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晚晴是被刺痛感弄醒的。後腦勺磕在金屬地面上，嗡嗡響得厲害。

她眯著眼睛往上看，頭頂懸著個巨大的環形結構，藍光像活物似的在環內轉圈，轉出個漩渦。

蕭燃趴在她旁邊，戰術背心劃破道口子，露出的面板有血痕。

“醒了？”蕭燃翻個身，把戰術刀撿起來。刀鞘裂了道縫，刀刃上沾著焦黑的東西，“玉鐲的光繭碎了，裝備都炸得差不多。”

他晃了晃空掉的彈匣，“只剩三顆子彈。”

蘇晚晴摸手腕。玉鐲還是溫的，但比平時軟，像塊被攥久了的玉石。

她撐著坐起來，這才看清周圍——平臺邊緣有控制檯，穿白大褂的人在來回跑，監控屏上全是跳動的程式碼。

正中央控制檯前站著格雷，背對著他們，肩膀在動，像是在笑。

“玉器持有者。”格雷轉過臉，眼鏡片反著藍光，“你係統的傳送功能比我們預期的強。”

他抬手敲了敲控制檯，“不過沒關係，省得我們再去抓你。”

蘇晚晴壓著發疼的太陽穴：“時間門？”

“聰明。”格雷指了指頭頂的環，“三百萬年前我們被迫離開地球，現在要回家。”

他按了下按鈕，環形結構轉得更快了，“倒計時十五分鐘，迴歸者馬上到。”

警報突然響起來。東側入口傳來金屬撞擊聲，混著變異者的低吼。

蘇晚晴看監控屏——林澈站在最前面，眼睛藍得發亮，身後跟著七八個變異者，有的臉上還留著沒褪淨的鱗，正用胳膊撞開守衛。

“攔住他們！”格雷衝手下喊，轉身時碰倒了咖啡杯，褐色液體在控制檯上洇開，“一群瘋了的變異體，能掀翻什麼？”

蕭燃扯了扯蘇晚晴袖子：“機會。”他貓著腰往最近的控制檯跑，戰術刀捅進線路板，“干擾他們的能量傳輸。”

蘇晚晴跟著往主控區挪，鞋跟磕在金屬板上，“嗒嗒”響。

林澈那邊動靜更大了。一個變異體被電擊棒擊中，晃了晃栽倒。

小鈴從人堆裡鑽出來，舉著注射器扎進它脖子。

藍鱗開始褪，變異體喉嚨裡發出含混的“家人”。

蘇晚晴看見小鈴抬頭衝她喊什麼，嘴型是“後備系統”。

她順著小鈴手指的方向看，環形結構下方有個次級控制檯，紅燈在閃。

蘇晚晴剛要跑過去，格雷按下緊急按鈕。一道藍光屏障“嗡”地升起，把主控區罩了起來。

格雷對著通訊器說：“啟動織主協議。”

屏障外，林澈的變異者們還在往前衝。蕭燃的刀卡在控制檯裡，抬頭喊：“晚晴！”

蘇晚晴摸玉鐲，這次摸到的不是溫的，是燙的。

玉鐲表面浮起紋路，和牆上的磚紋一模一樣。

“來了。”蕭燃突然說。

蘇晚晴順著他的目光看。環形結構下方的陰影裡，有東西在動。

不是人，是半透明的藍，面板能看見血管似的藍光，腦袋尖得像流線型的箭頭。

它站在陰影裡，聲音像金屬摩擦：“你們的抵抗，很有意思。”

“織主。”林澈的聲音從屏障外傳來。他站在最前面，額頭滲著藍液，“我能感覺到你在我腦子裡說話。”

織主沒理林澈，盯著蘇晚晴：“玉器是觀察者的東西？”

它抬手指向玉鐲，“他們不該干預。”

蘇晚晴後退一步，後背撞在控制檯上。玉鐲突然燙得扎手，她低頭看，表面浮出一行小字：“系統啟動中檢測到守護者血脈.確認授權。”

“什麼？”她脫口而出。

織主的瞳孔縮成線：“你？”

屏障外傳來玻璃碎裂聲。小鈴舉著個銀色裝置衝進來，是陸昭改良的解碼器。

林澈捂著腦袋，藍液順著指縫往下滴：“它在壓制我控制不住變異體了。”

蘇晚晴的玉鐲開始發燙。她感覺有根線從腦子裡竄出來，連到玉鐲上。

眼前閃過畫面：老婦人站在實驗室裡，手裡攥著和她一模一樣的玉鐲，說：“晚晴，記住，你是守護者。”

“祖母？”她小聲說。

織主突然動了。它抬手一揮，蕭燃被甩到牆上，悶哼一聲。

小鈴的解碼器飛出去，撞在屏障上。林澈單膝跪地，變異體們開始嘶吼，爪子撓著地面。

玉鐲的字變成了大團資料流，在蘇晚晴眼前飄。

她聽見個聲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我是守望者，時間觀測站第七分支。

你的血脈確認授權，啟動終極防禦協議。”

“什麼協議？”蘇晚晴喊。

織主的攻擊又過來了。蘇晚晴本能地抬手，玉鐲亮起青光，擋下那道藍光。

她看見時間觀察者站在角落，黑影裹著霧氣，開口說：“協定基於平衡，你們打破了。”

織主轉向時間觀察者：“你們不能干預！”

“我能。”蘇晚晴說。她感覺腦子裡的線越來越粗，玉鐲的光繭把她和蕭燃、林澈、小鈴罩在一起。

監控屏上的倒計時跳到了十分鐘，環形結構的藍光更亮了，“告訴我，時間門到底要開向哪？”

織主的表情變了，半透明的臉上浮現出類似人類的痛苦：“地球是我們的家。三百萬年前，觀察者選了你們的祖先，我們被迫離開。現在，我們要回家。”

蘇晚晴的玉鐲突然震動。資料流裡跳出行字：“時間門引數異常，檢測到強制開啟程式。”

她抬頭看環形結構，藍光漩渦裡隱約能看見星星，“不是現在的家，是你們的家？”

“是。”織主說，“但觀察者不讓。他們說人類還沒準備好。”

時間觀察者的黑影動了動：“你們的迴歸計劃包含同化改造，違反共存原則。”

林澈突然站起來，藍液順著下巴滴在地上，燒出個小坑：“我能感覺到門那邊.有好多人，在等。”

他看向蘇晚晴，“他們不是要殺我們，是要.教我們。”

小鈴撿起解碼器，按了下開關：“陸昭說這能打亂座標計算。”

她看向蘇晚晴，“要試試嗎？”

蕭燃從地上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血：“晚晴，你說怎麼辦？”

蘇晚晴的玉鐲還在發燙，資料流裡翻湧著各種選項。

她聽見守望者的聲音：“最終選擇權在你。”環形結構的藍光刺得她睜不開眼，倒計時跳到了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