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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3章 笨拙的守護者

夜色初臨,溫榆河畔的私人莊園籠罩在八月特有的溽熱與靜謐中。

劉伊妃和路寬兩人沿著鵝卵小徑漫步,北平七點的天光尚未褪盡,西邊天際殘留著一抹蟹殼青,與漸次亮起的庭院燈暈染成朦朧的紗幔。

蟬鳴在香樟樹冠間織成細密的網,偶爾被晚風掀起漣漪,驚起幾隻螢火蟲,在修剪成波浪狀的冬青叢裡明滅。

劉曉麗和張純如一家看了幾場奧運會比賽就繼續遊山玩水,一路從張家口到承德、塘山、秦皇島,準備在25號閨女生日再返回北平。

劉小驢有了男友忘了娘,已經此間樂,不想媽了,當下還在為下午的檄文興奮非常:“我剛剛又掃了眼,朱大珂到現在都沒回復,他肯定看到了,估計在引經據典準備反駁你呢!”

少女一臉崇拜:“洗衣機你罵人好厲害啊,能不能教教我?”

“不是每天都嘴對嘴教你嗎?好好學!”

劉伊妃嬌媚地白了他一眼:“以前聽說筆刀這個詞,看朱大珂跟你的交鋒才感受到,原來言語是真的可以殺人的,很難想象當年謝進面臨的壓力。”

路老闆點頭:“一九八零年代被稱為新啟蒙時代,西方的哲學思潮開始被翻譯引入國內,給學者、學生的思想造成了很大沖擊。”

“你想想看,假如是你,短時間內突然接觸到薩特的存在主義、弗洛伊德的精神分析、列維斯特勞斯的結構主義這些西方學說,對你自身的傳統教育和眼界造成極大衝擊,會作何反應。”

“當年的國內文藝界就處在這樣的態勢下,加上全國正處於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過渡,矛盾加劇,由此就衍生出朱大珂這些批評家的生存空間。”

小劉想起自己已經研讀了很久的《山楂樹之戀》,驚奇地睜大雙眼:“怎麼有點像。。。”

“嗯,但沒有那時候誇張。”路寬解釋道:“朱大珂的本質是借用西方的理論資源,把剛剛進入內地的這些時髦的新浪潮、存在主義作為自己的武器,去批判謝進的‘電影儒學’。”

“在彼時的環境下,這頂帽子謝進是萬萬不敢戴的。”

“換做是我在那個時候,怕不是也要遠遠遁逃了,根本沒有施展的政策空間。”

劉伊妃好奇地聽他解釋時代浪潮下的文藝和正治命題,路寬的電話突然響了。

“喂,張處長。”路老闆接起電話,小劉看著他的臉色突然有些驚愕,心裡猜測應當是朱大珂的事。

“好,我知道了,多謝。”

路寬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側頭有些神色怪異地看著女友:“豬差點把自己撞死了。”

“啊?”

“下午稅務的同志去校方調查取證,朱大珂接到通知後情緒激動,腦溢血了。”

路老闆又拿起手機發了幾條資訊,邊走邊道:“在華山醫院搶救過來了,目前情況未知。”

他有些疑惑:“之前就查過他的底細,跟境外沒有什麼資金往來,完全就是個投機分子而已,他這麼激動幹嘛?”

“偷稅漏稅頂多叫他個人信用破產,學者形象掃地,至於把自己氣得腦溢血住院?”

路寬不知道他剛剛開始組織編寫的這本《華夏上古神話》有多歪,自然也不清楚豬大糞已經從文賊變成文化漢奸。

如他自己所願,升咖了。

小劉有些唏噓:“謝進現在情況不佳,沒想到當年往他心臟上捅刀的朱大珂也生死不知。。。”

