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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也行

賈川審視的看了看沐廣,說:“你做能有何用?那得黔國公親自做,沐蓮不是他親生的?扔出來這麼多年,不管不顧,是已經忘了嗎?不能夠啊,不是月月都有人來問情況嗎?問什麼?我聽沐蓮說是問採藥局是否有些不正常的舉動,這有何不可與皇上說的?越是想瞞,才會引得皇上瞎想!你務必將我這句話轉給黔國公,皇上乃明君,自會明白黔國公的苦心,你們要記住,這次的案子本就是針對黔國公府的,若不能把握好機會,反倒會讓皇上真的疑心。”

沐廣意識到嚴重性,忙問:“可否細說說?”

賈川盯著沐廣看了半天,將沐廣看得很不自在,賈川才開口說:“換個人來吧,你不行,你別不愛聽,我也是為你好,這件事事關重大,按理說黔國公應得了訊息便會派人來,是來開封還是去北京,我不知,等這人到了,你將我的原話講給他聽,若是你記不得了,不管我在何處,你都可帶他來見我。”

沐廣心中確實不喜,甚至有些上臉,但他還有理智,能勸住自己莫要胡說八道,但也僅限如此。

於是,沐廣起身拱手抱拳後,轉身開門帶上自己人離開,他怕自己一旦出聲就沒有好聽的了。

賈川沒有動,沐家放在京城的人,主要也是為了隨時傳遞訊息,按理說應該是有些腦子的,是自己沒說明白?

賈川當然不會想到,他對沐蓮的一頓誇,讓沐廣誤會了,後面再聽到什麼都會結合這一點去思考,自然不能及時領會賈川的意思,等他回去冷靜下來便會明白,想要真的保住黔國公府便要先保住沐蓮。

保沐蓮的法子也很簡單,如實與皇上說明沐蓮留在採藥局的目的,誇一誇自己閨女的機智,英勇,再說一說自己對孩子的虧欠,再加上賈川的一些描述,沐蓮不僅性命能保住,且什麼事都沒有,但黔國公府或許需要不得不上交一些權利,畢竟沐蓮沒能及時發現問題。

但,若是黔國公府不保沐蓮,只賈川添油加醋,朱瞻基看了會有什麼想法?

沐蓮是如何到的採藥局賈川不會隱瞞,黔國公府若是狡辯,只會平添朱瞻基心中的猜忌,若是承認卻不保……也不是不可能,這也是向皇上表忠心的一種表現,對黔國公府來說,是損失最小的,至於別人如何看待沐家……賈川不知道黔國公是否在意,且這種表忠心的方式,朱瞻基是否能欣然接受?

所以賈川做了兩手準備,一是黔國公府力保,沐蓮能感受到家族的溫暖,而後被沐家接走,若是他能在朱瞻基那裡幫沐蓮爭取到一些表揚的話,也許回去後沐蓮的親事能有些變化,且是好的變化,二是黔國公府不保,賈川會力爭像帶走董圓圓那樣,將沐蓮脫離沐家掌控,既然生死都不管,那來日也沒必要再繼續留在沐家,不然即便回去也不會有好結果。

沐蓮的性子確實烈一些,說不準他費力救了沐蓮的命,甚至沒有受到任何懲處,可回到雲南卻送了命。

而他這個小隊,確實需要一個醫護工作者,賈川有信心說服朱瞻基。

所以,賈川做了這兩種準備,奈何沐廣不是個開竅的,說了半天不上路,那就等主事的人來了再說。

賈川想到剛剛沐廣沒有問沐蓮究竟做了什麼,那就是說沐廣已然知道了,還能說出沐蓮自行來到開封的話,不過是想讓他改改沐蓮口供,將黔國公府徹底摘出去,也就是說,他們想放棄沐蓮。

賈川嘆了口氣,起身出了屋,唐護就在廊下站著,旁邊站著董圓圓,而沐蓮氣哼哼的站在院門口。

“我看著他,沒讓他動手。”董圓圓說。

賈川笑了笑說:“圓圓最懂事。”而後收斂笑容看向陰沉著臉的唐護又說:“你都這年紀了,還不如一個小姑娘懂事。”

“這樣的人,留他作甚?”

