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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6章 入木三分,情鑽七寸

2008年8月25號,這是劉伊妃成年起的第四個生日了。

除了第一次成人禮上,劉伊妃變身唐吉坷德·菲撞向風車的悲劇劇情外,19歲的無人機驚喜,20歲的頂級黃鑽加身,都不可謂不浪漫。

從這一點上看,習慣於在床上抓住一箇中心、兩個基本點的洗衣機,在生活中也很擅長把握時機。

在重要的日子把劉小驢哄好了,在其他方面還不是對自己予取予求?說不定還能解鎖。。。

不過今年的生日,劉伊妃很體貼地沒有對男友的抱有什麼希望,畢竟他這大半年都忙著奧運會,但少女有自己的計劃。

午後暑氣蒸騰,蟬鳴聒噪地撕扯著德勝門西街的空氣。

青磚灰瓦的鋪面在濃密的國槐樹蔭下排開,陽光艱難地穿透枝葉,在石板路上投下搖曳破碎的光斑。

空氣裡浮動著舊書頁、墨錠和塵埃混合的獨特氣味,時間在這裡似乎也放緩了腳步,黏稠而悠長。

“怎麼跑這兒來啦?”路老闆一臉恍惚地下了車,這一片都是古玩手藝,未婚妻什麼時候發展出這個愛好了。

“問這麼多幹嘛,你就做大老爺好了,不用你操心還不好?”劉伊妃調整了一下頭上的黑色帽子和大號墨鏡,盡力偽裝好自己。

路寬由她牽著手穿行巷陌,灰牆上藤蔓攀成綠瀑,蟬鳴織成細網。

阿飛不遠不近地墜在兩人身後,保持著安全距離。

“別擺弄了,就你這盤順條靚的,誰認不得?”洗衣機馬屁奉上:“你這樣出色的女人無論在哪,都像黑夜裡的螢火蟲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

“現在知道說好話了,問你禮物在哪裡的時候裝死?”

小劉一臉嬌蠻地看著他,親暱地摟著男友的手臂,柔軟的觸感叫洗衣機心中旖旎頓生。

不過他也不算拍馬屁,現在的劉伊妃再怎麼偽裝也很難擺脫路人的識別。

她今天身著白色寬鬆短袖襯衫,版型簡約,衣襬自然垂墜,內搭白色抹胸,露出纖細頸部線條,清純中帶著些小性感。

衣著簡潔,但氣質和容貌和普通人是有壁的,一眼便認得出。

路寬不承認:“哪裡裝死了,我態度一向都是很端正滴!”

兩人走到路口,劉伊妃掏出手機看了眼,指了個方向繼續走。

也就是這種地方年輕人少,偶有幾個覺得眼熟的的老大爺,掃了眼小情侶就不再感興趣。

“到了!”

路寬抬頭,一塊烏木老匾,刻著四個樸拙的隸書大字,尚品吉磬。

透過古樸門臉的玻璃窗看過去,裡間擺著些古玩字畫和金銀製品,看起來不是太顯眼。

“這是。。。倒斗的?”

“什麼倒斗的!你昨晚看《鬼吹燈》劇本看多了吧!”

劉伊妃捂嘴笑道:“這是家銀器坊,我託了好多人才打聽到的,今天帶你來做手工!”

“什麼玩意?”路老闆皺眉:“我一分鐘幾百萬上下,你帶我體驗小學生手工課是吧?”

劉小驢豪橫地挑挑眉:“幾百萬是吧?我在海底撈的股權現在也值快一個億了,都給你,當今天的嫖資。”

“我不要,我要你肉償!”

小劉冷著臉威脅道:“你今天老實點,待會兒要有耐心。”

“我為今天準備了兩個多月了,你別逼我在最高興的這天捶你!”

“什麼意思?”路寬這是真沒懂。

“結婚得要戒指的呀?你去年在美國拍的那個黃寶石太貴了,我想這次就自己手工製作,怎麼樣?”

劉伊妃洋洋得意:“你能娶到我這樣的老婆真是有福氣的,現在就知道給你省錢了,睡你還付嫖資,哈哈!”