以她的性格講不出什麼活該報應的話,只是感慨人生的際遇無常,朱大珂用半輩子築起來的道德和學術高臺,崩塌也只在一瞬間。

但這完全是因為他的地基不穩,本身就是吃正智饅頭建立起來的虛妄,一旦較起真來,全是不堪回首。

只是缺路老闆這樣一個有力的人來捅穿他罷了。

路寬心裡自然是毫無掛礙,這種小事還不值得他感慨什麼,也就劉小驢這樣的善良姑娘還能分出些同情和可憐。

更何況,當年他母親曾文秀也是因為這場藝術思潮被打入的洗印車間,間接釀成了後面的惡疾。

朱大珂們所影響的,遠不止一個行業、一個謝進,他們裹挾而來的疾風冷雨,澆透了無數無辜的藝術家。

兩人十指交握,路老闆感覺到她指尖微微發涼,於是停下腳步把女友的小手收攏進掌心。

“不要考慮太多,人的一切幸福與不幸,其實從原生家庭和幼年經歷中就已經埋下種子。”

“我看了他的資料,朱大珂出生在書香世家,從小居住在太原路舊法租界的花園住宅,鄰里都是親近西方思潮的高階知識分子。”

“也正因如此,後來他本人以及親友遭到的衝擊也最大。”

“先是眼睜睜地看著最敬愛的小學老師陶老師吊死在教室,接著是他的父親在病床上痛苦地死去。”

路寬沉聲道:“朱大珂就躲在窗簾後面,窺視殯儀館車輛頻繁出入四鄰,目睹裹著白布的屍體被抬出,也因此萌發了對這個社會和世界的批判思維,他心底裡有一種恨,無法斷絕。”

劉伊妃雙目晶晶地看著男友,想象著他描述的電影畫面,那又是另一個人的人生。

少女有些感慨人性的可悲:“謝進也是知識分子家庭,受到的衝擊不比他小。”

“可朱大珂卻把自己童年時遭遇的不幸,在成年後如數加諸到謝進的身上,我感覺這是一種心理創傷。”

“我在《山楂樹之戀》的書評和背景介紹裡也看過這方面的事情。”

路寬微笑道:“也許吧,受害者透過扮演加害者的角色,試圖掌控昔日無力抵抗的創傷,這是一種逃避的手段。”

他似乎也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前世那個同樣在藝術批判中支離破碎的家庭。

“但這種逃避,實際上是將痛苦無限迴圈。”

“朱大珂想要把吊死他老師和父親的那根繩子,以同樣的方式套到謝進頭上,這種仇恨和傷痕的代償也毀了他自己。”

“你可以嘗試理解這種情感背景,以便更好地理解靜秋和老三的家庭環境和行事邏輯。”

魔都那邊又來了一通電話,路寬接通,自顧自地往前溜達。

劉伊妃緩步跟著他,目光漫不經心地掠過男子挺拔的背影,袖口捲起露出的手臂線條緊實而流暢,帶著一種堅決的力量感。

這段時間她一直在研究陳白露和靜秋兩個角色。

陳白露身處20世紀30年代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中國都市,西方資本入侵催生“權錢至上”的畸形價值觀,靜秋的年代不消多提。

其實,她們和朱大珂、謝進,甚至是路寬的童年都有著相似的傷痕。

原生家庭和時代洪流,在相當程度上決定了一個人的命運,也塑造了他的性格,但最後的結局卻參差不齊。

小劉想起了路寬和曾文秀的故事,她此刻對未婚夫的性格成因有了更深刻的認知。

就像剛剛提到的朱大珂一樣,如果沒有把脖子上的這根繩子取下來,人人都會化身盲目的報復者。

路寬也曾遭遇同樣的不幸,但母親曾文秀的愛和溫柔拯救了他。

在毀滅性的時代裡,選擇創造而非報復的人,才是真正的倖存者。

再黑的夜,鏡頭對準哪,光就在哪。

演員劉伊妃在努力感受包括男友在內的、這些人的人生脈絡,因為這種角色無法再像《天空》一樣模仿和體驗生活,只有透過這種方式去解構。

“好,那先這樣任總。”路老闆掛掉電話,嘴邊浮起一絲譏誚的意味。

小劉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螓首輕側靠在男友肩頭:“又怎麼了?”

