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想也是，還是等問過秦氏再說吧。
孫嬸子指著門外玩得滿頭是汗的東延，“那你這小兒子，你有什麼打算？我家春山在他這個年紀，就開始跟著他爹去山裡砍柴打獵。也送他去給人家做過學徒，誰知道教他的師傅黑心，光讓他白乾活，不給教，我索性讓他幫著家裡。”
付繁期看著東延，“我也沒拿準。”
“你也別心疼太心疼孩子，該放手就放手了。你們家這個情況，還是早早讓孩子們能自力更生才好。總養在家裡，不懂外面的事，到時候不能適應這個世道。”
“大姐說的是，我能管也管不了多久的。”
看時候差不多了，孫嬸子起身回去，說自家鍋裡還蒸著白糖米糕，讓淺餘過去吃。
付繁期答應了，淺餘不好意思自己去，就想帶上東延一塊去。
孫嬸子面色一變，但也沒說什麼。
在孫家廚房裡，孫嬸子端著冒著熱氣的白糖米糕，“快趁熱吃，你們有口福，我這一年才做兩回的。用的米和白糖都是上等的，平時都捨不得買這樣好。”
說罷，又喊來孫春山給她們沏茶。
孫春山拿著水壺笑呵呵地來了，也不敢靠近，就站在門口憨笑著。
孫嬸子是又氣又好笑的，“快給人家沏茶。哎對了，延哥兒，我這裡還有幾塊麥芽糖，你跟我過來，我拿給你吃。”
就這樣，孫嬸子把東延帶走，單獨留下淺餘和孫春山。
淺餘一心吃著米糕，也沒做他想，還禮貌地跟人家道謝。
自從知道孫嬸子有意要把淺餘說給自己之後，每每見了淺餘，孫春山都有些羞澀，見著淺餘模樣好，又乖乖巧巧的，更是心動。
“米糕好吃嗎？”他主動開口問。
“好吃。”淺餘說，“米糕是拿大米做的嗎？”
“是，大米和白糖。”
“以前我也吃過米糕，和嬸子做的，味道不同。嬸子做的好吃些。”
另一頭，孫嬸子頗是得意，神不知鬼不覺就讓自己兒子和淺餘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
她之所以看中淺餘，除了淺餘年紀小模樣好，就是覺得淺餘好拿捏，沒什麼主意。
娶媳婦不能娶太要強的，不然將來還得看兒媳婦過日子！
她是覺得淺餘哪哪都好的，就是身體差了點，不過聽說已經看大夫調養了。還是就是淺餘那個親孃，太看重太在意自己的女兒了，不是個好糊弄的主。
見她走神，身邊的東延心急地問著：“嬸子，嬸子，糖在哪？”
她回過神來，“噢，在籃子上掛著呢。”
拿了麥芽糖，東延就飛奔去找淺餘，孫嬸子想攔都攔不住。
待淺餘姐弟離開後，孫嬸子看孫春山還傻樂呵著，說：“怎麼樣，娘這算盤打得不錯吧？”
孫春山嘿嘿笑著，“娘，那你打算什麼時候跟人家提親啊？”
“一時半會的急不來，她娘目前估計還沒這個想法。太突然的話，人家也不能答應。你就耐著性子等等。娘會想辦法讓你們多多見面的。兩家離得又近，幾步路的事，你還怕人跑了？”
“聽孃的。”
用過晚飯後，尋了空閒，付繁期單獨找秦氏說話。
得知是要去做酒行的學徒，秦氏皺著一側眉頭，沒明確拒絕，而是問了一連串的問題，累不累，苦不苦，師傅是否嚴厲等等。
付繁期忙說：“大嫂，我也不清楚，只不過做學徒的哪個不累？想有份營生，自然就得有份手藝，不然只能靠苦力的。”
秦氏悲慼道：“你也知道方哥兒的脾性，受不得半點苦的。能不能給他找份輕鬆點的，不拘銀錢多少。”
“大嫂，我也是託隔壁鄰家找的。要是有輕鬆的營生，我自己就去了。不是我說，無論在外面做什麼，都得吃點苦受點委屈的。”
“我……”
付繁期看得出來，秦氏是擔憂著秦方的未來，同時又心疼秦方會吃苦，不捨得放手。可天底下哪有兩全其美的事？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
再三猶豫之下，秦氏說問過秦方的意思。
不出半刻，就聽到從秦方房裡傳出聲強烈的反抗：“我不去！誰愛去誰去！”
付繁期不免覺得好笑，心想秦氏是白白謀劃了。
沐意吐槽說：“我看大舅母也是糊塗了，那秦方連家裡那麼簡單輕鬆的活都不幹，還指望他出去謀生？他是當小爺當慣了的，只能享受，不能吃苦的，延哥兒比他小，就比他懂事多了。”
付繁期說：“話是這樣說，你可不能當著你大舅母的面提起。”
“我不傻，我知道。誰說秦方，就跟戳了大舅母肺管子一樣，哪個敢惹？”
“你呀，就少說兩句吧。”
東延則說：“我看二姐才是，嘴皮子厲害得很，誰敢惹。”
秦方房裡，秦氏還在苦口婆心地勸導：“可是方哥兒，姑姑如今沒本事，不能永遠養著你的。將來你長大了……”
秦方氣在頭上，想著秦氏居然想讓自己去做學徒，這不是作踐他嗎？他是何等的身份，落魄歸落魄，可骨子裡的血脈還是高貴的，怎麼能屈身下賤去謀生？
“你要去你去，我丟不起那個人。”
“那你將來怎麼辦？你得為自己打算打算啊。”
“將來的事將來再說。”
“你……”
秦方把頭鑽進被褥裡，任秦氏怎麼說，也不搭話了。
秦氏無可奈何地嘆息，是拿秦方沒辦法的。
這個局面，她是料到了，她太清楚秦方的脾氣。
秦方可以放任自己，她是萬萬不能放任秦方的，秦方是她唯一的侄子，更是孃家唯一的血脈，她說什麼都得養育好秦方，讓秦方成家立業。
既然秦方不願意去做，那就讓她來掙錢。
付繁期能豁出去臉面，她也一樣能。
她還年輕，有手有腳的，為了孃家侄，她什麼都能豁得出去了。
雲鎖看她一動不動的，小心翼翼地喊了聲：“娘？”
她回過神來，把女兒摟在身邊，“鎖姐兒，以後要多幫著娘，還有你哥哥。你哥哥只有我們娘倆會替他著想了。”
雲鎖是小，但不傻，聽著這話心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