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係不一樣。
對上杜雲驍質問的眼神，虞清歡不敢說這話，只壓低聲音道，“你別生氣，我也沒說不要以前的情誼，只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和他們也確實不同——”
杜雲驍打斷：“哪裡不同？”
虞清歡語噎，這話要她怎麼說得出來。
可杜雲驍不是謝知文，他不是傻子，能在戰場上從一個無名小兵走到今日的位置，靠的從來不是蠻力。
其實他什麼看出來，當日在街上，虞清歡和謝知禮親密無間，一起逛首飾。
後來在宮裡，蕭景和把她強留下來，她甚至還主動去找過蕭景和。
如今，她又住在程府，沐淮安又時常跟著謝知禮去程府。
發現這些的時候，杜雲驍心如刀割，這些年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竟把她逼到如今這個模樣。
他想幫歡歡，可歡歡屢次將他推遠，如今言語間，還更親近那些人。
他受不了這種冷落。
虞清歡咬咬牙，冷下臉來，“反正你以後不要來找我——唔！”
在她開口的一瞬間，杜雲驍終於忍無可忍，低頭狠狠吻了下去。
虞清歡瞳孔驟然緊縮，反應過來時，用力地推開了眼前沉重的身影，一巴掌甩了上去！
“啪！”的一聲，杜雲驍被這一巴掌打得偏過頭去，臉頰火辣辣地疼，可見虞清歡有多用力。
可這疼，遠不及他心底翻湧的苦澀。
他緩緩轉回臉，舌尖抵了抵發麻的腮幫，垂眸看著虞清歡的手：“疼嗎？”
虞清歡的手還在發抖，那一巴掌疼的不只是杜雲驍，還有她的手。
她看著杜雲驍臉掛著一個巴掌印，第一反應卻是問自己手疼不疼，喉頭難受得發緊，“你別這樣了。”
杜雲驍沒吭聲，只是伸手拉起她的手，看著手心一片通紅，眼底閃過一抹心疼，薄唇微啟，輕輕吹了吹。
“你想打我便說一聲，我幫你就是，何必自己動手。”
她從小就嬌氣，自己皮糙肉厚，都被這一巴掌打得臉頰生疼，更別說她這手。
這一巴掌，打在杜雲驍臉上，卻是疼在他心裡。
虞清歡忽然有點想哭，聲音變得哽咽，“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這樣，我看著心裡難受。”
見她哭，杜雲驍心裡才是真的難受。
他抬手輕輕撫過虞清歡泛紅的眼尾，拭去眼角的淚珠，指腹粗糲，力道卻很輕，“歡歡，我不捨得傷害你，可你不能厚此薄彼，明明是我先來的，你從前還說過，非我不嫁這些我都還記得。”
回憶上心頭，虞清歡心裡更不是滋味了，“但那些都是過去的事了，你不是以前的杜雲驍，我也不是以前的虞清歡了。”
杜雲驍眼底有血絲蔓延，“他們究竟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銀錢，還是權勢？”
虞清歡咬了咬唇，“都有。”
杜雲驍又是一陣心碎，只是這次，他不再黯然傷神。
他拇指撫過虞清歡緊繃的下頜，喉結滾動，嗓音低低，“歡歡，這些我也有。”
虞清歡呼吸驟亂，怔怔地看著他。
在她的怔愣的目光中，杜雲驍緩緩開口，“如果他們都可以，憑什麼我不行？”
歡歡，你想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只要你開口。
虞清歡心亂了，她乾笑兩聲，只當杜雲驍在說笑，別過臉想逃，“你別胡說了你想來吃飯就來，我不管你了。”
杜雲驍卻雙手將她捧了回來，認認真真道：“歡歡，我比任何人都愛你，自年少時便是如此，從不曾變過。”
他眼底翻湧的執念與熾熱，讓虞清歡心尖發顫。
這是虞清歡在其他人身上從來沒見過的，需要漫長的時間沉澱，長達十幾年。
她踉蹌著後退兩步，一把拉開雅間的門，轉身便往門外衝去。
裙襬絆在門檻上，險些跌倒，卻不敢回頭，只死死攥著門框穩住身形，落荒而逃。
杜雲驍留在原地，看著她逃跑的身影，眼神失落，可一瞬間又燃起希望。
她跑了，至少不是拒絕。
此時，虞清歡跑回了自己的雅間，猛的將門給合上，手摁在心口處，想壓下那顆狂跳的心帶來的窒息感。
此時，她耳畔還是杜雲驍方才的聲音——“如果他們都可以，憑什麼我不行？”
這聲音就像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抓著她的心不放。
桑如走了過來，湊近了看，眨了眨眼睛，納悶地問，“姑娘，您臉怎麼這麼紅啊？”
虞清歡立馬收斂心神，用手在臉上扇風，“有些熱。”
桑如目光狐疑，“姑娘是熱嗎？”
她目光落在虞清歡的嘴唇上，剛補過的口脂又沒了，“難道不是同杜將軍做了些什麼，這才臉紅？”
虞清歡心狠狠一跳，心虛的同時，立馬反駁，“怎麼可能！”
“你這小丫頭，怎麼整天都想著這些，跟著我都不知道學好，這腦子裡裝點有用的，別總是胡思亂想！”
一邊說著，她一邊朝桌子走去，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喝。
清涼的水滑過喉嚨，壓下那一陣陣的心悸和燥熱。
桑如看破不說破，心想：跟在姑娘身邊，是別想學好了，沒學壞就不錯了。
等自己有了很多很多的銀錢，她也要尋些俊俏的小郎君，沒事就哄自己高興。
不幹別的。
虞清歡壓根不知道桑如這會兒在想什麼，她滿腦子都是方才杜雲驍的樣子，還有說過的話。
如果當年杜家沒有出事離開京城，她和杜雲驍也算是兩情相悅，如今該是成親了好些年。
可是命運弄人，別說回不到當初，就算能，她也不想再回到過去，再受一次罪。
如今就很好，她很滿意，即便沒有杜雲驍。
樓下的謝知禮和沐淮安，眼神幾乎就沒離開過通往二樓的樓梯，眼見這麼久了，也沒什麼動靜，兩人面上鎮定，心裡卻急得快跳腳了。
就在他們忍不住，想上樓一探究竟時，杜雲驍的身影出現，從二樓走了下來。
經過謝知禮和沐淮安身邊時，臉上還掛著喜意。
沐淮安攥著筷子的手，指節發白。
謝知禮臉都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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