“不懂打狗看主人的道理?”

賈川納悶的問完,朝沐蓮招了招手,沐蓮快步朝他走來,幾人進了屋。

“你追出去有何意義?聽不出來我剛才話裡的意思?”

沐蓮急道:“我只是弟弟現下如何。”

“他知道嗎?知道會告訴你嗎?我回來之前,他就在這裡,你沒過來見見?”

“我,我,我有點怕,他來的太突然,我猶豫了一下,你就回來了。”

賈川嘆了口氣,說:“別的我勸不了你,只一點你記住,莫說你遠離雲南,便是就在雲南,你也護不了你弟弟,換句話說,他也不用你護著,沐家的男人都有地方待,今天來的這位,還不是你親哥哥,都能有這麼好的差事,若是你弟弟是個有出息的,哪裡用你操心?你能為黔國公府做的已經做完了,還是多為自己想想吧。”

“我自己有啥好想的?等京中官員來了,送我去大獄,秋後咔嚓一刀。”

唐護皺眉,董圓圓忙說:“早就跟你說了,大哥不可能讓你被咔嚓了,你這人怎就不信?”

賈川看向唐護說:“你勸勸她,別沒事就想著死,我去審審那日藥鋪抓來的人,順子呢?”

“和鄭叔在西廂房。”董圓圓說。

“圓圓你去將高雲天喊回來,也不知道那人是不是個有功夫的,雖說是綁著,也涼了他兩日,萬一有本事掙脫開,我與順子可就……”

董圓圓趕快跑了出了屋。

賈川也要出屋去找西廂房,沐蓮說:“我去找朵朵。”

唐護拉住沐蓮說:“他說要我勸你。”

“鬆開!不用你勸!”

“他說話你得聽。”

“我就不!鬆開!”

賈川一個頭兩個大,轉頭說:“她不願意,你就算了吧。”

唐護鬆手,沐蓮氣哼哼的走了。

賈川搖頭說:“你看到了,她不願意,等回京城了我給你選個更好的。”

“也行。”

唐護的這個反應讓賈川詫異了一下,隨即想到,一個人一個腦袋,長得都不一樣。

……

那日藥鋪帶回來的人名叫蘇文,但在開封沒人知道他的名字,只被人稱呼蘇老闆。

蘇文沒想到自己會被抓,正如賈川之前預料的,他覺著燈下黑,只要無人能找到他藏身之處,留在開封才是最安全的,且能及時透過採藥局裡那些人的動向獲得訊息。

但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不僅他被抓了,連精心培養出來的阿奴也離開了他,所以蘇文被抓之後便開始絕食,他知道自己早晚都是死,沒必要死前連累家人,且他雖說沒想過會被抓,但也做好了被抓後的準備,他們最不缺的便是毒藥。

當時若不是賈川想到了這一點,命高雲天拿下他的下巴,他當時便服毒自盡了,眼下是被綁著,但若是用刑,或許會有解開綁繩的機會,只要綁繩能解開,他打不過也逃不掉,卻能殺了自己。

蘇文絕食的事沒人稟告賈川,等賈川見到蘇文的時候,蘇文被綁著躺在地上,虛弱的像將死之人,賈川嘆氣,高雲天拎起看守的人想要斥責,被賈川攔住了。

賈川坐到屋中椅子上,淡然的說:“他吃不吃飯的不重要。”

蘇文睜開眼看了一眼賈川,又閉上了。

唐護也跟來了,但蘇文在被抓前沒見過唐護,唐護進了城便有接應的人直接領去採藥局了,而唐護被劉吉抓住的時候,蘇文已經在開封了,二人同屬一個陣營的時候,誰都不認識誰。

此刻,蘇文餘光看到一個大個子,也知道這個大個子是那日砍掉阿奴頭顱的人,他當時雖被捆綁後丟棄在一旁,可眼睛沒被矇住,且方向是正確的,他親眼目睹了阿奴被殺的全過程,若不是餓的喘氣都費勁,他害怕的情緒會表現的很充分,那是一種不由自主的怕。

不應該是恨嗎?不,蘇文知道阿奴的血腥殘忍,能將阿文砍下頭顱的人,只會讓他怕,他沒有恨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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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文覺著自己眼下已放下紅塵俗世,再大的風雨他都沒有力氣做出反應,只等嘎一下脫離苦海,陷入黑暗……

“你是劉吉什麼人?”

