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當地時間2008年9月6號,回到布宜諾斯艾利斯的小情侶現場看了一場世界盃預選賽。
在阿根廷兩大豪門之一河床隊的紀念碑球場,東道主艱難扳平比分。
此役延續了阿根廷自1973年以來,世預賽主場不勝巴拉圭的尷尬紀錄。
賽後,曾在北平奧運會同路老闆親切交談、贈予球衣的球王馬拉多納在推特“自宣”,將會接替主帥巴西萊,成為阿根廷的新任主教練,帶隊征戰2010年世界盃。
球迷們紛紛湧入,老馬什麼時候也玩起推特了?點開他的主頁,預設開放的歷史腳步記錄顯示,是在北奧後註冊使用的。
不乏有球迷兼路老闆影迷、或是知道這位身份的人,在馬拉多納上個月新註冊的推特下,發現了認證為【chinese lu】的賬號留言:
felicidades, diego!(祝賀你,迭戈!)
這是孫雯雯在北美操作他的賬號進行的互動,也迅速獲得了國內外吃瓜群眾的留言。
“你是路嗎?《歷史的天空》的路?”
“臥槽!翻牆到美利堅活捉洗衣機,你小子!”
“看來奧運會總導演和迭戈在北平奧運會結下了深厚友誼,路能不能為我們阿根廷人拍一部關於馬島的電影!馬島屬於阿根廷!”
“路寬沒有跟天仙在鄂省準備開機嗎?怎麼還有空網上衝浪的?”
吃瓜群眾們的疑惑沒有持續太久,北平時間9月8號,央視轉播比賽的一段錄影截圖在智界影片瘋傳。
世界盃預算賽的轉播方顯然也認得這位奧運總導演、《時代》週刊年度封面人物,非比賽鏡頭屢屢給到兩人,以致於湊出了這段2分多鐘的剪輯花絮。
畫面中,鏡頭掃過紀念碑球場vip看臺時,意外定格在一對東方面孔的情侶身上——
劉伊妃入鄉隨俗地套著件藍白間條的阿根廷球衣,顯然是臨時在球場商店買的,oversize的尺碼罩住她纖細的身形,身邊的男友穿了件河床的主場球衣。
當轉播鏡頭突然切到二人時,他正俯身湊在女友耳邊說著什麼,惹得小劉突然捂嘴笑彎了腰,髮梢掃過他下巴,像一尾調皮的魚。
更令無數粉絲抓肝撓腮、心如死灰的是,身處異國他鄉的天仙似乎擺脫了明星身份的桎梏,肆無忌憚地同男友親密互動。
對著鏡頭比的愛心、進球后的擁抱親吻、手裡拿著阿根廷傳統牛肉餡餅的餵食。。。
是真踏馬虐狗啊!洗衣機的微博下方又是一陣腥風血雨,充滿了粉絲們不甘心的發洩。
然而,當國內粉絲還在為這場“跨國狗糧”心塞時,更虐心的暴擊即將到來——這對“國民情侶”的航班已悄然轉向北平。
兩人再次長途跋涉,從對拓點折返回京,先經過13個小時飛達法蘭克福中轉,再從歐洲樞紐返程,在天上飛了近30個小時,終於在北平時間9月8凌晨抵達家中。
由於幾天前才在阿根廷球場露面,沒有人能料到這是他們在南美的最後一站。
在加上路寬的國際聲望和地位,漢莎航空不可能主動洩露資訊,再是訊息靈通的娛記也捕獲不到他們的航班行程。
事實上,很多機場“偶遇粉絲”的狂熱場面往往是精心策劃的營銷表演,明星團隊提前向粉絲後援會洩露行程,甚至僱傭職業接機人員營造人氣假象,既鞏固“頂流”人設,又為品牌方展示商業價值。
只不過這對情侶確實沒興趣也沒需求,只想享受自己的生活。
9號一早,經歷了疲憊的長途旅行的路寬和劉伊妃都沒有什麼睡意,7點不到,劉伊妃縮在男友懷裡不住地扭動身子,像只不安分的貓。
她幸福地睜開眼,一夜都沒倒過來時差卻覺得靈臺清明,前所未有地充滿精神。
少女伸手輕撫著男友的臉頰,聲線還帶著剛醒的黏糊:“路寬?你還睡不睡得著啊?”
