審問就死了,與我們可沒有關係。”
楚尚書“噌”地一下站起身,聲音顫抖,“三殿下,九殿下,這……這實在是出乎臣的意料,臣原本想著讓他當面對質,把事情說清楚,沒想到……”
墨時澤冷冷地說:“此事愈發蹊蹺了,人證已死,僅憑楚尚書之前的說辭,更難以服眾,楚姑娘到底是不是尚書親生,還是另有隱情,都得重新考量。”
楚尚書見事態脫離掌控,心中焦急不已,“三殿下,九殿下,雖說人證沒了,但這好歹是我府上的事情,楚雲到底是誰的女兒我比誰都清楚。”
楚雲一直冷眼旁觀,就聽蕭櫟說:“還是先查一查楚姑娘的娘是誰來得更為緊迫,可別冤枉了好人。”
楚雲就鬧不明白了,這三皇子到底是在幫誰?
蕭櫟的話一落,大家都看向楚尚書。
楚尚書心裡發苦,“我不是沒有查過楚雲的姨娘,三十多年前的事情,無從查起。”
“這三十多年來,尚書府換了不止五批下人,在府中伺候二十年的老奴都沒有一個,更別說三十多年前的老人了。”
“我只記得楚雲的娘是在三十多年前到了尚書府,具體哪一天來府的,我都不記得,其他的事情就更不記得了。”
“那時我還沒娶親,夫人也不知這事,老母親年歲大了,從前的事情也記不大清楚,母親說是下人把楚雲的娘買回來的。”
“賣人的牙行早就不在了。”
說到最後,楚尚書無奈搖頭,“查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