衚衕口一陣風吹來,碎髮迷了少女的眼睛,連同她笑起露出來的小虎牙,說不出的可愛嬌美。

要麼說,談戀愛是真的分跟誰。

為什麼綠茶能吸引男人,就因為綠茶滿足了男性的一切幻想。

但和劉伊妃這樣的女孩相愛,感受到是一種靈魂與感官的雙重盛宴。

她不懂什麼茶藝,但頂配的外表和有趣的靈魂,卻遠遠超過刻意搔首弄姿的綠茶。

無論是陪著男友去看他感興趣的足球,在輿論場上為愛人執筆的熾烈勇氣;還是在自己的這個21歲生日,選擇把昂貴珠寶換成親手鍛造婚戒的浪漫經濟學,這種和她柔美溫潤的外表相比,矛盾而又鮮活的生命力,能夠讓成熟男性既享受被崇拜的滿足,又獲得不期而遇的驚喜。

劉伊妃對路寬對頂級的吸引力在於,她永遠能打破自己美人的刻板印象——

藝術探討時像女學生般求知若渴,護短時如母獅般鋒芒畢露,相處時卻保留著少女的狡黠與天真。

這種多維度的人格魅力形成獨特的情緒價值旋渦,讓見慣風浪的強者也甘願沉溺。

當一個女人的美貌成為她最不值一提的優點時,這段關係便超越了世俗的才子佳人劇本,昇華為兩個有趣靈魂的共謀。

有趣的劉小驢牽著路寬的手推開柵門時,銅鈴鐺啷啷盪開浮塵,櫃檯後鬚髮皆白的老銀匠孟東明抬眼,額間刀刻般的深紋略展。

“是。。。劉小姐吧?”

“對!是我,井先生介紹的。”劉伊妃上前同他握手:“孟師傅對吧,謝謝你啊,特地趕到店裡來。”

孟東明是老手藝人,他的古法花絲鑲嵌與鏨刻工藝,在世傳人寥寥無幾,這會兒還沒被列入國家非遺。

井甜大伯母去年50歲生日,家裡尋訪到這位孟師傅出馬打了些首飾賀禮,恰逢劉伊妃想著跟男友一起體驗一把手作的浪漫,老早就約了今天過來。

沒有預約的話,這位老師傅不定去接了哪家的單子了。

有錢人嘛,身上穿的、脖子上帶的,能叫人看出牌子來的,終究還是落了下乘。

阿飛輕輕帶上了門站定,透過門上的玻璃,觀察剛剛投來目光的幾人有沒有接近,路寬四下環顧也大致瞭然。

他大大喇喇地往椅子上一坐,既來之則安之,今天就任憑夫人擺佈吧。

孟東明不搞虛頭巴腦地先沏茶待客那一套,也沒有同兩位名人攀交情的閒心,語氣不疾不徐道:“劉小姐,先看看你訂的東西吧。”

劉伊妃眼前放光:“好呀!”,旋即又把剛剛坐下的男友拽了起來:“土大款,過來看看長長見識。”

“別以後一買東西就充冤大頭,拍那些貴要死的破石頭!”

路老闆無奈地摸了摸鼻子,看著孟東明開啟桌案上已備好裹絲絨的檀木匣,兩縷小葉紫檀與兩顆海螺珠靜靜躺著,如臥在錦衾上的陰陽魚。

他頗感好奇:“這是什麼?”

孟東明微笑道:“根據我們古法花絲鑲嵌的工藝要求,這些都是劉小姐要求的打戒指的原料——”

“我們的戒指工藝比較特殊,叫作木胎金骨,再加上主石。”

他逐個介紹道:“木胎,就是用珍的木料作為戒指內圈,再用金銀做外圈,最後男戒鑲冷色的晶石或者素戒,女戒的鑲嵌物選用暖色系。”

“劉小姐挑的材料中,木料是小葉紫檀,金屬用的是18k的白金,女戒鑲嵌石用的是海螺珠,路先生您的男戒是素戒。”

土大款這下子是真愣住了。

他哪裡懂這些?這一世有錢也就是跟西方富豪似得買一些常規奢侈品,這種“中國老錢”的好玩意兒,以前還真接觸不到。

“茜茜,你哪裡知道這些的?”

“問的唄,我研究一兩個月了都。”劉伊妃笑靨如花:“我給你算算價格奧,別回頭還沒過門就說我敗家。”

她走到匣子邊指了指小葉紫檀:“這個論單價最貴,一噸100萬左右,不過我們打戒指用得很少,我多買了點防止損耗。”

“總價最貴的是這個。”小劉指了指盒子裡的海螺珠。

一顆泛著火焰紋般虹彩的粉色珠子,在燈光下流轉著絲綢般的光澤,像被晚霞浸透的雲霞凝成的瑰寶。

“說是加勒比海的海螺殼裡自然生長的,現在還無法人工干預,5萬隻女王鳳凰螺裡才能找到一顆。”

小劉捏起來遞給他看:“上面的紅色紋路,像是天然的火焰一樣,好看吧?”