路老闆其實還是有些疲倦的,眼睛都沒睜地答話:“你簡直像只上了發條的毛毛蟲,這一夜都蛄蛹地叫我沒辦法好好休息。”
“哈哈!我太激動了,不好意思!”
“人家都是婚前抑鬱,你是婚前狂躁。”洗衣機一雙大手輕攏慢捻抹復挑,雪糰子無辜地變換著各種姿態。
小劉被料理地有些氣喘吁吁,面上爬滿了緋色,語帶嬌憨咬著他的耳朵:“你昨晚各種擺弄我,換姿勢供你褻玩的時候怎麼不說我狂躁,小畜生。。。”
提起這個話題洗衣機可不困了,好笑地睜開眼看著女友——
這個稱呼在幾個小時後即將成為過去式。
“你什麼時候買的那些衣服,怪好看的。”
他俯身吃著圓潤的耳垂,懷中的小美女香軟誘人:“那件月白色蕾絲最要命了,細藤似的綁帶從肩胛骨繞到腰窩,後背交叉的絲繩像是蝴蝶標本。”
“偏你還俏生生地跪在燈影裡,珍珠滾邊把汝尖輪廓描得半遮半露。。。”
劉伊妃回想起昨晚洗衣機餓狼一樣的眼神,一邊暗自得意於自己在他心中的性魅力,一邊沒好氣地打斷事後覆盤:“停停停!衣服都被你撕爛了,還回憶個什勁兒啊?”
路老闆笑道:“這玩意就是得撕啊,不撕沒感覺——”
他旋即奇道:“你這都是什麼時候買的啊?我一點都不知道,藏得很深嘛。”
“嘿嘿,讓你知道還了得?偶爾放鬆下獎勵獎勵你,你還想夜夜笙歌啊?”
洗衣機砸吧砸吧嘴:“可惜了,只能結一次婚,要不每個星期都能爽那麼一回,我現在已經在期待下回你穿什麼款式了!”
他伸手捏了捏少女的俏臉,其實她這張清純過分的臉是比較禁慾的,只不過對著自己火力全開的時候又很火上澆油。
最終把自己包裹成了覆著糖衣的胴體,叫人慾罷不能。
“少廢話!起床洗漱,我今天要化妝。”小劉毫無留戀地離開愛人的懷抱,拉上被扯下的睡袍肩帶,兜住小有規模的雪山。
“姥姥、姥爺他們老年人都起得很早,待會兒吃早飯的時候再打招呼吧。”
女方親屬兩天前就到了,也即劉曉麗在極光之夜後連打多個電話催問的那一天。
老母親已經準備好了兩人結婚領證需要的一切:用以給民政局工作人員和單位同事分發的喜糖,辦手續的戶口本證件。
還有之前拍好的兩寸免冠照片——
顯然奧運會當晚路寬開玩笑讓國際記者們拍的不符合辦證要求;還有小情侶倆還美看到、被收在她自己房間的蠶絲龍鳳被,裝著紅豆、綠豆、黃豆、黑米、白米的五色糧小袋,以及其他祈福和寓意和美的用品。
後面這幾樣暫時還用不到,屬於劉曉麗自己的美好期待和未雨綢繆。
臥室裡,路老闆拿著衣服去衝了把澡。
劉伊妃把頭髮紮起來,活了這麼大破天荒地認真對待起自己的妝容。
平時素面朝天、破衣拉撒地被誰“豔壓”都無所謂,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的她勢必要豔壓全北平!
少女用指腹蘸取保溼精華在臉頰打圈,讓肌膚喝飽水光,又拿遮瑕刷蘸著肉粉色膏體,在眼下三角區輕掃出自然的提亮。
最後再拿半透明的蜜粉定妝,整張臉像被晨霧吻過的花瓣般,透出原生質感。
一個簡單的偽素顏妝就此大成。
說是簡單,因為這張臉的底子太好,本就淡妝濃抹總相宜。
她顴弓與下頜角的過渡流暢,既不過分凌厲也不顯幼態,很能承接自然的光影,來凸顯臉部五官的立體;
鼻樑與眉骨的銜接形成完美的“雙c線”,山根高度恰好撐起面部折迭度,使高光產品可完全省略。
再加上原生髮際線形成的頭包臉效果,讓額部成為天然的反光板。
即便小劉是普通人家不太消費得起昂貴化妝品的姑娘,有這張臉的底子在,也夠給主人省錢了。
劉伊妃自拍了一張照片發到閨蜜的群裡和微博上,以前所未有的明星營業態度開始了她生命中很重要的這一天。
只不過這張照片叫舔狗垂涎,讓粉絲落淚,令難以望其項背的小花們卻步,更使得楊思維無語凝噎。
這營業盛世如她所願,是微胖經紀人四五年下來朝思夜想的明星工作態度,只不過來得稍晚了一些,她已經“另謀高就”。
赤裸著上身的路老闆擦著頭髮從浴室出來,劉伊妃回頭看他:“美不美?”
