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郎!”葉柔眼尾通紅,悲憤交織地看著眼前人,淚珠接連不斷從臉頰滑落。
段旭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抬手輕輕擦拭著她眼角的淚珠,“是我不好,是我沒能控制自己對你大發色心,我該死。”
“不!”葉柔搖了搖頭,呼吸急促,“不是你的問題,是我,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也對你動了心。”
“如果我沒有對你動心勾引你,你也不會被我拉入深淵,我不守婦道,我不是人,但你不是,你是正人君子,你不應該因為我而喪命。”
她望著眼前這個從小老實的男人,如果從一開始她就選擇了他,結局會不會好一點呢?
可年少的她整顆心根本就不在他這裡,他只是父親好友的遺腹子,她對他也不過就是點頭之交。
二十年後的重逢,她分明從他眼中看到了那熾熱的情意。
她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少女,她知道他喜歡她,所以她就故意舉辦賞花宴,故意拉著他敘家常。
“柔兒,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其實一直想跟你說,我愛你,從十五歲那年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愛上了你。”段旭自嘲一笑,“可當時的我年少,不敢正視自己的感情,我自卑,我給不了你優厚的生活,所以我只能把對你的愛意隱藏在心中。”
“我本以為我們倆這輩子註定有緣無分,哪裡能想到二十年之後,我們居然還能再次相見。”
“再次見到你,我心中的那抹情愫終是無法藏住,我知道,你找我,無非就是想消遣,但我不是,我是愛你的,愛了你二十年。”
他緩緩舒了口氣,“可算是把藏在心中二十年的秘密說出來,舒服多了,我此生無憾。”
他扭頭望著赤媚,“殿下動手吧!”
說罷,他閉上雙眸,高高地仰起頭,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樣。
赤媚只覺得噁心,特別是剛剛這兩人旁若無人的互訴衷腸,讓她的怒火像洪水一般湧動,幾乎要將她吞噬。
如果他們倆是真愛,那父皇算什麼?
如果這男人真的那麼喜歡母后,為何二十年前不爭取?
母后都嫁人了,他現在又出來表達情意,他就是這麼理直氣壯地破壞別人的家庭嗎?
她握緊手中的匕首,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揮向段旭,匕首的寒光在空中閃爍。
“不要!”匕首停頓在半空中。
葉柔死死地抓著她的手臂,聲音淒涼,“如果段郎有個什麼三長兩短,那麼我也不活了。”
她的眼裡噙滿了淚珠,哀哀哭泣,將楚楚可憐四個字演繹到了極致。
段郎?
瞧瞧叫得多麼親熱呀!
赤媚冷笑,眸底滿是嘲諷,【所以你要為了這麼一個男人,選擇去死?】
葉柔點了點頭,語氣堅定,“是,如果段郎死,我也絕對不會獨活,我這輩子反正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倒不如隨了段郎一塊去。”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
“我沒有威脅你。”葉柔連忙反駁,“我只是在陳述事實。”
好一個陳述事實呀!
赤媚心中那股極端的憤怒轉化成深深的無力感,【你為了這麼一個外人就能去死?那我算什麼?子琪算什麼?父皇算什麼?】
【我們才是一家人,你有夫有子有女,我們三人都比不過他嗎?母后,這對我們公平嗎?】
【你既然這麼不喜歡宮中的生活,那你當初為何選擇嫁給父皇?】
“我當初嫁給你父皇,也是因為喜歡你父皇的呀。”葉柔吸了吸氣,“我是真的想要跟你父皇好好過日子,你就是我跟你父皇愛的證明,可世事難料,從你父皇被立為儲君開始,我跟你父皇就註定結束了。”
“曾經的愛是真的,現在不愛也是真的,我承認,我很自私,但人只有一輩子,我只想在有生之年能過自己想要的生活,我有錯嗎?”
【那我跟子琪有錯嗎?】赤媚的聲音逐漸提高,眼中含著淚水,【你把我們帶到這世上,現在卻又要拋下我們?難道我們不無辜?】
葉柔抿了抿唇角,語氣無奈,“阿憶,每個人都是獨立的個體,縱使你是我的女兒,你也理應自己過好自己的日子,母后把你帶到這人世間,已經盡到了人母的責任,你不能一輩子捆綁著母后吧?”
【捆綁?母后覺得是兒臣捆綁了你?既然你覺得被兒臣捆綁,當初為何要生下兒臣?】赤媚冷笑兩聲,【兒臣寧願從未出生過,也好過如今要面對如此滑稽的一幕。】
【這些話分明就是母后為自己犯的錯找藉口,你既然對父皇沒有愛了,那麼你為何不跟父皇明說?你為何要私通外男?父皇是一國之君,你讓父皇的臉面往哪裡放?】
“你以為我沒說嗎?”葉柔突然高聲怒吼道,“我說了,可他固執倔強,他根本就不想放我出宮,他就想拉著我在這深宮中陪著他一起熬死,可我是個活生生的人,我有思想,我不想禁錮於此。”
“你們所有人都說我給你父皇丟人,所有人都覺得我有損你父皇的臉面,那又有哪些人是為我著想的?”
“你們只是想要一個聽話的傀儡,可我不是,我這輩子都當不了傀儡。”
“就連阿憶你,你可是我親生女兒,你都不能理解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話音未落,她突然搶過赤媚手中的匕首,就要往自己身上捅。
“柔兒!”段旭連忙甩飛她手中的匕首。
最終,匕首掉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柔兒你怎麼這麼傻?”
無錯書吧葉柔滿臉都是淚痕,“段郎,我不想活了,如果你死了,我活著就沒什麼意思。”
“如果二十年前,我第一個愛上的是你該有多好?我們是不是就會有不同的結局?”
赤媚聞言,踉蹌兩步。
【真是可笑,可笑至極!】她的嘴角輕輕抽動,想要笑出聲,卻一點也發不出聲音。
“嘩啦!”門外突然傳來一陣動靜。
葉柔面露驚恐,有人來了。
段旭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安撫道:“放心,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