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銘話聲一落,圍觀眾人神色頓時變得古怪起來,全部轉頭看向趙航劍。
趙航劍也是愣住數秒,而後迅速跑到店外開始乾嘔,嘔吐頗為聲勢浩大,像是恨不得把整個胃都吐出來一般。
“你你胡說,本店主從業多年,怎會使用如此下三濫的招數,你無憑無據便說我造假,分明是在汙衊好人!”店主見眼前形勢對自己不利,趕緊出言試圖挽回局面。
眾人聞言紛紛點頭,認為店主所言有理,甚而至於有人直接開口聲援店主。
“店主說的對,你一沒證據,二沒經驗,不過是信口開河罷了!”
“沒有任何依據便敢斷言這方尊乃是假的,爾之所言不足為信。”
“我贊同你的話,這徐銘真是張口就來!”
人群裡仍然有相當一部分人不肯相信徐銘的話語,認為他之所言皆是空口白話,沒有任何事實憑證來支撐。
眾人的苛責與懷疑之聲盡皆傳入徐銘耳中,徐銘卻絲毫也不為其所動,也沒有選擇與他們爭論。
既然都認為他空口無憑,那他便準備拿出事實來說話了。
“劉安賢弟,去給我找一條狗來!”徐銘望向劉瑩瑩身邊的劉安道。
“姐夫,你要狗來做什麼?”劉安不解地問道。
“讓你找你就去找,哪裡來這麼多問題。”徐銘語氣不容置疑。
“我這就去!”劉安雖然不明白徐銘找狗的用意,但見徐銘語氣如此堅決,便只能依照徐銘的吩咐,轉身離開人群去找狗。
“你找狗來何用?”趙航劍此刻也已經緩過一口氣來,他一邊用僕從遞過來的水袋漱口,一邊對徐銘問道。
眾人也對徐銘投來疑惑目光,徐銘淡定地從腰間抽出摺扇開啟道:“你們不是覺得我說此方尊造假乃是空口白話沒有說服力嗎?這狗就是我用來佐證自己判斷的。”
“笑話,我做古器行當這麼多年,向來都只見人鑑定古器的,從未聽說過誰家狗也會鑑定古器的,我看你就是在存心找茬,打擾我做生意!”
店主說完,表情頗為不耐煩,隨即又嘲諷般地補充道:“如果狗都會鑑定古器,那趙公子等人何必專門學習鑑定之法?倒不如直接牽一條狗來此處,省的耗神傷腦的親自辨別真偽,大夥說是不是?”
“店主所言不差,如果狗都會鑑定了,那還要鑑定師來幹嘛?”
“這年頭真是什麼人都有,居然還有人認為狗也會鑑定古器!”
“且不說狗究竟會不會,就說用狗來鑑定這件事,便已經是滑天下之大稽。”
“都給我肅靜!”劉瑩瑩見眾人又對徐銘言語嘲諷,便朝眾人怒呵了一聲。
趙航劍聽聞徐銘的話後,也一臉不信地瞧著徐銘怒道:“你若瘋癲便回家裡瘋癲,莫要在此擾亂古器坊的清閒!”
他此時算是明白了,這徐銘就是來搗亂的,誠心讓自己難堪!
若非徐銘剛才的言行將他刺激,他又怎會當著眾人失態嘔吐? 現在心緒淡定下來,他才回想了以前自己鑑定過的大宗青銅古器,基本上與眼前這青銅方尊味道無異。
由此可見,徐銘就是故意在歪曲事實,為的就是噁心他,在他的誘導下,自己竟然當著眾人嘔吐,這大損顏面的行為,使得他胸中憤怒無比。
雖然被趙航劍與圍觀眾人責罵,但徐銘絲毫也不生氣。眾人諷刺之聲在他耳中如若未聞,整個人依舊泰然自若的站在原地扇動著文人扇,等著劉安牽狗過來。
不多時,劉安去而復返,在他手中多了一根鐵鏈,而鏈子之下拴著一條白色的狗,他拉著狗鏈擠進人群喊道:“狗我找來了。”
徐銘上下打量了一遍劉安牽著的狗,發現與21世紀常見的中華田園犬很是不同,耳朵要比中華田園犬長,體型瘦弱,腿也比中華田園犬長,但肚子相對中華田園犬就顯得小上許多。
他清楚這種狗乃是中國最原始的犬種,從遠古夏商時期便被馴服為家畜,以前都只是在文獻記載裡見過,真正的活物他這還是第一次看見。
“姐夫,狗我找來了,可還需要我做什麼?”劉安死死拉著狗鏈,像是生怕拴著的狗跑了。
“你只需要把狗鏈子給我,然後退回人群中看著就是。”徐銘說著便從劉安手中接過狗鏈。
他本以為在這個過程中,這狗會突然暴起咬人,或者掙扎著想逃脫鐵鏈束縛,然而這狗卻出人預料的溫順,順著鐵鏈拖拽的方向自然而然的便走到了徐銘腳下。
徐銘見其性情如此溫和,便不再擔心自己會被其咬傷,注意力也就重新回到了圍觀眾人身上。
他清了清嗓子,隨後面朝眾人大聲喊道:“諸位不是想讓我拿出實證來證明我剛才所說的話嗎,現在我就證明給你們看!”