“看大腿。”
“滾蛋,沒跟你對順口溜,看我這妝美不美?”
“啊?我來品鑑一下。”洗衣機行至近前,捏著小美人的下巴仔細端詳了一番,熟稔地奉上馬屁。
“眾裡嫣然通一顧,人間顏色如塵土。”
“嘻嘻!謝謝高階色狼的認可,不過不能獎勵你親嘴了,我剛抹了口紅。”少女雌心萬丈地起身,拉開窗簾感受著北平秋日陽光的撫慰,回頭信誓旦旦:
“今天我就是要持靚行兇,讓你跟我走在一起的時候,人家一看你就是世界首富級別的男人!”
“啊?”路寬正在扣襯衫紐扣,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她的腦洞。
半晌才反應過來這是要美得驚世駭俗,讓路人一看就覺得能擁有這樣的絕色佳人,必定具備堪與之匹配的財富地位。
這句玩笑話不能叫女拳聽見,否則就是自我物化了。
路老闆笑道:“可以,謝謝你用這張臉為我的財富升值,你別洗臉我就能一直做世界首富。”
“哈哈!”
小劉在二樓突然看到姥姥在莊園裡散步,興奮地拉著路寬下樓,這也是雙方第一次正式見家長。
“媽媽!”
正在指揮準備早餐的劉曉麗看著大閨女從二樓踩著拖鞋下樓,衣服下襬隨動作翻起,露出些微羊脂玉般的腰線。
她左手拽著路寬的袖口,右手扶著樓梯扶手,每一步都像踩在雲絮上輕快。
身後的準女婿更是身形挺拔如白楊,刻意放慢腳步遷就少女的雀躍,再劉伊妃還沒踩空前就一把扣住她的腰肢,引得後者嬌笑。
“哎呀,真好啊看著你們這樣。”老母親感慨著,卻沒有再往下說,她是回憶起自己年輕時結婚的那一天了。
“我去花園裡找姥姥!”劉伊妃作勢要走,被劉曉麗一把拉住:“彆著急忙慌的,我去叫大家進來,今天是小路第一次同大家見面,要正式些。”
“哦哦!好。”
路寬伸手把女友髮梢翹著兩撮睡亂的呆毛壓服,看著劉曉麗笑著出門去。
“劉阿姨還是很注意禮數的,我們沒有下樓,她都沒叫大家進來。”
劉伊妃根本沒意識到這一點,經他這一提醒才反應過來,只是抿著嘴笑。
她知道這是母親謹守禮儀,一天沒有成家,她們母女也只是暫住在這裡而已。
無論從互相尊重的角度還是疏遠一些的地位高低的視角看,沒有做客的人把這裡當做自己的待客之地,大肆接待親屬的道理。
劉曉麗想得很多,她不願意因為自己或者背後的家庭給人留下話柄,這是對女兒、女婿關係的保護和珍視。
但無論路寬還是劉伊妃自己都沒想這麼多,後者從和洗衣機確定戀愛關係起,就天然地把自己當做所處之地的女主人了。
不管是眼前的豪宅莊園,或是哪怕某一天潦倒後的平房小屋。
她要的只是這個名義和地位,能夠以女主人的身份,和他站在同一個屋簷下。
路寬摟著小劉的肩膀:“走,我們出去迎一迎。”
“好的!”
晨光穿過莊園的梧桐樹,在石板小徑上投下斑駁的光影。路寬牽著劉伊妃的手穿過迴廊,遠遠就看見劉曉麗和小姨周文瓊扶著著兩位銀髮老人緩步而來。
“姥姥!姥爺!”小劉雀躍地上前同他們擁抱,和至親貼著臉親暱了一番,她很感動今天這樣的日子大家都能出席陪伴。
見證你每一個人生的大事件,從不缺席,這就是家人的意義。
姥姥身形清瘦,裹著件墨綠色繡玉蘭的對襟衫,一臉慈祥地看著外孫女笑,又把注視的目光轉移到走近的路寬身上。
姥爺一身得體的中山裝,笑呵呵地打量迎面走來的年輕人,眼尾的皺紋像宣紙上暈開的墨痕。
“姥姥、姥爺,這是路寬。”
“姥姥、姥爺好!”
