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望著碟中裹著金箔的葡萄，指尖在桌沿輕輕叩了兩下。
金箔在陽光下泛著細碎的光，她想起醫典中記載的“金石之毒”，喉嚨不禁微微發緊。
“奈米謬讚了。”
沈清抬眼，笑意溫婉卻不達眼底，“只是在下近年研習醫理，知曉金箔雖美，多食卻易滯脾胃，於身體並無益處。”
奈米聞言，手中的象牙勺頓了頓，隨即哈哈大笑：“海巴爾?沈果然有趣，別人見了這沙海明珠，皆是兩眼放光，唯有你竟談醫理。”
他揮了揮手，侍從立刻撤下那道點心。
沈清暗自鬆了口氣，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宴會廳角落的石柱。
那裡站著幾個身著黑袍的人，頭巾只露出一雙眼睛，腰間掛著的皮囊上繡著奇怪的花紋，像是某種植物的圖騰。
“聽說海巴爾?沈此次是為了尋找治療金粉毒症的藥材？”
奈米忽然開口，聲音低沉了幾分。
沈清心中一凜，面上卻依舊平靜：“正是。不知奈米是否聽說過千絲引？”
奈米搖搖頭，示意侍從端來一幅地圖，鋪在長桌上：“千絲引長在南詔，不過文海地域廣闊，或許在某個城邦有你需要的東西。不過……”
他指尖在地圖上某處點了點，“那裡靠近沙漠，常有沙匪出沒，若是海巴爾?沈願意陪本奈米走一趟，本奈米可以派衛隊護送。”
沈清盯著地圖上那個標記，忽然想起信中提到的西涼怪病。
西涼與文海接壤，難道兩地的怪病之間有什麼關聯？
“不知奈米何時啟程？”沈清問道。
“明日一早。”奈米嘴角上揚，“海巴爾?沈可願意？”
沈清猶豫了一瞬，想到西涼的病患，最終點點頭：“在下願意。”
當晚，沈清住在奈米安排的客房中，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她起身走到窗前，望著窗外的星空，忽然聽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
她屏息凝神，只見一個黑影從窗外閃過，落在屋簷上。
沈清悄悄取出袖中的銀針，正要追出去，卻見那黑影扔下一個紙團，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沈清撿起紙團，展開一看，上面用文海文寫著：“小心黑袍人，他們與金粉有關。”
字跡有些眼熟，沈清思索片刻，想起白天在宴會廳角落看到的那些黑袍人。
難道是其中一人給她通風報信？
第二天一早，沈清隨奈米啟程。
隊伍浩浩蕩蕩，除了衛隊，還有不少侍從和學者。
沈清注意到，那些黑袍人也在隊伍中，他們始終低著頭，看不清表情。
行了幾日，隊伍進入沙漠。
白天，烈日炎炎，沙粒燙得能煮熟雞蛋；夜晚，寒風刺骨，帳篷外風聲呼嘯。
這天夜裡，沈清正坐在帳篷中研究醫典，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騷動。
她連忙走出帳篷，只見幾個衛兵圍著一個倒地的侍從，那人臉色發紫，嘴角抽搐，顯然是中了毒。
“怎麼回事？”沈清問道。
“回稟海巴爾?沈，他剛才吃了一塊椰棗蜜餅，就變成這樣了。”一個衛兵答道。
沈清蹲下身子，仔細檢視侍從的症狀，又聞了聞他嘴邊的氣味，心中一驚：“這是砷中毒。”
她迅速取出隨身攜帶的藥箱，調配了解藥，給侍從灌下。
過了一會兒，侍從終於甦醒過來，咳嗽著說道：“有人……有人在蜜餅裡下毒……”
沈清站起身，目光掃過周圍的人群，最後落在那些黑袍人身上。
其中一個黑袍人微微一顫，迅速別過臉去。
“奈米，此事恐怕另有隱情。”
沈清走到奈米身邊，低聲說道，“在下懷疑，有人想阻止我們前往那個城邦。”
奈米臉色陰沉，下令徹查。
很快，在一個黑袍人的包裹裡發現了裝有毒藥的小瓶。“你們是誰派來的？”奈米怒喝。
黑袍人沉默不語，忽然倒地身亡。
沈清嘆了口氣，知道線索斷了。
但她更加確定，那個城邦一定藏著重要的秘密。
又行了幾日，終於到達那個城邦。
城邦不大，卻十分繁華，街道兩旁擺滿了攤位，賣著各種奇珍異寶和藥材。
沈清立刻被一個賣草藥的攤位吸引住了，攤位上擺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植物，葉子呈鋸齒狀，開著紫色的小花，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清香。
“這是什麼草？”沈清問道。
攤主是個面板黝黑的中年男子，他看了看沈清，又看了看她身後的奈米衛隊，眼中閃過一絲警惕。
“這是沙紫草，能治頭痛。”
沈清看出他有所保留，便從懷中取出一塊金砂，悄悄遞給他：“在下是醫者，想研究一下這草的藥性，還請告知詳情。”
攤主接過金砂，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左右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
“這沙紫草生長在沙漠深處，只有月圓之夜才會開花。它的根能解百毒，但採摘後必須用活物祭祀沙神，否則會招來沙暴。”
沈清心中一動，這不就和南詔的千絲引類似嗎？難道各地的奇藥都有類似的傳說？
“不知是否有人用這沙紫草治過金粉毒症？”沈清繼續問道。
攤主搖搖頭：“金粉毒症？沒聽說過。不過幾年前，這裡爆發過一種怪病，很多人全身潰爛而死。”
“後來來了一個醫者，用沙紫草的根治好了一些人，但他自己卻死了，據說得罪了沙神。”
沈清心中一驚，連忙追問：“那個醫者長什麼樣子？”
攤主想了想：“好像是中原人，腰間掛著一個蛇形玉佩。”
沈清愣住了，她低頭看看腰間的蛇符玉佩，心中百感交集。
這時，奈米走了過來，好奇地看著攤位上的沙紫草：“海巴爾?沈，這是什麼草？”
沈清定了定神，說道：“回奈米，這是沙紫草，能解百毒，或許對治療金粉毒症有幫助。”
奈米眼中一亮：“那還等什麼，趕緊採摘一些帶回去。”
攤主臉色一變，連忙說道：“使不得啊，大人！採摘沙紫草需要祭祀沙神，否則會招來災禍！”
奈米哈哈大笑：“本奈米的衛隊有上千人，還怕什麼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