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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生殺大權的硃砂筆

書房內,燈火通明。

今夜,崔行則走後,雲憶心煩意亂,輾轉反側睡不著,偏偏赤媚又在她耳邊叨叨,讓她更加不厭其煩。

最終,赤媚給她出了一個偏招,那就是來書房批閱奏摺。

說是人一旦忙碌起來,累了就能睡著。

可是,當看到桌案上堆積如山奏摺的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掉頭離開。

但是赤媚又以朝中大事耽誤不得為由,看準了她的責任心,就此來奴役她。

明明她跟赤媚是同一個人,但是為何赤媚能感知到她的想法?對她的心思一抓一個準?

而她卻沒辦法感知到赤媚內心的小九九,這真是太不公平了。

赤媚:【穆寧城這個討錢鬼,又要朝廷撥款去給他大興土木呀,駁回。】

雲憶手拿著硃砂筆,認命地寫上“駁回”二字。

她現在就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批奏摺傀儡。

赤媚讓她寫啥,她就寫啥。

不過這些朝中官員還真是無聊透頂,要麼寫一些巴結奉承的話,要麼就是來討錢的。

什麼哪座宮殿需要修繕啥的,一要錢就獅子大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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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一些更離譜,就是寫來告狀的。

天天處理這些雞毛蒜皮的雜事,也不知道赤媚是怎麼堅持的。

她嘆了一口氣,“真是搞不懂你怎麼想的,獨攬大權有個屁用?大晚上還得批閱這些有的沒的。”

赤媚已經懶得跟她廢話了,畢竟十七歲的雲憶還是過於單純,她不懂得權利的重要性。

如果沒有把權力緊握在自己手中,那麼只能任人宰割。

雲憶麻木地再次拿過一封新的奏摺,開啟。

她瞳孔微震,“和縣鬧災情了。”

翻看了奏摺呈報上來的日期,是前天的。

她居然耽誤瞭如此大的事兒。

“是不是要立馬撥款?災情多拖一天,老百姓就多一份危險。”

赤媚:【你先別慌,一般這種災情撥款,得派個信得過的人過去,否則賑災銀到不了老百姓的手中。】

官場的水很深!

小時候在父皇的耳濡目染之下,雲憶也聽到過這些。

但是聽到過和實際做起來,完全是兩碼子事。

此刻她不得不承認,十年後的雲憶,確實比她更能沉得住氣。

赤媚:【你先寫封撥款手書,讓穀雨去廷尉府找趙汝欽,讓他拿著長公主手書去戶部撥賑災銀,由他挑選一批信任的護衛,快馬加鞭前往和縣,務必要保證這批賑災銀用在百姓身上。】

“好!”

雲憶按照赤媚的指示,寫了封手書,便讓穀雨送了出去。

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她頓時覺得手中的硃砂筆猶如千斤重。

這可是掌握老百姓生殺大權的硃砂筆呀!

要是她今晚不來書房,這災情是不是又要被她耽誤幾天。

一瞬間,她自責不已。

赤媚:【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前幾日你剛剛來到這邊,還沒有適應,不要陷入過度自責的情緒裡,已經發生的事情既然無法改變,那麼我們就把當下能做好的事情做好。】

“你說的對,我今晚要把這些堆積的奏摺全部批完。”

雲憶深吸了一口氣,頓時渾身充滿了幹勁。

赤媚欣慰地笑了笑,看來這丫頭還是有救的!

不愧是曾經的自己,家國大義永遠在任何事情前面。

夜色悄然褪去,霞光漸漸灑落了下來。

處理完最後一封奏摺,赤媚也隨之消失。

雲憶輕輕推開窗戶,閉著雙眸,沐浴著晨光。

“叩叩——”門被人從外面敲響。

“進!”

大暑、小暑分別端著盤子進來,兩人的盤中擺滿了十幾碗參湯。

這麼奢侈?

大清早喝這麼多補湯?

會不會有點補過頭了?

“殿下,奴婢燉了二十五種的補湯,殿下看看喜歡哪一種,等殿下選好之後,奴婢再把剩下的補湯分發給兄弟們。”

原來如此呀!

難怪這些面首會對二十七歲的雲憶死心塌地,看來雲憶平時也沒少照顧他們。

雲憶微微斂了斂神色,“隨便留下一碗吧,其他的趕緊給兄弟們送過去,免得涼了。”

“是!”

小暑放好湯之後,朝著大暑擠眉弄眼,低聲道:“快說呀!”

大暑咬了咬牙,“殿下,駙馬爺昨夜在中庭練了一夜的劍,估計也需要補一補。”

“剛好穀雨昨夜被殿下派出去辦事,這些補湯多了一碗,能否給駙馬爺嘗一嘗?”

雲憶眸底閃過一抹詫異之色,崔行則居然也一夜沒睡。

她無奈嘆了口氣,“嗯,那就給駙馬送過去吧。”

大暑面色一喜,“是!”

話音剛落,一小廝疾步而來。

“殿下,陛下來了!”

雲憶一怔,陛下?雲子棋?

——

廳堂內。

雲子棋一身便裝,面容俊秀,眉宇間透露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權威。

十年的時間,他竟都長這麼大了。

雲憶一時之間有些恍惚,畢竟在她記憶中的雲子棋,個子還不到她肩膀的高度。

十歲的小蘿蔔頭,如今一下子變成一副少年郎的模樣。

“皇姐的風寒可有好轉?是否需要朕再派些太醫來瞧一瞧?”雲子棋眉眼間滿是擔憂。

皇姐?

以前的雲子棋總是繞在她身旁,“阿姐阿姐”的叫喚著。

“皇姐”二字,始終還是客套了些。

縱然赤媚再三囑咐過她,如今的雲子棋跟她的關係不似從前了。

但是她心裡頭還是難受,她曾經最愛的弟弟,怎麼現在跟她處成這樣了?

雲憶擺了擺手,“無礙!”

雲子棋似乎鬆了一口氣,“皇姐無礙就好,朕這幾日擔心皇姐的病情,徹夜難眠。”

是嗎?

既然徹夜難眠,為何整整拖了三日才來看她呢?

這錯漏百出的言語,還不如不說。

雲憶瞬間心口堵得慌,她還是沒適應如今跟他的相處模式。

雲子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似乎想到了什麼,“對了,聽聞皇姐昨夜連夜派了趙汝欽去和縣賑災?”

這麼快就知道了?

雲憶抿了抿唇角,“有何不妥嗎?”

雲子棋搖了搖頭,“那倒沒有,皇姐心繫災區的老百姓,是和縣百姓的福氣。”

“只是如今國庫空虛,皇姐昨日大手一揮,一下子把半個國庫的現銀都撥出去了。”

他頓了頓,“這麼大的撥款數額,皇姐在撥款前,難道不該知會朕一聲嗎?”

他的聲音雖平靜無任何起伏,但是卻莫名帶著幾分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