“魔都文藝界派代表去看望、慰問朱大珂,據說朱大珂的妻子在鬧,要找我討回公道。””

劉伊妃氣憤道:“哦!想讓他做個活標本,向世人展示你多麼霸道,多麼不給批評者留活路唄?”

“無恥之尤!只允許他罵別人,就不能叫他也做一回王朗嗎?”

路寬摟著女孩的香肩往別墅走:“按照普世價值和是非觀,這事兒到哪兒說我都是佔理的,更何況在天災和開幕式之後。”

“只不過有一位柳會長應該不會善罷甘休,準備迎接楠方所謂的獨立新聞觀點和‘洶洶民意’吧。”

小劉已經聽他交待過了柳傳之的跟腳和真實面目,心裡禁不住有些咬牙切齒。

只不過她已經不是青春期時的小女孩子了,所謂市場經濟的叢林法則,本質是生存空間的爭奪戰。

當創新者的利劍劈開壟斷的堅冰,既得利益者必然結成更頑固的冰川,這裡永遠沒有真正的空白生態位,只有永恆的資源再分配。

不出所料,就在朱大珂腦溢血後的第二天,輿論迅速發酵了。

主力是楠方旗下的各類報紙,從經濟、民生、娛樂等各個角度展開了對此事的大討論。

當然,這種矩陣式的輿論攻擊在陣勢上遠超朱教授的刺客型進攻,可以叫做海陸空全方位的協同作戰。

譬如《楠方都市》以“當商業巨鱷的車輪碾過一位普通學者”為題撰文,刻意把路老闆的身份往豪富上靠,製造仇富對立,吸引網民仇恨。

該文稱,知名文學家朱大珂教授在與問界總裁路寬的網路辯論後突發腦溢血,目前仍在icu觀察。

這場本應侷限於學術探討的爭論,最終演變成一場單方面的輿論碾壓。

路寬以企業家身份,利用其龐大的社交媒體影響力,對朱教授進行高強度、情緒化的駁斥,甚至不乏人身攻擊之嫌。當資本的話語權碾壓學術的理性,我們是否正在目睹一場商業霸權對知識分子的圍獵?楠方旗下的《21世紀經濟報道》認為朱教授此前對於路寬導演電影盈利模式,以及排片標準的質疑是客觀存在的,只是不對等的經濟和社會地位導致了這一次的悲劇;

《楠方娛樂週刊》表示,路寬導演在網路輿論中的親和力一直較強,很少像其他明星名人一樣搞闢謠和自證,但這一次透過情緒宣洩性質的發文,刻意引導網友對朱教授進行網路暴力,是一次公眾形象的反噬。

路老闆本人倒是無所謂,楠方不是朱大珂這樣跑單幫的,他還能提刀去把這些報社編輯一個個砍了不成。

先讓子彈飛一會兒,他想看看柳傳之到底目的何在。

難道僅僅因為沒有加入泰山會、沒有接受他的入股建議,或者沒有給她女兒柳琴合作機會,就像街頭癟三一樣光膀子開幹?這是不合邏輯的事情。

他自然想不到,暗處裡在戰略上被問界逼到了牆角的阿狸老馬,一手拉扯著華藝的同時,也集結了萬噠、白度和連想的大麥網展開合圍。

他們試圖透過控制線上票務這一關鍵環節,形成對電影產業鏈關鍵節點的鉗制。

同時也削弱路寬在行業中的影響力,從而間接操控內容製作與發行環節,最終實現對電影產業生態的部分把控。

熱議滔滔,輿論洶洶,在如火如荼的奧運會期間成為了另一樁民眾茶餘飯後的談資。

只是夫可忍,妻不可忍。

21號上午,豬大糞腦溢血住院後的第三天,護夫心切的劉伊妃在自己微博發聲了。

不是路老闆或者誰的授意,單純是她看有些帶節奏的雙標狗不滿。

當然,少女的文化造紙和對各種藝術理論、批評理論的研究還達不到朱大珂、路寬兩人的水平。

於是那些力挺男友的文字,看起來幾乎全是感情,技巧也只來自她的專業和看的亂七八糟的閒書。——2008年8月21號,還有4天就要21歲了,本該在舉國歡慶的日子裡期待自己的生日,可一直開心不起來。

有時候我真不知道這個世界究竟怎麼了,似乎會哭比會講道理更重要?