“你好!小夥子!”姥爺嗓門洪亮,說話中氣十足,拍著外孫女婿的手,顯然是十分滿意。
“奧運會辦得真是好啊,那個鳳凰和煙火都非常壯觀!”
路老闆耐心地寒暄,笑容開朗:“謝謝姥爺的認可。”
“小路啊,茜茜沒少讓你頭疼吧?她小時候也頂頑皮的。”姥姥眼睛不大爽利,走近了些看他,果真是芝蘭玉樹一般的人物。
路老闆微笑看了眼女友:“頭不疼,胳膊疼,她經常跟我練拳擊來著。”
眾人都笑出聲來,知道這是在開玩笑。
劉伊妃嬌媚地白了眼洗衣機,警告他不要得寸進尺,暴露自己的惡女本質。
大家說說笑笑往屋裡走,說是見家長,但從小姨周文瓊開始,到後來才徹底瞭解這位外孫女婿的兩位老人,早就發自內心地認可這樁婚事。
或者說,他們對女兒劉曉麗都不太能管得到的外孫女劉伊妃,從沒有打著關心的旗號的倚老賣老。
這次來就是為了作為家人同孩子站在一起,見證她的幸福。
小劉的舅舅劉越今年剛剛調至京城銀行系統工作,不多時也開車抵達。
作為俗稱的“老孃舅”,外甥女的大日子他不可能不來,但說得現實一些,他又何嘗不想和這位權勢滔天的外甥女婿多親近親近呢?
在中國的傳統觀念中,無論企業還是官場,同鄉與親屬都是避不開的因果。
劉越沒有借外甥女攀高枝的心思,也不可能厚著臉給劉伊妃拖這個後腿,但保持良好的溝通和關係是再好不過的。
他被阿飛帶著進入客廳,沒忘了回身感謝這位冷麵保鏢,看起來就是場面上的人物。
“舅舅,你來得這麼遲!”抱著姥姥胳膊的劉伊妃起身,剛想給一通站起身的男友介紹,後者上前主動伸手:“舅舅好,歡迎!”
“誒!好好好!”劉越看著眼前淵渟嶽峙般的人物有些出離的驚喜,伸手同路老闆緊緊握在一起,面色有些拘謹。
“那個,我就託大喊一聲小路了啊,這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呵呵。”
路寬莞爾,心裡明白他的拘謹從何而來,再是親戚,也難逃權勢財富籠罩在社會人頭上的藩籬。
至親之間尚且如此,何況是他們這樣的關係。
但他無論如何是要從劉伊妃的角度出發,給她的親人應有的熱情的:“千萬不要拘禮,快請坐,茜茜給舅舅倒茶。”
“好嘞!”
劉越像是剛看到外甥女一般,表情誇張道:“茜茜今天這也太漂亮了吧!果然是女為悅己者容啊,舅舅對你印象最深的就是穿紅色破棉襖的新聞。”
小劉的姥姥、姥爺都聽得笑出聲來。
劉伊妃在家人面前有些羞赧地開著玩笑:“那件衣服還掛在衣櫥裡呢,路寬也叫我別穿了,不然銀行會懷疑他公司的資金鍊斷掉,上門催債。”
“哈哈!”劉越有意無意地笑道:“沒事,我們銀行還沒這麼沒有眼色,何況問界的資產質量也太好,這是小路心疼你,叫你別苛待自己。”
劉伊妃端著茶杯過來,一屁股坐到沙發邊上:“舅舅這是正式到京城來了嗎?”
“是啊,以後能多見到你了茜茜。”
“那太好了,我媽媽整天就一個人侍弄花花草草,遛狗逗貓的,你跟小姨多來陪陪她。”
劉曉麗主動過來介紹:“小路,茜茜舅舅幾年前在北平工作過,當時跟老程還有過合作,這兩年外放鍍金,這次回來算是升職——”
她也是好意鋪路,舅舅劉越會意地接過話頭:“哦,我現在在國開行企業局工作,行里正在進行改制,暫時還沒有安排我的具體分工。”
路寬聽他所講的“分工”,估算著他的年齡道:“我聽茜茜講過您之前在鄂省的省級銀行系統,這次應該是帶級別調動吧?”