“這個我託邦辰幫我從美國買的,大概4萬美元一克拉,你手裡這顆不到兩百萬人民幣,還可以吧?”

路寬失笑道:“吉賽爾邦辰?你同她還有聯絡呢?她不是前年就跟萊昂納多分手了?”

“那跟我有什麼關係?她們這種超模有渠道買這些,還保真。”劉伊妃低聲道:“因為都是騙富豪給她們買單的,知道哪裡的東西好,嘻嘻。”

路老闆若有所思:“你這交際能力也不差啊。”

“那當然。”小劉傲嬌地挑挑眉:“總之材料就這麼多了,待會兒孟師傅教我們怎麼做,你好好學喔。”

“這是我們第一次親手給對方做東西。”

路寬訝然:“剛剛老師傅說的古法花絲鑲嵌,這東西我們一時半會兒能學會?”

“笨蛋!”劉伊妃不滿:“當然學不會,那一部孟師傅來就可以了,我們能把其他的搞搞好,就很不簡單了。”

洗衣機再找不到推脫的藉口,無奈搓了搓手:“來吧,怎麼弄?”

做戒指跟做衣服一樣,第一步肯定要量尺碼。

劉伊妃已經研究了兩個多月,來過店裡幾次,她熟稔地拿起刻有標準尺碼的銀匠指環棒,再用上裹棉線來校準關節與指根差值。

得了兩人的指圍資料,孟師傅讓他們先坐到工位上去,自己取出小葉紫檀:

“這個我昨天處理過,現在要先切割了再泡會兒蜂蠟裡,待會兒烤軟定型的時候不會裂,你們等我兩分鐘。”

老師傅手藝精湛,不一會兒就返身回來:“劉小姐你們要自己做,我就把你們能做的先交代好,主要是幾樣。”

“第一步是打底的戒圈,你們要自己去一錘一錘地敲。”

“男戒,也就是劉小姐手裡的這個模子,要注意在內側挖槽,上次我跟你講過。”

“路先生,你要注意把女戒壓成弧形的託,一會我是要在邊緣線填上花絲的。”

路老闆聽得似懂非懂,這邊的小劉應了聲已經操作起來了。

所謂做打底的戒圈,就是把薄薄的白金條放在專用器具上,用小錘子敲成圓圈。

待會兒再用泡好的小葉紫檀烤軟後放在內圈,就像文玩人士把玩小葉紫檀做的珠串,木質嵌於戒圈內側,觸膚溫潤,感覺比金屬更佳。

這是孟師傅這門手藝的特色之一,充滿了東方意趣。

把戒圈砸圓,在專用工具的輔助下就是個體力活,劉伊妃敲了一會兒,側頭看著男友一臉專注的模樣,同他在攝影機前相差無幾,心裡說不出的歡喜。

哪怕是幾千萬美元的黃寶石項鍊戴在脖子上,都沒有面前這個素圈來得叫她熨帖。

就個人消費而言,錢對於他而言可以說就是數字,但能讓他沉下心花時間的,除了電影就是自己。

孟師傅檢查了一番兩人的“初稿”,點頭道:“好,下一步就是把小葉紫檀切成薄片烤軟,然後貼進你們的戒指內圈,要注意的是——”

“男戒上的木紋要豎著排,這叫節節高。”

“女戒上的木紋要橫著繞,這是繞指柔。”

路寬聞言笑道:“真不錯啊,你們這個完全可以搞個體驗中心,我看很多有錢人很樂意來玩。”

孟師傅眼角的褶子笑開了:“不瞞二位講,這些漂亮話都是老手藝人一個個傳下來的,說道兒多著呢。”

“古時候就是拿這一套哄得深閨大院裡的夫人小姐們開心呢。”

劉伊妃莞爾:“孟師傅是個實在人,不過我們兩個都願意聽好話的,您有什麼都別藏著,可勁兒說吧!”