朱教授不幸出事後,路寬透過國外的關係給他聯絡了最好的腦科醫生,不過被當事人家屬拒絕。

他這麼做,只是出於人道主義的援手,並不代表在問題立場上有什麼讓步。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

朱教授在過去四五年的時間裡,對路寬進行了從事業到本人的語言霸凌,網際網路是有記憶的,這大概沒有人會否認吧?

那何至於這一次在忍無可忍之下的反擊,就因為加害者的不幸,反倒把矛頭都對準了受害者呢?某些歷來喜歡歪曲事實,甚至縱容自家編輯在天災中丟擲反思論的紙媒集團,這是你們的一貫邏輯嗎?這就像是遭受故意傷害的正當防衛者,在合理限度內,不小心把施暴者打傷了,難道便可以罔顧事實,對防衛人口誅筆伐嗎?

我沒有朱教授那樣的才學,對他言必稱的福柯、新浪潮也無甚研究,但我略懂一些表演理論。

表演也是藝術,既然是藝術就是相通的,這件事讓想起正在研究的格洛夫斯基的表演悖論:

當施暴者主動躺進受害者的棺槨,整個劇場便淪為顛倒黑白的祭壇。

在表演體系的訓練中,演員必須明白一個道理:情緒宣洩與藝術表達存在本質分野。

但現在的某些紙媒在做什麼?他們給真相套上戲服,自己演得投入,還要逼觀眾鼓掌。

他們在把加害者‘藝術化表達’的悲鳴,等同於現實中的正義,來博取同情和吸引仇恨。

當表演足夠逼真,連施暴者都能成功扮演殉道者,你們的顛倒黑白似乎可以把沉睡的斯坦尼先生都叫醒。

這豈非是一種新的表演理論的突破?

因為我本人的立場,我不想把路寬這麼多年默默做的事情拿出來邀功。

他本人是很臭屁、很不屑於向別人自辯自證的,只是在家裡吃飯時很裝蒜地說了一句——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哈哈!

無論如何,希望謝進導演和朱教授都能轉危為安,在生死麵前一切都是虛妄。

承受被解構是演員的宿命,但愛人的本能是守護真實。

此刻,我只想做個最笨拙的守護者,用肉身擋在愛人和批評者射出的冷箭之間。——帖子發出還不到十分鐘,早就因為路老闆的輿論爭議以及近期婚訊一直保持關注的粉絲們,又一次群賢畢至了。

這裡面有被楠方洗腦的噴子,有同情朱大珂的理中客,當然最雄壯的隊伍是小劉自己的粉絲。

後者的關注角度很奇特,似乎根本沒有閒工夫管什麼豬大糞的死活——

先是洗衣機衝冠一怒為紅顏,再是花木蘭替夫從軍,這cp不磕還踏馬等到什麼時候?“你們是什麼神仙辯論隊家庭啊?洗衣機負責技巧,茜茜負責感情,豬大糞露頭就秒。”

“楠方針對路老闆不是一天兩天了,有夠煩的,夫人這波罵得好!”

“當學術辯論遇上真心話,格洛夫斯基理論成了最浪漫的情書,書寫者是內娛第一深情劉茜茜,哈哈!”

“茜茜的臉太偉大了,你的愛情史觀也太權威了。算了,先將就著接受洗衣機吧!我先磕一會兒再說!”