“大概是。。。副處級別?正處待遇?”
劉越臉上的笑容更甚:“是副處。這次回總行算是升了半格,正好趕上國家即將出臺的4萬億,最近忙得有些腳不沾地。”
路老闆點頭,沒有再深入聊些什麼。
2008年的國開行正由政策性銀行轉變為股份制銀行,改制後的全稱叫“國家開發銀行股份有限公司”。
改制後,國開行定位為商業銀行,但仍保留服務國家中長期發展戰略的核心職能,業務範圍涵蓋中長期信貸、投資等業務,不再承擔政策性銀行業務。
換言之,改制後的國開行,以更加接地氣的方式進入了國內的資本江湖。
一方面,它正好趕上了年末國家的4萬億計劃,成為國內基建行業的中長期信貸主力;另一方面,改制後的國開行響應政務院《關於發揮科技支撐作用促進經濟平穩較快發展的意見》,新設了對新興科技產業的信貸部門。這其實是問界的大疆、補天映畫可以跟國開行合作的領域,只不過現在的路老闆還不太瞭解這一點,畢竟前世的他和國開行鮮有打交道的機會。
今天不是適合聊正事的場合,路寬和劉越交換了號碼,小兩口吃完早餐,就在全家人的祝福下出了門。
劉曉麗在車窗邊上送別二人,嘴角的笑容揮之不去:“小路、茜茜,剛剛人多不好講,你爸爸也到了北平了,還有你爺爺、奶奶,他們可能明天請你們吃飯。”
當年婚姻中的不愉快早已煙消雲散,只是擔心和安家老人再見面會有些尷尬,安康也就妥善安排,另行祝賀女兒、女婿。
“好的。”
“知道了,我待會兒給爸爸打電話。”小劉甜甜地應了一聲,又顧盼神飛地趴在車窗邊衝老母親招手。
“怎麼了?”劉曉麗好奇地附耳過來,大閨女在她臉上親了一口,柔聲道:“媽媽,謝謝你。”
看著車裡笑靨如花、像是被寵愛得像公主一樣的女兒,劉曉麗的眼淚瞬間就繃不住了。
她的思緒穿越了光陰,恍惚間看見了十多年前那個扎著羊角辮的小丫頭,穿著碎花連衣裙,踮著腳在江城老宅的葡萄架下轉圈,問爸爸什麼時候回來。
再遲一些,就剩她一個人,騎著腳踏車載著女兒穿行在江城各大劇院的路上。
她曾用單薄的脊背為女兒擋住所有風雨飄搖,把一路的顛沛流離鋪成演藝圈綴滿鮮花的紅毯。
而今看著女兒眼底流淌的幸福,那些深夜獨自縫合的傷口、強撐的從容、小心翼翼的引導,都化作了護花的春泥。
這世間最圓滿的救贖,莫過於見證自己用半生心血澆灌的玫瑰,終在另一雙手的呵護下綻放出更璀璨的模樣。
她也要有自己的小家了。
“一切順利,中午等你們回來吃飯。”劉曉麗在車窗邊上送別二人,嘴角的笑容混著淚水,揮之不去。——邁巴赫離開溫榆河府駛上京承高速,劉伊妃在後排稍稍按下車窗透氣,心情略微平復後,只覺秋日的北平心曠神怡。
“對了,我們是在哪個婚姻登記處?”把自己打扮得要豔壓全北平的少女,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結婚。
“我的戶口在冰窖王府啊,恭儉衚衕那一片是西城,你跟著我去西城就行了。”
小劉笑著摟住他的手臂:“好吧!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咯!”
“不過我們過去引起擁堵怎麼辦?”