“哈哈,好,好。”

第二步更需耐心,小情侶先將小葉紫檀塗上食用膠,再塞進白金戒圈的凹槽裡,接著用皮錘輕敲。

這個過程要非常小心,力氣過大會把戒圈敲變形,就這麼一槌、一槌,直到木頭和金屬抱緊。

路老闆哪輩子幹過這種細緻的活兒,反倒是劉伊妃樂在其中。

他仔細砸了一陣,自顧自擦了一把額頭的細汗,回頭和老手藝人搭訕:“孟師傅,搞點兒旁白呢,不然不得勁兒。”

孟東明笑著搖搖頭,只覺得這位內地首富挺平易近人:“確實有說道,但是恐怕不入耳,你們二位又即將成婚。。。”

路寬擺手:“沒事,我聽聽。”

孟東明沉吟了幾秒:“金木本不相融,靠人耐心敲打才成器。婚姻亦如是。”

“這話妙。”路老闆莞爾:“金木相剋是自然法則,這種剛硬和溫潤,只有在碰撞中才能達到更高層次的和諧。”

“你怎麼也一套一套的。”小劉率先完工,把自己的成果展示給兩人看。

老師傅嘖嘖稱奇:“劉小姐心靈手巧的,很不錯了。”

劉伊妃笑道:“我們自己做肯定是有瑕疵,不像你做出來那麼完美,不過沒關係,就因為是自己做的才有意義嘛。”

洗衣機面無表情,狗男人體驗了前兩個環節其實已經有些厭倦了。

真懷念拿錢就能泡女人的時光啊!

前兩步完成,下面就必須要孟師傅出馬了,也是這個叫作“古法花絲鑲嵌與鏨刻”手藝的核心。

簡言之,就是要用白金絲三絲一股地搓成麻花紋或其他紋樣,裝飾到戒圈上。

八孔拉絲板、鑷子、皮老虎微型焊槍等工具在手,先是搓絲和編絲。

男戒不能太花哨,僅裝飾於戒圈兩側各3mm寬;女戒則更細,白金絲穿過拉絲板,簡直要比頭髮絲還細一些,再用鑷子將花絲盤繞成卷草紋。

編絲完成,用白芨粉調成的糊當做蜜膠使用,將金絲暫固於戒身。

下面就是鐳射焊筆點射、定型,再將戒圈浸入明礬水沸煮,未脫者方為焊牢。

劉伊妃美目顧盼,她跟路寬都是第一次近距離看這種非遺手工,簡直叫人歎為觀止。

焊接危險,小情侶在邊上小聲交談。

“路寬,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推廣一下呢?感覺外國人會下巴都驚掉的。”

路老闆點頭:“這得好好謀劃,文創產品和文化產品還不同,得先讓世界看見,再讓市場認可,最後形成交易流通的閉環。”

“有機會可以聯合故宮做一做類似。。。”他沉吟了兩秒:“類似‘東方匠造’的節目。”

“我們上一次去義大利碰上的雙年展記得嗎?雙年展上就是全世界的工藝的‘電影節’。”

“但是我們這些好東西都太複雜,我嚴重懷疑洋鬼子看不看得懂。”

小劉啞然失笑,的確是這樣。

“我再想想吧,看看怎麼跟問界商城也結合起來,光是賺吆喝沒用。”

孟師傅這一通操作花了近兩個小時,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示意兩人上前:“已經用硼砂水塗了焊縫,兩位可以看看焊點的熔融情況,應當是看不出瑕疵的。”

劉伊妃依言,放大鏡下的花絲固著如金線繡絹一般,鉑金、花絲、檀木幾乎融為一體,華美至極。

老師傅又拿起男戒,苦笑道:“劉小姐,男戒有一處漏了些縫,又被檀木擋住我發現不了,導致焊接的時候有一絲絲的裂縫,你看要不要我待會幫你重新做個?”

“不用,只要是她做的就行。”路老闆笑著擺擺手,土味情話張嘴就來:“裂帛裂玉都好,只要是你我裂在一處。”

“咳。。。”門前的阿飛突然覺得嗓子有些癢。

老闆浪起來也不分場合,怪難為情的。

孟師傅愣了幾秒,有些歎服道:“路總是個妙人,我們這一行的說辭都被你研究透了。”

“哈哈哈!”劉伊妃滿心歡喜地摟住男友的手臂,要是在家裡,她就要親上洗衣機那張帥臉了。

工序只剩下最後一道,依舊是孟師傅上手,即為小劉的女戒製作一個爪託,用來鑲嵌海螺珠。

依然是用白金絲繞成六爪竹節託,就像是像竹枝編的小籠子,再將珠身偏30度斜鑲。

如果不是路老闆自己都有點對土味情話犯惡心,現在來一句“鑲珠子,就像是給愛情加冕”,一定能換來女友今晚的予取予求。

奈何他辦不到。

“兩位,這刻字。。。”孟師傅介紹道:“可以手刻,可以鐳射走字,你們看?”