可僅僅是那年輕人云淡風輕幾個字的問話,蘇文渾身不受控的一抖,他驚恐的睜開眼睛看向賈川。

“你死了沒用,我知道你主子是誰。”賈川溫和的又問。

蘇文原本覺著心跳已經很緩慢了,可這兩句話後,他即刻清楚的感覺到心跳加快,快得他渾身都在抖。

“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都叫你蘇老闆,你姓不姓蘇沒關係,只需到揚州問一下誰身邊有那麼個妖人一般的隨從便可,想來你曾得罪過的人,也不會放任你的家人身體安康。”

“你,你怎會知……”

“好好做你們的生意不好嗎?缺德事做多了,便覺著自己了不得了,朝廷上的事也是你們這些腦子裡只有銀錢的人能摸一下的?活膩歪了?我也是第一次見到沒打過江山也沒守過江山,給自己戴上一個商業帝國的帽子後便覺著可以指點江山了!遷都不遷都的跟你們有多大關係?少掙一些是耽誤你們欺男霸女還是耽誤你們傳宗接代了?手裡握著幾輩子花不完的銀錢,鑽著朝廷上的漏洞,腐敗著朝廷上的官員,欺詐著窮苦百姓還不夠?非得事事按照你們的意願來,不行你們便出手讓這天下亂上一亂?來,你現在動一下我看看。”

蘇文張著嘴看著賈川,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更沒有完全聽懂賈川的話,卻下意識的想要動一下,卻發現真的動不了一點。

“給他喂一口水。”賈川說。

看守的人趕緊去弄。

一碗水很快端了來,高雲天接過去,唐護也想接,高雲天嫌棄的說:“你沒輕沒重的,下手再掐死他,賈川想讓他多活幾日,多受些罪。”

唐護覺得有理,側身讓開。

蘇文聽到了,他不想喝,但他眼下也只能任由高雲天灌他。

一碗水灌下去,蘇文連咳好幾聲,累的夠嗆。

“沒讓你受受酷刑,怎好讓你安生離去?你們壓榨過多少人?害得多少人飢寒交迫?百姓賣命賺到的好處都讓你們得了去,你們還舔著臉覺著朝廷有問題?朝廷能允許你們活著才是真正的問題!”

蘇文深吸一口氣,很有用勇氣的又問了一遍:“你怎知,怎知劉吉?”

唐護一步邁到蘇文身前,彎腰從地上拎起他,吼道:“老子說的!”

蘇文被捆著手腳,又被唐護這般粗魯的從地上拎起來,不免一陣眩暈,他可是親眼見到唐護割下阿奴的頭顱,對唐護他有種天然的懼意,尤其在近距離看到唐護的臉,看到那雙充滿狠厲的雙眼,蘇文脫口而出:“我說!”

小人畏武不畏德。

這句話上一世賈川聽人說過,誰說的他不記得了,只是覺得此刻用在蘇文身上再合適不過,他說一堆,不及唐護吼一句。

賈川搖了搖頭,讓順子準備好筆錄。

……

有唐護貼心的守在蘇文身旁,賈川問的很是順利。

其實蘇文在賈川說出劉吉的名字後,心理防線便已經崩潰了,他在藥鋪被抓時知道官府已經知道試藥的事,可之前並沒有傳來周王,漢王,黔國公有什麼他們想要的訊息,顯然是沒有按照他們鋪設的路走,但那時他還有一線希望,那就是無人知道與周成真正合作的人是誰。

哪怕是那些在開封經常進進出出的手下,也都是他從蘇松一帶找來的乞丐,潑皮,腳伕,經阿奴調教,剩下的人一年前跟著他來到開封,假順子是蘇文的侄子,藥鋪是兩年半前開的,用的是本地人……

沒人知道劉吉,便沒人知道蘇文的家人,蘇文覺著只要他死了,家族的人也就安全了。

這兩日他多次回顧整件事的安排,怎麼想都覺著無人會知曉他的身份,便安心等死了。

可惜,從他們殺周成開始,沒有一件事是按照他們的預想發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