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憶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居然能被人告上大理寺,而罪魁禍首就是崔行則。
公堂之上。
崔行則負手而立,聲音鏗鏘有力,“成婚八載,我兢兢業業地操持著府內中饋,大小事務處理的有條不紊,不管是從哪個層面,長公主都不應該休了我,這封休書是對我這麼多年付出的侮辱。”
雲憶懶洋洋地坐著,不耐煩地打了一個哈欠。
這男人可真是能說會道!
講了快半個時辰了,他不累嗎?
“你不服管教,跟本宮作對,不守夫德,本宮休你是有理有據,你居然還有臉把本宮告上大理寺?”
她睥睨地掃了一眼大理寺少卿江玄,“江玄,大理寺是太閒了嗎?這種案子你都接?”
江玄一噎,無奈地撓了撓頭。
他們夫妻倆那點事,誰想管呀?
要不是崔行則這廝動了點手段,他也不至於扯上這攤子爛事。
他咬了咬牙,乾笑兩聲,“殿下,崔行則當駙馬的這些年,即使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您的這封休書,如今讓他在整個京都城顏面掃地,他現在出門都被人指指點點的。”
“這俗話說得好呀,夫妻倆吵架,床頭吵床尾和,大家有誤會,說開了就好,沒必要動不動就寫休書吧?”
雲憶微微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怎麼?你現在是要來教訓本宮?”
“別以為本宮不知道你們倆的關係,你們倆從小就蛇鼠一窩,你今日幫著他來控告本宮,是要替他出氣?”
這兩人以為她很閒嗎?
崔行則可真是行,不僅把她告上了大理寺,還讓御史臺的那群老古董彈劾她。
要不是為了堵住那群老古董的嘴,她才不會來大理寺陪他們玩這出過家家呢。
江玄連忙搖頭,“長公主您這話就嚴重了,微臣不過就是一個熱心腸的人,見不得夫妻因為誤會分開。”
“你看你們倆都老夫老妻了,大家各退一步,好好過日子,成嗎?”
“不成!”雲憶斬釘截鐵地說道。
崔行則都找御史臺的人來壓她了,這日子還能過得下去?
她可沒法相安無事地跟他過日子!
“崔行則,大家好聚好散不好嗎?你搞這一出有意思嗎?你還嫌不夠給人茶餘飯後新增笑料的嗎?你不嫌丟人,本宮還嫌丟人呢。”
崔行則神色微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嘲諷,“原來長公主也會覺得丟人?微臣還以為長公主不在意這些呢。”
哼……
狗男人!
講話陰陽怪氣的!
雲憶雙手環臂,語氣冰冷,“這事今日就到此為止,如若你還是冥頑不靈到處給本宮使絆子,就不要怪本宮不客氣!”
崔行則眸色沉了沉,繃緊了嘴角,聲音很低,“不客氣?不知長公主打算如何對微臣不客氣?”
他不緊不慢地走近,在她面前停了下來。
“難不成是想殺了微臣?”
雲憶眸光流動,勾了勾嘴角,語氣輕飄飄地,“有何不可呢?”
崔行則瞳孔驟縮,表情有一瞬間的呆滯。
她居然真的想要他死?
這個女人的心可真是狠呀!
“那是千萬不可的呀!”江玄連忙說道,“兩位,這事情還沒必要鬧到如此地步吧。”
“這說氣話也得有個度吧,別動不動就殺來殺去的,多血腥呀。”
他痛苦地扶額,這夫妻倆沒有一個是能得罪的。
一個是當朝輔政長公主,是他的頂頭上司呢!
另一個是他的損友,心眼小得很!
不管怎麼判,至少會得罪其中一個!
真是造孽呀!
這種亂七八糟的事情,怎麼就讓他攤上了?
“殿下就這麼想要微臣死嗎?”崔行則稍稍彎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如若殿下想要微臣的命,可以早點說,微臣給得起。”
雲憶眉頭微蹙,這廝又是發什麼瘋呢?
只見他緩緩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塞到她的手裡。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退後兩步,指了指心口。
“從這裡刺下去,微臣必死無疑,殿下不是想要微臣的命嗎?動手吧。”
他眸底猩紅,唇邊詭異的笑容帶著一股不可抑制的瘋狂。
江玄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黑,然後又變白。
這瘋子又開始發癲了?
丞相府嫡子呀!
要是在大理寺有個好歹,崔相爺估計會弄死他的。
“崔行則,你在幹什麼呀?別玩命呀!”
“閉嘴!”崔行則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陰鷙目色滲著寒意。
江玄身子一顫,真是瘋了瘋了。
“殿下怎麼還不動手?是不會嗎?”崔行則握著她的手,拔出匕首,“既然殿下不會,那麼微臣可以教您。”
他的聲音低沉而嘶啞,讓人不寒而慄。
“就往這裡捅下去,用力一點,微臣就死了。”他握住她的手,把匕首往自己心口處刺去。
雲憶連忙往反方向拉,“你有病呀!”
“是啊,微臣確實有病!”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把匕首再次往自己心口處插。
無錯書吧她奮力掙脫,“鐺!”的一聲,匕首被甩到地上。
緊接著,“啪!”的一聲,他的臉頰上多了一道巴掌印。
“崔行則你要發瘋就回家去,你這是拿死來威脅本宮?”雲憶心裡窩火。
“你的死活關本宮什麼事?你現在讓本宮捅你一刀,然後給別人留下把柄?你如果想死就找個安靜的地方去死,沒人攔著你,但是請你不要拖著本宮下水。”
“你以為你死了,本宮就會愧疚嗎?本宮現在就告訴你,本宮不會。”
“你如此不愛惜自己的命,死了也活該,別指望本宮能為你愧疚。”
越說越氣,她再次抬手。
“啪!”又給了他一巴掌,這下臉頰兩邊對稱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你今日這種要死要活的行為,真是讓本宮看不起你。”
“動不動就尋死膩活的,你還是男人嗎你?一點小事都這麼想不開?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崔行則眉宇一展,神色忽然明媚了起來。
“微臣就知道,殿下不是真的想讓微臣死,殿下心裡還是有微臣的。”
雲憶呼吸一滯,什麼鬼?
這廝變臉速度這麼快?
兩個巴掌把他打傻了?
他牽起她的手,心疼地朝著她掌心呼氣,“微臣不是跟殿下說過了嘛,下次想打微臣可以直說,微臣來動手就好了,殿下如此細皮嫩肉的,手心都紅了,是不是打疼了?”
雲憶腦子一片空白,有點跟不上這廝的騷操作。
江玄無語地翻了一個白眼,這就哄好了?崔行則什麼時候這麼好哄了?
這夫妻倆的事情還真是不能摻和,上一刻還針鋒相對、尋死膩活,下一刻就開始秀恩愛?
敢情他剛剛白擔心了?
果然,誰認真誰就輸了!
“逆子!”突然,一道低沉洪亮的嗓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