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怎麼會呢?”
“璇璇你也看到了,你爹爹背後都是傷,得讓大夫看看,否則的話,血流光了,人是會死的。”
崔璇一聽,神色瞬間緊張了起來,“那快點找大夫呀。”
雲憶眸光閃了閃,薄唇微勾,“已經讓人去找大夫了,璇璇你這樣擋著,你爹爹的傷口會不透氣的。”
“你讓開一點點,讓孃親看看你爹爹的傷勢如何?好嗎?”
她的聲音輕柔,帶著一絲誘哄。
崔璇下意識地望向崔行則,詢問他的意見。
崔行則難得見到雲憶服軟,唇角不自覺地勾起,點了點頭。
崔璇這才聽話的讓開。
雲憶走近,蹲下,拿起帕子,輕輕地擦了擦他額頭上的細汗。
崔行則身子一僵,這還是她第一次給他擦汗呢。
他抬頭,注視著她,眼神似有星辰大海,波光粼粼。
雲憶不經意間捕捉到他的目光,那是一雙含笑的眼睛,彷彿有無數星辰在其中跳躍。
如此灼熱的目光,燙得她連忙錯開視線。
“孃親,爹爹的傷勢如何?大夫怎麼還沒來?”身後傳來崔璇焦急的聲音。
“璇璇別急,大夫一會兒就來。”
她故意擋住崔璇的視線。
趁崔行則沒注意,快準狠地朝著他背後猛地一擊。
崔行則還沒反應過來怎麼回事,瞬間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砰!”的一聲,他整個人癱軟在地上。
崔璇聽到聲音,衝到他的跟前,大叫道:“爹爹……”
“璇璇不要怕,你爹爹只是疼暈過去了。”
雲憶一邊安慰崔璇,一邊拿起地上的兩份和離書,抓住崔行則的大拇指,直接按下手印。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江玄看得目瞪口呆,不愧是崔行則看上的女人,這夫妻倆一個比一個狠。
真是色字頭上一把刀呀!
崔行則那麼精明的人,在美色面前還是抵擋不了誘惑,就這樣被算計了?
他這好兄弟這輩子算是栽在這個女人身上了!
智者果然不能入愛河呀!
做完一切該做的,雲憶這才抬眸,語氣漫不經心道:“還不快點把你們大公子抬回去,如果耽誤了醫治,可就小命不保了。”
“多謝殿下高抬貴手,微臣告退。”崔書恆招了招手,護衛們迅速上前把崔行則抬走。
一行人就這樣浩浩蕩蕩地離去。
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崔璇一臉迷茫,她小腦袋瓜還沒想清楚,她爹爹就被人抬走了。
“爹爹……”
“璇璇乖,你爹爹現在需要治療,等你爹爹傷治好了,孃親帶你去見他,好嗎?”雲憶輕聲安撫道。
“可是爹爹他……”
“璇璇,你爹爹他現在更需要的是大夫,我們得讓大夫把你爹爹傷治好才是最重要的,你也不想看到爹爹渾身是傷吧?”
崔璇連忙搖了搖頭,“璇璇不想要爹爹受傷,璇璇要爹爹好好的。”
“既然璇璇不想爹爹受傷,那就聽孃親的話,等你爹爹傷好了,孃親再帶你去見爹爹。”
崔璇到底還是個孩子,被她連哄帶騙的一套操作下,成功洗腦成功,“好吧!”
雲憶摸了摸小傢伙的頭,寵溺一笑,“那璇璇先去馬車裡等孃親,孃親這邊還有點事要跟江叔叔商量。”
“嗯,那孃親要快點來。”
“璇璇乖……”
雲憶朝著小暑使了一個眼色,小暑會意,牽著崔璇的手離開。
待到崔璇走遠,她這才轉身,目光凌厲地望著江玄。
“接下來該算一算我們的賬了。”
江玄連忙後退兩步,面露驚恐,“你想幹什麼?”