不是她蜜汁自信,是這樣的場面幾乎是必然發生的,除非喬裝打扮地別被認出來。
要知道自從兩人的婚訊宣佈後,全北平、全中國的狗仔都已經行動起來了。
大家站在同一起跑線,只知道兩人要在九月領證,再私下打探出兩人的戶籍資訊,確定在哪個區的民政局領證機率大,就可以提前佈防了。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樣的資訊在2008年遠稱不上什麼秘密,因為洩露了不會有嚴重後果,也無法追溯到責任人。
“我們去得早,在他們內部辦公場所辦理、辦完就走,提前跟潘秘書說過了,有什麼問題他來協調就行。”
潘森是劉領導的大秘,被後者指示親自過問、協助這件事,前前後後提供便利,這也是為了減少公眾圍堵,以免造成意外事件。
小情侶從溫榆河出發,上京承高速經北四環,雖然早晨8點不到就出門,但還是碰上了早高峰。
健翔橋至志新橋一帶車流彙集,通行緩慢。
與此同時,全北平的狗仔圈中,一個訊息正瘋狂發酵、流竄——
那倆在阿根廷看球親嘴的貨回國了,而且今天必有大事發生,大機率是領證!判斷依據只有一個,就是劉伊妃早晨化完妝發的那個臭美的自拍微博。
這位女明星什麼時候這麼積極主動的營業了?不是因為那個冤家洗衣機才怪了!
江湖上,北平有幾個狗仔基地:燕莎商圈,一般會在星吧路等地蹲守高階酒吧,看有無明星約會偷情、私下小聚;亮馬橋公寓,這裡充斥著大量外籍人士和明星公寓,菲鵬戀就是在這裡首先曝光;
京郊別墅區,此處一般是富豪包養明星的金屋藏嬌之處,只要拍到就是大新聞;最後就是麗都、亞運村周邊等老牌狗仔活動區了。
死馬當活馬醫,北平狗仔圈和部分紙媒傾巢而出,勢必要捕捉這個奧運會後最勁爆新聞的一手訊息。
北平一共十六個民政局婚姻登記處,瞬間被狗仔們劃出“重點戰區”,東城、西城、朝陽等地用最好的車、最好的器材、跑得最快的攝影師,其他非重點區域安排眼線盯梢即可。
狗仔們簡直拿出了國黨的白色恐怖手段全城搜捕,勢必要第一時間捕獲這對地下黨紅色戀人。
早上9點10分左右,阿飛開車剛剛從北二環轉入西直門南小街,遠遠就看見西城區政務服務中心前停了一排車。
透過搖下的車窗可以清晰看到穿著馬甲的各路狗仔大軍,作為重點區域,這裡已經被他們紮營守株待兔了。
阿飛趁勢把車先在拐角處停下,回頭道:“老闆,還過去嗎?”
劉伊妃看得咋舌,婚姻登記處又沒有後門可走,開著邁巴赫大喇喇地從正門進去,她跟路寬辦完手續再出來估計就要被十八路諸侯圍剿了。
放在平時也就算了,阿飛出面嚇唬兩句或當地派出所來協助恢復秩序就行。
只是今天這樣的好日子不適合鬧紅臉,還是要和和美美為宜。
“我打個電話,懶得跟他們糾纏。”
路老闆剛剛掏出手機,沒想到潘森的電話先進來了,語氣有些急切:“路總,到哪裡了?”
“剛剛西城區打電話來,你們先別過去,那邊記者太多,道路又擁堵,我都怕鬧出什麼事兒來。”
“潘秘書,你們安排吧,我等通知。”
潘森笑道:“好嘞!我跟領導彙報一下。”
東城區正義路,這裡原為清代肅親王府及日苯公使館舊址,現為府衙所在。
潘秘書敲門得到回應後進入辦公室。
“領導,路總那邊還是被圍住了。”
帶著眼鏡的劉領導笑著抬頭:“給他行方便不要,這下抓瞎了吧?”
潘森眼中威勢愈重的老領導語氣輕鬆:“去找社工委李主任協調,由社工委向市民政局下發《特殊事務辦理函》,指定登記處具體安排獨立場所,供路寬他們兩口子使用。”
社工委是07年以後東大為加強社會建設和社會治理,設立的專門工作機構,具體職能不再贅述。
社工委和民政局一般都是合署辦公,劉領導的安排合規、合法,且效率很高。
潘森點頭:“那我去找李主任和張局長,讓西城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帶著章印裝置到民政局去一趟。”
“嗯,去吧。”劉領導繼續戴上眼鏡處理公函,半晌又叫停了秘書:“小潘啊——”
“領導?”
