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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血肉被剖,脊骨被穿

“殿下,您年紀小又心存仁善,怎能看得透那些手段和陰謀?”何嬤嬤扶著沈歆玥,替她把眼淚哭了出來。

“這崔小公子自小體弱,性格又有些古怪,隨崔大人一直不親近小姐,小姐便是有心想照顧也無力有什麼作為,可偏偏是皇后娘娘,接他入宮他便來了,還當著皇上的面,說出自己沒有母親疼愛的話,這不是……要陷小姐於不仁不慈之地嗎?我們小姐冤枉啊!”

何嬤嬤哭的催斷肝腸,眾人還沒來得及懷疑崔凌源為何這麼說話,便又把矛頭對準了沈凝。

崔凌源是她答應接進宮裡來的。

謝錦奕方才還有些愧疚,眼下便不這麼想了,“母后接崔凌源入宮讀書,到底是為了兒臣,還是為了欺負姨母?”

若是如何嬤嬤所說,姨母本來就沒有機會跟親生兒子親近,母后又將他接進宮裡來,不正是要給姨母添堵嗎?

姨母和離歸家,被父皇接進宮裡,才免受流言侵擾。

母后身為皇后母儀天下,卻這麼沒有容人之量。

謝錦奕看沈凝的目光裡滿是失望,“母后,兒臣看錯你了。”

他就該多相信姨母。

“是你看錯?還是旁人三言兩語,你就信了?反而不信你的母后呢?”

沈凝眼底壓抑著濃烈的情緒,它們翻滾著,幾乎要衝破她的眼眶,撞穿她的胸膛。

可她不能像沈歆玥一樣,說暈就暈。

她是皇后!

就算千萬惡語加身,骨肉‘刀劍相向’,她也要穩住這份體面來解決問題。

皆因這個皇后的身份。

“皇后。”

謝雲璋嗓音裡似淬了冰,他又問她,“接崔凌源入宮,究竟意欲何為?”

沈凝如同置身冰淵,手腳都被寒涼侵襲。

可她又能很坦然的回答他,“臣妾絕無針對之意。”

“沒有針對?”

大殿外,一道嘲諷的聲音傳來。

沈夫人擅自闖入了大殿。

她自知犯罪,入殿便向謝雲璋跪下請罪,“臣婦冒犯,衝撞了勤政殿罪該萬死,皇上可以隨意處置臣婦,但臣婦不能眼睜睜看著我的女兒,遭人誤解,被人汙了善心!皇上,皇后娘娘沒入宮之前,便一直妒恨我的玥兒,她從來不會為她著想,反倒是我的玥兒,念著姐妹之情,哪怕知道皇后娘娘揹負著孤煞命格,也多番關心她。”

“她何時關心過本宮?”沈凝聽了沈夫人這話,難免覺得可笑。

她十七歲之前,都沒有資格堂堂正正的見沈歆玥一次。

她於沈歆玥,就像鏡子背後躲藏的老鼠,鏡子正面沈歆玥有多光鮮亮麗,她就有多狼狽不堪!

她妒恨她?

沈夫人太抬舉她了,她連這份資格都沒有。

崔凌源見沈夫人,眸中閃過一抹冷,“回皇上,凌源與母親在崔家,並未聽母親提起過皇后娘娘。”

“你母親和離時你才多大?能記得什麼?”沈夫人輕而易舉便駁了崔凌源的話,甚至還連他一起責罵,“你自幼受你父親教導,也該知道尊重敬愛母親,如今你在大殿上都對你母親說了些什麼?崔大人和崔家對你的教養,便是這樣讓你不敬親生母親的嗎?”

“此事又何關家族教養?我為母親之子,難道……”

“凌源。”

沈凝摸著他的頭,阻止了他再繼續說下去。

她已經不能裝看不出來,這孩子是來幫她的了。

可她既是皇后,又是他的血親,又豈能讓他一個孩子來為她承擔?

她把崔凌源拉到了自己身後,獨自面對沈夫人。

沈夫人說她用心不良,妒恨,甚至想要謀害沈歆玥,她都可以一一辯駁,心無雜塵。

唯有謝錦奕對她誤解頗深的時候,她便失去了辯駁的力氣。

“母后,兒臣知道您離宮祈福,頗為辛勞,可這三年,姨母對兒臣的照拂是真的,您不該因此誤會姨母,事事與她針鋒相對。”

謝錦奕振振有詞,滿身正義的樣子似一柄利刃,似要將沈凝的血肉都剖開來。

而更狠的刀,是沈夫人下的,她在謝雲璋面前痛訴沈凝從前的不堪,將她從頭指責到腳,還說她自從做了皇后,便開始對沈家,對沈歆玥耀武揚威。

是沈歆玥寬宏大度,在家多番勸慰,才撫平沈家眾人對沈凝的怨恨。

沈凝該對她感恩戴德才是。

這些話,讓沈凝聽的徹底沒力氣了。

她的血肉被剖開,鋼鐵澆築的脊骨也被鑿出了洞,骨縫裡的點點親情,緩慢的流動,漸漸抽離出來。

她有多不捨啊。

這是她自幼時便渴望,貪戀,想抓又抓不住的東西。

她以為存於脊骨之中,便能擁有。

可那終究是虛妄之物。

從未擁有過,便是存著幻象在身體裡,也只會傷了自己。

沈凝是從謝雲璋的聲音裡,找回自己。

他冷冷的看著她,似陌生人,是君王,居高臨下的對她道:“皇后,以後不可再如此。”

她再針對沈歆玥,便有失皇后身份了。

沈凝的身軀搖了搖。

崔凌源就站在她身後,他看著她明明這麼脆弱,明明都支撐不住了,卻還是挺直了脊背。

皇后娘娘。

便是讓他們這麼欺負的嗎?

崔凌源眼底燃起一股怒火,他從袖中拿出一枚藥塞進了嘴裡,隨後不久身體血液便湧動了一起,一股腥甜從喉間衝出,他猛地吐出了一口血。

“噗。”

血液濺撒在了皇后的鳳袍上,沈凝轉身,卻最為關心他的身體,“凌源,你怎麼了?”

“皇后娘娘,救我……”

崔凌源倒在了地上,昏過去之前向沈凝求救。

沈凝再崩潰,此刻也強行振作了起來,她先探了崔凌源的脈搏,隨後立刻將他抱起,“皇上,凌源舊疾發作,有可能會危及性命,臣妾要立刻帶他去太醫院,請皇上恕罪。”

她說完便抱著崔凌源離開了。

謝雲璋倒是不會怪她,可餘下殿中之人,看的分明瞭,多少會有些尷尬。

宮女太監們心裡都在犯嘀咕:“這沈小姐的孩子吐血昏迷了,不見她擔憂,倒是皇后娘娘緊張的連冒犯之罪都顧不得了。”

“這樣的皇后娘娘,當真會針對沈小姐?”

“皇后娘娘緊張在意的樣子,可不像是做戲,看起來便是慈母心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