輿論場上,用熱搜壓住另一條熱搜的邏輯永遠成立。

劉伊妃的發文線上上帶來的影響力,顯然會比專攻線下的楠方更大。

因為她女演員和女明星的身份早已破圈,不再是一個單純的娛樂圈人士形象與標籤。

公道自在人心,線下的楠方穩穩守住自己的輿論陣地,線上有良知的網友們掀起了輿論大反攻,紛紛應援路寬。

這本來也是地震和開幕式後的應有劇情,同這樣偉岸的功績相比,朱楠方的抹黑更像是反對者們無奈的出此下策。

沒辦法,柳會長遇到個扎手的點子,只能一邊暗度陳倉準備奇襲,一邊試探性進攻。

就像他對女兒柳琴說的一樣,目的不是打垮問界,是像收割國資一樣收編和入股。

晚上八點,剛剛游完泳的劉伊妃回到別墅客廳,路老闆正靠在沙發上畫《球狀閃電》的分鏡頭手稿。

“咦?今天又這麼早回來啊?看到我發的微博沒?”

小女友把男友的雙腿併攏,一屁股坐上去摟著他的脖子撒嬌。

她溼漉漉的髮梢垂落在路寬肩頭,柔軟的大腿內側肌膚緊貼著他的西褲面料,水珠順著小腿曲線緩緩滑落,在沙發上留下幾道晶瑩的水痕。

路老闆本能地扶住她的柳腰,入手一片溫潤,緊接著身體不受控制地就想要攬瓷器活了。

他放下手稿,把女孩的屁股往下扽了扽:“看到了,我想報答你,肉償!”

“不必!吃過早餐了,晚上免談,而且你今天還沒鍛鍊。”小劉不為所動,轉而繼續聊起自己洋洋得意的“雄文”。

“有沒有覺得我的文學素養也提高了不少,我寫完之後自己回頭看了好幾遍,下午排練的時候都在想呢!”

路寬莞爾:“人拉完屎都喜歡回頭看,這是生物本能,不知道仙女的屎是啥樣的?”

劉伊妃被逗得咯咯直笑:“你不是吃過晚飯了嗎?”

“啊!”

少女嬌嫩的小臀被安祿山之爪襲擊,洗衣機毫不留情地五指深陷,難以自拔。

小劉嬌蠻道:“你就說感不感動吧?我絞盡腦汁才想出這麼多好詞!”

“不敢動,你屁股往後坐坐,要斷了不然。”

“哈哈!”

小情侶都洗完澡換了睡衣,在二樓書房裡相對而坐,飲茶讀書。

路寬被仍舊糾纏的女友逼得不得安寧,只有笑著表揚又表態:“算你立大功好了吧,本來我還想著怎麼再逼他一把,看能不能漏出些馬腳來。”

“你這個人氣女王登高一呼,確實線上上給了他們很大壓力,說不定就有效果。”

劉伊妃驚奇道:“你也覺得不對是吧?其實那天我跟蘇暢一起看到朱大珂發文的時候就有些奇怪。”(460章)“是嗎?哪裡奇怪,我聽聽女諸葛的高論。”

小劉沉吟道:“朱大珂一向是趨吉避凶的貨,就像當年在特定的思潮下對謝進發起批判。”

“他過往對你的攻擊,是《鼓手》在灣省退出金馬獎,是《小偷》在戛納沒拿到大獎,是《塘山》剛開票房不佳,還有這一次的《天空》。”

“這樣的人最擅長審時度勢,怎麼會在開幕式成功舉辦、你的聲望最如日中天的時候碰瓷呢?”

路老闆點頭:“所以?”

“所以透過朱大珂去看指使者柳老頭,這是他的授意,那就是為了配合他對你的戰略動作。”

以劉伊妃的能力也就推理到這裡了,她可愛地噘著嘴攤手:“至於他要怎麼針對你,我就不曉得了,也想象不出來。”

“路老師,給我講講課吧!”