“我……微臣也只是秉公辦理呀,駙馬爺有理有據地控告你,如若微臣不接這個案子,那真的枉為大理寺少卿。”
“雖說殿下您是君,微臣是臣,但是微臣不能因為殿下位高權重,就畏懼強權,否則微臣就不配為官。”
“為官者理應維護公正,伸張道義,只有為官者寸心不昧,方能使萬法皆明啊!”
他的聲音慷慨激昂。
雲憶眉眼挑了挑,眸底閃過一絲詫異,“好一個萬法皆明,沒想到曾經的倒數第三名,居然有此等見識。”
“江大人的為官之道,真是讓本宮佩服不已。”
江玄跟她也是同一屆國子監的學生,每次考試都能比她和葉一成高上那麼一兩分。
他們三人的成績基本上就是小雞互啄。
還記得有一次她跟葉一成兩人感染風寒,錯過了一次考試。
這廝就成倒數第一,據說回家被他老爹狠狠打了一頓板子。
不過誰曾想,這人都是裝的,扮豬吃老虎。
江玄是江家不受寵的庶子,他怕自己風頭太甚,蓋過他嫡兄,故而藏拙。
果然,能跟崔行則那廝成為好朋友的人,都是心機深沉之人。
在後來的世家選拔中,他脫穎而出,拔得頭籌,大理寺少卿的職位就是憑他自己本事得來的。
江玄乾笑兩聲,“長公主過譽了,這些都是微臣應該做的。”
他指了指屋外,“這天色也不早了,估計小郡主等著急了吧,殿下要不就早點回去吧。”
下逐客令呢?
雲憶挑唇一笑,並沒有理會他的話,而是優哉悠哉地坐了下去。
她輕輕地捧起桌子上的茶,挑起茶蓋,又放下,“這茶水涼透了。”
“本宮難得來一趟大理寺,你就是這樣待客的?”
無錯書吧江玄闔了闔眼,無奈一笑,“殿下稍等,微臣這就讓人上熱茶。”
“來人呀,快點給長公主上熱茶呀,長公主大駕光臨,你們居然如此懈怠。”
“看來是本官平日裡太放縱你們,才導致你們如此不上心。”
“大人贖罪,是奴婢失職。”一侍女急衝衝地捧著熱茶端了上來。
江玄眼眸一閃,“還好你今日碰到的是殿下,殿下菩薩心腸不會跟你一般見識,你還不快點下去。”
“是,多謝殿下,奴婢這就告退。”
雲憶捧起熱茶,抿了一口,眼底諱莫如深,“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想到江大人還是這麼喜歡自導自演呀?”
江玄故意裝作沒聽到,對著她傻笑。
扮豬吃老虎可是他最擅長的,反正伸手不打笑臉,他笑就是了。
雲憶放下茶杯,目光若有深意地掃了他一眼,“江大人擔任大理寺少卿也有五年了吧?”
江玄略一遲疑,半帶輕笑道:“殿下這是何意?難不成是想提拔微臣?”
雲憶抬眸看他,神色平靜無波,“本宮確有此意,就是不知道江大人能否接得住了?”
江玄目光微微一頓。
雲憶笑了笑,緩緩掏出一封密信,遞了過去。
江玄雙眸一眨不眨地盯著這密信,眼底閃過一抹猶豫,並沒有立馬伸手去接。
雲憶面色從容,笑容也顯得很淺,“機會可不會常有。”
她的手指輕輕敲打著桌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靜靜地等待著他的決定。
半晌之後,江玄終是下定了決心,接過她手中的密信,展開。
然而,越往下看,他臉色越難看,“這……微臣肯定接不住呀。”
雲憶哂笑,目光往遠處一瞥,微眯眼,“接不住呀?可是密信你都看了,接不住的話,那就……只能去死了。”
江玄嘴角一抽,縮了縮脖子,悶聲道:“殿下,您這不是為難微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