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弊案最終以秦賢告老還鄉結案，朝中眾臣虛情假意地挽留，奈何秦賢離開的意向很是堅決。
秦琉奇被流放邊塞，算是撿回一條命，其餘參與此事的主考官們，皆淪為家族中的棄子，一併發配邊塞。
在這個案子中，崔書恆始終是擺著中立的姿態，這倒是讓雲憶感到詫異。
秦家是撬動世家大族的第一道口子，既然有了口子，接下來就方便一一剷除。
這幾日最高興的莫過於赤媚，自從秦琉奇離開京都城之後，她就再也沒罵過雲憶。
這倒是讓雲憶微微有點不適應，她暗自惱怒自己怎麼這麼沒出息？居然被赤媚罵得習以為常了？
然而好日子剛剛過去不久，就有人過來談條件了。
雲憶斜靠在椅背上，疲憊地揉了揉眉心，“江玄，你適可而止啊，別每次都拿要撂挑子不幹威脅本宮。”
江玄微微皺眉，神情間露出幾分為難，“殿下，微臣也不想的，但這個案子是真的不好辦呀。”
“微臣就只是一個小小的大理寺少卿，跟譽王硬碰硬那真是小命不保呀。”
這就慫了？
雲憶冷冷地白了他一眼，“你怕什麼？譽王即使有通天的本事，那他也只是大晟的子民，他犯了錯，理應抓拿歸案。”
無錯書吧江玄一噎，臉上的表情異常豐富，白了又黑，黑了又青。
當時要不是被她騙上了賊船，他用得著淪落到如此地步？
要是早知道和縣災情背後能牽扯出這麼多王公貴族，打死他都不會接這案子。
“殿下，您說句良心話，您是不是早就盯上微臣？可是殿下您未免太抬舉微臣，微臣勢單力薄，如何跟譽王作對？殿下您不能自己對付不了譽王，就讓微臣去當這個替死鬼吧？”
雲憶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當初確實是她故意引他入局。
朝廷內部已充滿裂痕，若再繼續縱容下去，必然導致政局更加混亂，她得找一個圓滑之人去處理這些事，想來想去江玄是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其一，江玄雖是世家出身，但他在家中並不受待見，肯定有想要往上爬的野心，這就方便她控制。
其二，江玄此人雖看著圓滑不靠譜，但是縱觀大理寺這些年他處理過的案子，都辦理得不錯，並沒有因為他是世家子弟就偏向世家，為官還算清廉正直。
其三，他這人一向兩頭都能吃得開，簡直就是開啟如今這局面的天選之人。
“江大人，你怎麼能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誰說我們就一定會輸？你要知道我們是正義的這一邊，老天爺肯定是偏心正義這一方的，譽王他私下開墾金礦，狼子野心都已經溢位來，你身為朝廷命官，理應站出來才是。”
她眸色頓了頓，繼續道：“再說了，你如果把這事辦成了，沈姑娘肯定會高看你一眼，沈姑娘這種清雅高傲之人，最是敬佩你這種不畏強權的漢子。”
江玄臉色陡然紅了起來，聲音結結巴巴，“我……什麼……沈姑娘呀，我……做這事本就沒指望……她能高看。”
“對啊，所以這就叫做無心插柳柳成蔭，你的無意之舉，卻在不知不覺中讓沈姑娘對你有所改觀。”雲憶拿起昨日沈沐瑤送來的奏摺，遞了過去，“你看看這摺子，摺子上沈姑娘對你的誇讚那是毫不吝嗇，她說在這次國子監招生改革中，你提點了她，並且幫了她大忙。”
“還說你為了和縣水災的事情，整日裡愁得夜不能眠，耗費了很多時間和精力去追查，她還說對你心中充滿敬佩……”
“她……真這麼說呀？”江玄半信半疑地接過摺子。
一看瞬間變臉，“殿下，你糊弄我呢？”
這摺子裡面根本就沒提他半個字。
雲憶勾了勾唇，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所以說你也就這點出息，你如果想抱得美人歸，你就得做一些驚天動地的大事，這樣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而不是偷偷摸摸在背後幫著人家，也不敢告知人家。”
她算是看明白了，江玄在感情中就是一個“老好人”。
明明對沈沐瑤有心，但只敢在背後出手，而且還不讓人家姑娘知道。
“國子監這次的改革，本宮知道你背後幫了沈沐瑤，但是你這麼做，其實沈沐瑤並不知情，你說說你，追個姑娘，怎麼就扭扭捏捏的？”
“其實透過這段時間跟沈沐瑤的相處，本宮發現她確實是個很有能力和主見的姑娘，本宮可告訴你呀，你如果自己不早點下手，沈姑娘那麼好的姑娘可是會被人捷足先登的。”
“和縣的案子，本宮已經允許沈姑娘跟著你一起查探，剛剛好趁著這個機會，你們倆可以多多接觸接觸。”
江玄臉色驟然一變，彷彿籠罩上一層冷霜，“你居然也拉她入夥？這件事可是會有生命危險的，殿下你這樣做不是把她置於危險之中嗎？”
“她就只是一個無辜的小姑娘，殿下這又何必拉這麼多人入局呢？”
“無辜？”雲憶冷冷一笑，唇角勾著一抹諷意，“這世上無辜之人何其多，也不差這一個吧？”
“江大人如果真的心疼沈姑娘，就應該儘早破案，而不是在這邊質問本宮。”
她的聲音並不大，但無形之中的壓迫氣勢讓屋內氣氛驟降。
江玄盯著她，冰涼的目光像是要刺穿她，“殿下這是在威脅微臣嗎？”
雲憶聳了聳肩，“這就要看江大人如何理解，參與和縣災情案子是沈姑娘自願的，目前既然已經查到國子監，由沈姑娘來協助辦案顯然是很合適，本宮為何要拒絕沈姑娘的請求呢？”
江玄的眉宇間隱隱有了幾分戾氣，他沒再問什麼，直接轉身離開。
雲憶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突然想起赤媚有句話還真給她說對了。
人千萬不能有軟肋，一旦有人軟肋再精明的人都會任人拿捏。
看來江玄對沈沐瑤還真是動了真情，否則剛剛也不會如此激動。
“殿下，譽王妃求見。”
雲憶一怔，正想去找譽王妃敘敘舊，沒想到居然自己送上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