劉伊妃單手托腮,手肘支在書桌邊緣,纖細的指尖無意識地輕點著臉頰。

她微微歪著頭,額前幾縷半乾的髮絲垂落在眉梢,在臺燈暖光下泛著蜜糖色的光澤。

“怎麼說呢,想要搞清楚柳傳之想做什麼,首先要對敵我實力做基本判斷。”

路老闆正色道:“首先連想和泰山會,跟問界是不存在直接競爭關係的,泰山會中的支柱企業和產業是科技和房地產,甚至連網際網路企業也只有阿狸和白度。”

“阿狸和問界商城的競爭、華藝和問界的競爭都是最直接的血拼,他們可以無所不用其極的針對我,但柳傳之沒必要。”

“如果我是他,最佳的決策其實是看著、等著我們分出勝負,好來竊取果實或者成為勝負天平的最後籌碼,來掌握話語權。”

路寬看著聽得入神的劉伊妃,話音頓了頓:“那麼問題來了——”

“如果說柳傳之已經做好了這種‘兩全其美’的準備,在問界方面是透過朱楠方的輿論施壓,來給我這個商界晚輩一點顏色看看。”

“那他對華藝、阿狸呢?他是用何種手段掌握的?阿狸沒有接受除了雅虎和軟銀以外的投資,馬芸顯然也不是容易屈服的企業家。”

“他對實力強勁的問界都開始下手為後續的收割做準備,那他對阿狸、華藝的佈置落在何處?顯然他不可能帶頭撅了自己的會員企業,那要怎麼控制老馬呢?”

劉伊妃皺著光潔的眉頭,陷入沉思。

對啊!柳傳之遠不是華藝那樣被逼得跳腳的二流貨色,也不會這麼輕易就孤注一擲和問界開戰。

他想要漁翁得利的抓手在哪裡?小劉下午為了做“護路工”已經死了很多腦細胞去構思雄文了,這會兒面對這種紛繁複雜的局面,越想越覺得頭疼欲裂。

“你知道嗎?是什麼?”

路寬抿了口茶笑道:“當然不知道!所以誇你這文章寫得好啊。”

“現在楠方對我的構陷落了下風,看看這位老會長還有什麼招可出,再露出些破綻來才好。”

“這破綻有最好,如果沒有。。。”路老闆面色微斂:“也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了。”

穿越者不是全能全知的掛逼,根據僅有的資訊和對柳會長本人的認知,也頂多能推測到這一步。

其實他也想過,要不要明年9月截胡中科院轉讓給泛海控股盧至強的股權,給這位商界泰斗一些先知者的震撼。

因為這是連想私有化的最後一步,也最終成就了老會長的“千秋大業,一統江湖”,對他而言意義重大。

但難度係數有點高,僅就中科院設定的轉讓條件也頗為苛刻,簡直是量身定做:

註冊資本≥40億元、近三年淨利潤≥8億元/年、需在金融、能源、房地產領域有控股上市公司。

這就是定向招生。

況且一旦這麼做了,就是跟某人撕破臉皮,全面開戰,不再是現在這樣大家在輿論場上相互試探。

怕不怕另說,問界現在就等待金融危機轉好,國外的cds落袋,國內的企業分拆上市,徹底擺脫火力不足恐懼症。

根本沒必要現在和一個客觀上更強大的對手硬碰硬。

加上劉領導那一天用手指比出的數字。

殊為不智。

商業鬥爭不是意氣用事,路寬作為領導者要保持自己的戰略定力。

即便問界現在遠不能稱之為池中物,也需要等待金融危機結束的天時,才能遇難成祥,嬗變化龍。

“你的回話凌亂著,在這個時刻,我想起溫泉旁的。。。”

傑侖在小劉《說好的幸福呢》鈴聲中還沒唱完,就被手機主人按下通話鍵打斷。

“思維?”

“什麼?哦!行啊,你調查下看看,也許有用。”

路寬頭也不抬地繼續畫著分鏡頭:“楊思維怎麼了?”

劉伊妃有些懵,似乎還沒有完全釐清剛剛的對話內容:“有個魔都本地的粉絲,說自己是朱大珂的學生。”

“她有個關於朱大珂正在做的課題內容比較。。。比較惡劣,想說明一下情況,也許對你有幫助。”

“嗯?”

路老闆手中的“西北武器試驗場”剛剛完工,聞言好奇地看著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