劉伊妃早就看得喜不自勝了:“我們自己來!”

男戒的lu,女戒的liu,這相當於手作者的落款,也是為對方蓋上私戳。

老工匠拿來兩把刻刀,戒圈卡進桃木凹座:“力在腕不在指,要用巧勁,勿要傷了自己。”

“好,我先來試一試。”小劉有著少女的細膩一面,領會了孟東明的囑託,小心翼翼地下刀。

檀木經過處理後堅硬似鐵,她小心翼翼地走線。

額前幾縷碎髮垂落在眉梢,午後毒烈的陽光逸散進來,在她瓷白的臉頰上投下斑駁光影。偶爾刻到轉折處,她會無意識地咬住下唇,露出那顆小虎牙,或者抬手擦一擦鼻尖的細汗。

“呼。。。還行吧?”大功告成的劉伊妃回頭向觀眾展示成果。

路老闆拿到眼前仔細瞧了瞧:“幸好不是刻漢字,不然劉好刻,你這路不得累死啊?”

孟師傅緩緩道:“漢字就只能我來、或者上鐳射裝置了。”。

他從路寬手中接過戒指,戴上眼鏡檢視。

“刻字講究個走線如竹結頓挫,收鋒似劍穗輕揚,劉小姐刻得中規中矩,也算不錯,有些有點入木三分的意思了。”

劉伊妃得意地衝男友挑挑眉:“怎麼?藝術家再沒有肉麻的話可講了嗎?”

阿飛:?求你別招他!“呵呵。”洗衣機雲淡風輕,這種騷話不是張口就來?他拿著劉伊妃的女戒坐在工作臺前,有樣學樣地將戒圈固牢,半晌才悠悠地冒出一句。

“刻痕入木三分,情深鑽心七寸。”

全場也許只有劉伊妃不覺得尬了,雀躍地給他應援:“這個好、這個好!待會發博文案有了!”

拿來吧你!

一股愛情的酸臭味在蔓延,兩個有趣的靈魂旁若無人地開始精神媾和。

多年以後,此刻兩人手裡的戒指,將成為著名的虐狗文物。

“liu”比“lu”也就多了個字母,有了剛剛觀摩劉伊妃刻字的經驗,路老闆水到渠成,完成度還更高一些。

良久,功成。

孟東明笑呵呵地接過一對戒指,準備最後用明礬水煮,然後去焊渣,再拿瑪瑙刀刮一刮,做最後的善後處理。

相當於一套洗剪吹拋光。

在他這個非遺手藝人看來,這對手作戒指瑕疵無數,可偏偏多了一些外人無法融進去的情感,殊為可貴。——這種可貴當然更叫當事人心生歡喜,於是一直到晚上在家裡的聚餐前,劉伊妃還拿著戒指同閨蜜和劉曉麗等人炫耀著。

“看到這個裂痕沒?那是故意裂開的!”小劉有樣學樣:“這叫‘無論裂金裂帛,須兩人裂在一處!’。”

“嘔!”蘇暢作勢要嘔吐,引得桌上的姚貝娜、張靚影、童麗婭等人都笑。

只有井甜撇撇嘴不作聲,每次看到劉伊妃秀恩愛,她確實都有點裂開的感覺。

唐煙和楊蜜在外地拍戲,都叫人捎了禮物來。

劉曉麗下午剛到家,忙前忙後地剛和保姆、喬師傅配合著張羅好一桌子菜,這會兒也是笑得合不攏嘴。

“行了行了,我都聽夠了,你要重複多少遍?”舞蹈家撒謊了,其實她才沒聽夠,只是要照顧旁人的觀感。

“茜茜,去看看小路開完會沒,下來吃飯了。”

“我去吧。”阿飛起身往樓上走,大概過了二十分鐘才跟著路寬一起下來。

其他人都還比較隨意,幾位女明星卻都不約而同地起身,看著這位穿著深灰色亞麻襯衫的頂級權利者下樓。

丰神俊逸,身形矯健,在客廳水晶吊燈的投影下更顯眼部的深邃。

他笑著將袖口卷至肘部,小臂肌肉在自然垂落時,仍保持著緊實弧度:“都客氣什麼,坐下吃飯。”

今天沒什麼外人,劉伊妃自己起身給大家倒酒:“喝不喝、喝什麼都隨意啊,醉了就在這裡睡。”

她走到餐桌一頭,路老闆理所當然地坐在這裡,再說是親友聚餐,誰又能真的不在乎這些餐桌禮儀。

“你喝什麼?”