劉領導想了想,還是蓋上筆帽:“今天跟幾家銀行的協調會往後推半小時吧,待會兒安排好路寬兩口子,叫司機來接我。”
潘森心裡一動,知道這位是要親自到場祝賀了,面上不動聲色地稱是離開。
貼身秘以為自己對於這位內地首富的地位已經有足夠認知,但現在看來顯然還差了些許。
能叫現在更進一步的劉領導推遲公務,不顧外人可能的議論親自到場祝賀,這牌面已經不可謂不大了。
西城區,阿飛掉頭往工人體育場路行駛,直奔民政局辦公大樓。
路寬想了想給莊旭發了條資訊,叮囑他注意一下微博等網站今天的情況,不要再像上一次崩潰,免得浪費流量。
雖然不是刻意炒作,但能吸引新使用者又何樂而不為。
從部落格網到微博的運營,他和劉伊妃也算是躬身入局了的。
2008年的北平民政局作為市級主管部門,不直接承擔婚姻登記的具體辦理職能,婚姻登記的執行職責均下沉至各區民政局下設的婚姻登記處。
只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特殊,西城區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們接到一把手局長的親自指示,帶著印章和制證工具急匆匆地趕到局裡。
10時許,邁巴赫在提前得到通知的崗亭操作下抬杆,小劉搖下車窗,抓了一把糖塞給樂呵的門衛大爺。
“好了夠了!謝謝姑娘!”老大爺其實不認得劉伊妃,不過他認得車,更認得二十分鐘前剛剛進來的局長。
局長秘書下車親自抄寫了車牌號,讓他一會兒迅速放行。
潘森在大樓前等候已久了,快步上前同路寬兩人握手致意。
“潘秘書,辛苦你啊。”
潘森笑容燦爛:“路總,見外的話就外別說了,按領導指示,予二位方便,其實也是為了穩定社會秩序嘛。”
他衝民政局外努了努嘴:“看看,都追過來了。”
小劉回頭,的確有幾輛車前後腳停在外圍馬路上打著雙閃,也不知道怎麼都這麼神通廣大。
“應該是認出你的座駕了,路總。”潘森無奈道:“兩位稍等,我給區治安和交警打個電話。”
交警來攆車,治安來攆人。
路寬和劉伊妃無奈地對視一眼,看來今天這個後門應該早些走的,悄咪咪地來辦了就溜之大吉。
一切就緒,民政局工作人員將兩人帶到了局長辦公室,路老闆剛進門就看到劉領導和一個國字臉男子在笑談。
“呵!大導演來了。”
路老闆笑著上前同他握手:“領導啊,這是怎麼話說的,親自來考察我們這個婚姻情況啊?”
劉領導哈哈大笑,給他介紹了王局長,又親厚地拍了拍路寬的胳膊,玩笑道:
“小路啊,我剛剛同王局長問了業務流程。”
“你今天想拿到這個證,要證明跟小劉沒有三代內親屬關係、均無其他婚姻存續,不過這些都好說,我最擔心你不符合一條——”
劉伊妃笑道:“哪條啊劉領導?”
“是否自願。”
眾人聽了都笑,路寬順著他的玩笑話揶揄道:“您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怎麼還把我當革命時期的地主惡霸啦?那你們問問小劉是不是自願?”
劉伊妃捂嘴偷笑:“我是自願的,路寬不是,他是我強迫的!”
“哈哈哈哈!”眾人又是一陣大笑,門口的阿飛都忍不住嘴角上揚。
劉領導只覺小姑娘有趣,語氣和藹:“你自願就好,他被強迫就強迫吧!”
路老闆從女友價值不菲的驢包裡掏出兩把喜糖,分別塞給劉領導和王局長:“這糖和巧克力我丈母孃買的,散稱一斤頂天了幾十塊錢,不違反二位的原則。”
“請組織忽略我被強迫的這個情節吧!”
王局長終於逮到機會能插句話了:“這糖得吃,領導,我們應該是第一個吃上喜糖的吧?”
劉領導呵呵笑道:“應該不是,我猜門口崗亭和潘森都吃過了已經。”
他對眼前這對小兒女的接地氣是心知肚明的。
幾人笑談了幾句,工作人員敲門進來,吃力地抱著全套工具。
“那我們就打擾局長辦公了啊?”