“白的。”路寬放下手機,看著美人給自己倒酒,笑眯眯附耳過去:“白天陪你風花雪月,晚上到你陪我酒池肉林了啊?”

劉伊妃剜了男友一眼:“待會兒把你喝趴下,看你還有沒有能耐使壞。”

路老闆莞爾:“來嘛,你們一起上都行——”

“我是說喝酒!”

“德性!”

溫榆河別墅的餐廳裡,水晶吊燈將暖黃的光暈灑在長餐桌上,劉曉麗正指揮保姆端上最後一道菜,隨即開始這場小規模生日宴。

蛋糕是大甜甜主動請纓採購的,主體採用香草戚風與覆盆子果醬夾層,外層包裹淺粉色啞光翻糖,頂部以白巧克力牌雕刻“茜茜21”字樣,側邊用銀糖珠拼出簡約波浪紋。

簡約而不簡單。

眾人唱了生日歌,劉曉麗笑語盈盈道:“吹蠟燭,許願吧!”

劉伊妃不在乎這些繁文縟節:“別許了,我這個月在北頂娘娘廟許了好多了!”

“我這個月為了演出天天捱餓,今天放縱一下,趕緊吃喝起來吧!”

少女笑眯眯地看著男友,神色狡黠地調侃:“路老闆,你先提一杯?你不發話沒人敢動筷子啊?”

路寬端著酒杯謙虛道:“劉阿姨是長輩,還是請劉阿姨來主持。”

劉曉麗忙擺著手推脫:“我今天負責給大家搞後勤,要把你們招待好,你們年輕人開心就好啦。”

小劉從善如流,端著白酒杯走到劉曉麗邊上,神色鄭重:“媽媽,謝謝你在21年前把我帶到這個世界。”

“小姨說我小時候一直鬧夜,你就抱著我在武歌的老宿舍樓下來回走,月光把我們的影子拉得好長好長。”

“再大一些,我就坐在你的腳踏車後座上,跟著你在各大劇團奔走,看著你給我展示的世界。。。”

劉曉麗眼眶泛紅,右手撫上閨女白皙的俏臉,又看到她手上戴著的定情戒指,眼前突然翻湧起21年前的新生兒產房裡,那個戴著粉色塑膠腕帶的小肉團。

恍若隔世。

劉伊妃的表白情深意切;“媽媽,謝謝你的養育之恩,這份恩情我永遠都報答不了。”

“不需要!不需要。。。你開心健康就行,希望你跟小路幸福地走下去。”

場面氛圍有些許感傷,劉曉麗不想在今天這個場合掉淚,仰頭飲盡杯中酒,喉間灼熱化作心口暖意。

女兒的事業也好、感情也罷,叫她無法再奢望更多。

只是過來人知道戀愛和婚姻的差距有多大,劉曉麗只希望眼前的這份溫暖能夠永恆。

幾個女演員、歌手都喝了些紅酒,井甜選擇了洋酒來麻痺自己,這桌上只有劉伊妃、路寬和今天也敞開喝的劉曉麗喝白酒。

路寬刻意放下身段,時不時玩笑幾句,免得張靚影等人過於拘謹,席間觥籌交錯,氛圍頗好。

閨蜜們也都有不做電燈泡的自覺,時間差不多就各自告辭離開,只有井甜留下了。

她既不想走,也確實走不了了。

大甜甜喝醉了。

喝醉的過程很曲折離奇,路寬找各種藉口和理由攛掇她敬劉伊妃的酒。

譬如帶她出晨功、和她一起做直播節目等等,井甜不敢拂逆他的意思,一想起上次從裡到外被看光光又羞怯地不行,只好照做。

反過來,小劉又很狡黠地安排她做自己的酒託,也胡編了一堆理由叫她多敬一敬路寬的酒。

這種理由不用多,就一條在下部電影裡給井甜留個角色,大甜甜就開心得不得了了。

她現在有些分不清自己迷戀的到底是誰。。。

或者都有。

人間富貴花就這麼像踢皮球一樣被一對公母無情玩弄,直至最後喝得俏臉通紅,等大家都告別離開時,她還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不省人事。

劉曉麗今天也因為太過高興不勝酒力,不知道誰席間提到井甜在北舞念過書的話題,這位舞蹈家喝到最後一直在絮叨著“這個arabesque(燕式平衡)的要領在於”云云。

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於是,今天使壞的這對情侶看著沙發上的井甜有些犯難。

說得精確一些是小劉有些犯難,因為她要想辦法把井甜搞到隔壁去睡覺,最起碼要簡單擦擦臉、擦擦身子什麼的。

少女一雙美目顧盼,突然看著男友出聲:“要麼你辛苦下?抱著甜甜去隔壁?”

洗衣機看了眼斜倚在沙發上的井甜,醉顏酡紅如晚霞浸透的羊脂玉,胸脯鼓脹,隨著不均勻的呼吸輕輕顫動,唇間偶爾還溢位幾聲含混的囈語。

“拙劣的試探。”洗衣機勉力對抗著雄性的本能,面色閒適地又去給自己倒了杯清茶。

劉伊妃笑道:“不是試探呀,我抱不動的,你來嘛,反正她知道了也不可能反對,再說了——”

少女從後面輕輕環住坐在餐桌邊的路寬,雙臂如藤蔓般纏繞在他胸前。

她將下巴擱在男友肩頭,臉頰貼著他剛刮過胡茬的側臉,溫熱的呼吸帶著體香拂過耳際:“上次我看你看人家女孩子的果體,很是起勁嘛,這會兒跟我裝什麼呀?”

劉伊妃像個魅惑的小狐狸刻意把身體貼得很緊,靈肉合一了這麼久,她幾乎可以確認男友現在已經有些騷動。

“就這一次機會,你去不去?又香又軟。。。又大的小美女哦?”

“看在你今天陪我一天的份上,給你點小福利。”

井甜:?劉伊妃!你清高!你了不起!你。。。

你做的好,請繼續!

路老闆背對著她的表情玩味,倏然拍案而起,轉身就把女友抵到餐桌邊上,挺身貼住了她!

“豈有此理!把我當什麼人了?趕緊把她料理好,再過來讓我料理。”

劉伊妃觸感強烈,回眸時眼波流轉如蜜糖拉絲,紅唇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水晶燈在她睫毛投下的陰影裡,藏著三分挑釁七分嬌媚,叫男子清清楚楚地看清她天鵝頸延伸至抹胸邊緣的旖旎曲線。

即將成為人妻的小劉,故意放慢動作將碎髮撩至耳後,甚至惡作劇般地將嬌嫩的小臀往後頂了頂,毫無顧忌地發散著魅惑。

酒後的少女也有些情動,恨不得立馬就跟眼前的男子去胡天胡地一番。

“就讓甜甜在一樓客臥睡吧,反正也沒人睡過,挺乾淨的。”

洗衣機急不可耐,在他額前印了一記,抬腳就往樓上走:“隨便,我先去洗澡。”

小劉還是很負責任地將閨蜜簡單安排好,旋即心花怒放地上樓,推開洗浴間的門。

只聽得“啊!”的一聲驚叫,再往後便是不可與人言的靡靡之音了。

不知過了多久,樓下的井甜因為酒後口渴,漸漸醒轉,額角還殘留著酒精帶來的鈍痛。

她艱難地撐起身來,看了眼手機時間和周遭環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境況。

床頭櫃上有劉伊妃給她留下的白水,大甜甜不作防備地一飲而盡,光著腳推門出去。

走廊壁燈投下昏黃的光暈,將她的影子拉得伶仃細長。

突然!

二樓傳來一陣“天籟之音”,似哭似笑。

在仍舊不大清醒的大甜甜聽起來,如夢似幻。

這聲音像把鑰匙,突然開啟記憶的閘門,一年前在紐約酒店的夢魘似乎還在眼前,特別是那幅在牆上微微震顫的掛畫。。。

井甜欲哭無淚,只感覺小劉似有若無的聲音像是貓爪子一般,把她從裡到外撓得奇癢無比。

腦海中又驀然閃過那一晚被路寬看。。。

大甜甜喉嚨越發乾澀,苦於酒後沒法兒開車,這會兒又都凌晨了,只能氣咻咻地回到房間。

又“砰!”得一聲關上了房門。

啊啊啊!狗男女!——樓上的“狗男女”收到了小怨婦的情緒攻擊。

劉伊妃突然像受驚的小狐狸般停住了斬男的柳腰:“什麼聲音?”