王局長忙不迭地揮手:“都是為人民服務,談什麼打不打擾。”
劉伊妃笑著從miumiu鏈條包裡掏出提前拍好的兩寸免冠照片,西城區支援過來的女工作人員笑著接過,直接就要制證。
劉領導和王局長在旁邊站著,她又哪裡會沒眼色地履行一貫的手續呢?只是“體驗派”小劉不想錯過這些環節:“那個。。。我們還是從頭來一遍吧!我想留個紀念呢。”
她回頭把手機遞給冷麵保鏢:“阿飛,你幫我錄一下。”
“好的。”
劉領導等人看得莞爾,招呼王局長、潘秘書等人出門,把剩餘的工作交給兩位新人自己。
這是屬於他們的時間。
即便地點從婚姻登記處換到了市民政局局長的辦公室,小劉在這一刻仍舊感到心臟在胸腔裡劇烈跳動,像一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她轉頭看了眼路寬,正撞進他含笑的眼底,伸手同他十指交纏。
面容慈善的大姐按部就班:“請出示雙方戶口本、身份證原件。”
“好的。”小劉把證件都擺到桌子上。
“好,男方大於22週歲,女方大於20週歲,請問二位是否為直系或三代內旁系血親?”
“不是”、“不是”
“請問兩位是否有其他正在存續期的婚姻?”
“沒有”、“沒有”
“請問兩位對於結為夫妻是否自願?”
“是”、“是”
大姐遞過來兩張紙:“這是《申請結婚登記宣告書》,請分別填寫,宣告是自願結婚。”
小劉沉下心來,一筆一畫地履行著婚姻手續。
於她而言,這並不比它日的盛大婚禮輕了分毫。
鋼筆劃過紙面的沙沙聲裡,少女簽下的每個筆畫都在重構身份,這是法律意義上的錨定。
兩人無言地做好了一切,鋼印壓上紅本時發出沉悶的“咔噠”聲,登記處的大姐笑著遞來結婚證。
“恭喜二位成為合法夫妻。”
“謝謝!”
2008年的婚姻登記還沒有宣誓流程,辦事員大姐和阿飛都暫時離開,把辦公室留給兩位新人夫妻獨處。
劉伊妃拿起那兩本紅彤彤的結婚證,像對待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撫著邊角,鬢邊一縷不聽話的碎髮垂落下來,在臉頰旁晃啊晃。
她轉頭看著同樣翻看的路寬,後者的身份已經從男友變成了老公。
少女溼漉漉的鳳眼眨了眨,語氣嬌憨:“比劇本還難懂嗎?要看這麼久?”
路寬側頭看了她一眼:“我第一次拿啊,新鮮。”
“從始至終的。。。第一次嗎?”小劉可愛地噘著嘴,問了個外人也許聽不大懂的問題。
“是第一次。”路老闆看著她,目光沉靜而專注。
“你是我的初戀,也是唯一的妻子。”
劉伊妃眼眶發紅地看著眼前的男子,眼尾微微下垂的弧度柔和得不可思議,平日裡總帶著三分銳利的眸光,此刻融化成春水。
“妻子”二字滾過舌尖時,喉結似乎也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像是嚥下了某種難言的情緒。
已嫁做人妻的小劉雙手捧著丈夫的臉,有些洶湧的情感在這一刻已經無法剋制。
“從2001年11月21號此生第一次見到你,到2008年9月9號我們結為夫妻,一共2454天。”
“你是老師,是男友,現在是丈夫。”
“從今天開始,我要做你劇本里寫不完的美好,做你膠片上不褪色的底片。”
劉伊妃的指尖描摹著他眉骨的弧度,聲音像浸了蜜一般:“你教我認識光影的每一幀,現在換我用餘生為你定格,無論鏡頭轉向何方,我的瞳孔永遠只盛得下你這個焦點。”
“這八年的時光不過是序章,我們的正片才剛剛開機,路寬,我永遠是你一個人的女演員。”小劉嘴邊笑出兩泓梨渦,盛著她的愛意和甜蜜的淚。
“卡!”男子笑容燦爛地看著妻子:“這條過了,但我要ng你一輩子。”
陽光漫過窗沿,將兩道相擁的影子鍍上柔和的輪廓,永恆拓印在時光的底片。——2008年9月9號,上午11點,如臨大敵的微博終於看到了自家劉主任的博文發出,立刻開啟了一級戰備。
一張手持結婚證的照片,外加寥寥幾句剖白。
2001/12/21至2008/9/9。
八年一晃而過,經緯交織成命運的綬帶,終將我渡向你的姓氏。
@路寬:從此以後,我就是你的維生素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