“不知道,繼續!”洗衣機不為所動,看著眼前嬌媚萬狀的女友,就是房子著火了也得把自己這火先滅掉。

劉伊妃還沒他那麼上腦,畢竟已經梅開二度了,現在完全是為白天的浪漫賣身、買單。

她撐著胳膊起身:“別是甜甜出什麼事了,我看看去。”

洗衣機無奈地看著女友下了床披上睡衣:“那我咋辦?”

少女掃了眼他的醜態,捂著嘴嬌笑,又掀起被子遮住,嬌滴滴道:“親愛的,享受過程比結果更重要。”

“咚咚咚!”

“幹嘛?”

“沒事吧甜甜?”

井甜把頭伸出被子,語氣幽怨:“能有什麼事兒?不過你要是聲音小一點我會更好!”

劉伊妃推門進去,擰開了檯燈,昏黃的燈光下井甜變成了井苦,有點悲傷蛙那味兒了。

小劉姐姐很體貼:“要不要我再給你倒杯水?”

大甜甜控制不住心裡的酸澀,語出譏諷:“你看看你那樣兒,面帶桃花的,我看你現在都要化成一灘水了!”

“哈哈哈!”劉伊妃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對著人畜無害的井甜毫無防備。

“你不懂,以後你就知道了。”

井甜一臉不屑但沒敢還嘴,現在人在屋簷下,智力、武力都不是對手,別再被欺負了叫破喉嚨都沒用。

當然,如果真的被欺負了,又反抗不了,她也只能默默承受。。。

“好了好了你快回去做你的好事去,我要睡覺了!”大甜甜伸手去推劉伊妃壓在被子上的大腿,入手突然一片黏膩。

她下意識地放到鼻尖聞了一下,一種從沒感受過的味道,就這麼突如其來地鑽進了腦子裡。

這味道充滿了孩子氣。

以至於她此後很多年都無法忘記。

“咦!什麼呀!”

劉伊妃聽得一愣,突然想起今天工作服用完了,乾脆就。。。

“沒什麼,擦擦手睡覺吧!”

她哭笑不得地抽出紙來趕緊塞到井甜手裡,饒是再大膽也不好意思繼續待下去了,忙不迭地推門離開。

只留下一臉懵逼的井甜,憑藉她儲存量不多的生理知識,迅速進行了生物性狀識別。

啊啊啊!。。。

“你怎麼跑書房來啦?”小劉在回臥室途中發現了男友已經轉移陣地,人模狗樣地坐在書桌前,又是一身叫她著迷的藝術範兒。

同剛剛的荒淫無度形成鮮明對比。

路老闆無奈地看著她一眼,充滿了蛋蛋的憂傷。

“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全世界都睡著了。”

“哈哈,這是什麼傷痕文學。”劉伊妃從後面摟住他:“走,回去姐姐給你療傷。”

“井甜沒事?”

“沒事,好得很,剛剛口渴起來喝水呢。”小劉面色淡然,沒好意思把糗事同他講。

洗衣機挑了挑眉,剛剛的興致被打斷,一時半會沒能撿得起來:“我畫一會兒分鏡頭就去休息,今天算井甜救了你,放你一馬。”

劉伊妃嬌笑著在他臉上親了一口,有些賢妻良母的予取予求:“走嘛,我陪你,不然你多難受。”

酒精薰陶後的少女火力全開,像個頂級綠茶一樣,牽起他的手往自己腰後帶:“你看這件新買的睡衣,料子滑得都掛不住肩帶了。。。”

緊接著又把男友的椅子轉了過來,膝蓋抵進他雙腿間的椅面,裙襬開衩處露出白皙的肌膚。

“畫什麼科幻啊,來畫我!給我畫個近景特寫。”

說話間,小劉塗著丹蔻的腳趾已經勾住他小腿往上攀:“比如。。。鏡頭從這兒開始慢慢地。。。”

當少女的指甲再一次陷進肩胛,真是應了白天在打戒指時的那句話。

入木三分,情鑽七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