話畢,徐銘便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下牽著狗鏈往古器店鋪內走去。
“他要幹什麼?莫非真要用狗鑑定古器?”
“你不會跟徐銘智商一樣吧,這狗如何能鑑定古器?”
“我看他就是被剛才的青銅碗衝昏頭腦,導致現在意識錯亂!”
現場圍觀的眾人都認為徐銘是真的瘋了,畢竟正常人誰會認為一條家養的普通狗會鑑定古器? 劉瑩瑩也皺起眉頭,她雖然並不認同眾人所說的徐銘是真瘋了,但也想不明白徐銘此舉的用意。
用一條狗真的能鑑定古器? 是個人都不會相信!
所有人中唯有劉安一臉期待的望著徐銘,今天徐銘給他的震撼實在是太多了,此時的徐銘在他眼裡,儼然已經化作了無所不能的神。
就在眾人都弄不明白徐銘牽狗進店的目的時,徐銘已經來到了四羊方尊仿製品前,他先是收起手中摺扇,再是異常嫌棄地瞅了幾眼方尊表面的銅鏽。
他手中鐵鏈拴的狗卻與他反應截然相反,此時的狗正搖動著尾巴,喘息之聲也明顯加重不少,神態更像是普通人見了奇珍異寶似的,極為激動。
“你們睜大眼睛看好了,我這就證明我之前並非虛言!”
話畢,徐銘將手中鐵鏈一放,被鐵鏈拴住的狗如同脫韁之馬,轉眼間便撲向四羊方尊仿製品,迫不及待地伸出舌頭便在方尊的表面舔了起來,還越舔越起勁。
這一幕直接驚呆了眾人,古器店主瞧見這場景更是面入死灰,整個人都軟了,雙目無神地望向天花板。
“現在還有人懷疑我的判斷嗎?”徐銘面對眾人大喝道。
“你告訴我,這能證明什麼?”趙航劍手指正在瘋狂啃食四羊方尊仿製品的狗問道。
無錯書吧“我剛才已經給你們說過了,這青銅古器乃是浸泡在人和動物的屎溺製作而成,你們都不信,我只能用狗來證明了。
狗的嗅覺比之人要靈敏許多倍,在你們看來現在狗是在啃食青銅古器,但是在狗看來卻是在啃食屎溺。”
說完,徐銘重新開啟文人摺扇大笑,似乎是在嘲笑眾人無知,也像是在嘲笑趙航劍愚蠢! “我知道了,這就叫狗改不了吃屎!”劉安聽了徐銘的話後,突然想起一句俗語,激動地吶喊道。
徐銘將文人摺扇往左手心一拍,很是欣慰地讚賞道:“賢弟真乃孺子可教也!”
聞聽此言,趙航劍好不容易恢復過來的臉色再次鐵青,緊接著便又一次扶住店內貨架狂嘔。
徐銘見趙航劍嘔吐,馬上補刀:“趙公子何必小題大做,不就是舔了舔屎溺嘛,不至於把昨晚吃的都吐出來吧?”
趙航劍聽見徐銘的話以後,自然是吐得更厲害了。
“趙趙公子饒命,小的也只是為了養家餬口才做出這種事的,還請放過小人!”店主此刻才算徹底慌了神,趕緊跪在地上向趙航劍求饒。
販賣假貨在大唐律令中可是嚴明禁止的,將假貨賣給普通人都會被封店罰款,更別說他將假貨賣給前任節度使家少爺了,十條命也不夠他死的!
“怎麼不囂張了,繼續囂張啊!”徐銘朝跪在地上求饒的店主投以鄙夷的目光道。
“不敢了,不敢了,求各位少爺小姐饒了小人吧!”店主跪在地上不斷向眾人在地上磕頭求饒。
“來人,給我把這販賣假貨的黑店給封了!”趙航劍一面用手帕捂住嘴,一面朝身邊一干僕從喊道。
店主聞言像是丟了魂一般,直接癱坐在地上,任由趙航劍僕從像拖死狗一般將他拖出店鋪。
而店內為數不多的員工也被趙航劍其他僕從控制,徐銘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退出店鋪。
“徐公子果然厲害,竟然還會古器鑑定之術!”
“您的水平竟然比趙公子還厲害,著實令人佩服!”
“趙公子?趙公子與徐公子比起來差多了,兩次鑑定都是錯的!”
店外原本還對徐銘抱有成見,出言諷刺與嘲笑的眾人,此時也圍繞在徐銘身邊,紛紛出言讚歎徐銘的鑑定手段高明。
徐銘卻並未理會眾人,而是徑直走向劉瑩瑩和劉安。
“走吧,我們回家!”徐銘走到劉瑩瑩和劉安身前道。
“姐夫,你確定不搭理一下他們嗎?”劉安望著徐銘身後的一眾世家子弟問道。
“沒什麼好搭理的,不過都是些趨炎附勢之輩罷了!”徐銘語氣裡蘊藏著幾分不屑地回答道。
“我也認為沒什麼好搭理的!”劉瑩瑩也非常贊同徐銘的話。
“那好吧。”劉安說完便轉身帶頭朝著回劉府的方向而去。
劉瑩瑩與徐銘也在劉安身後並肩緩步而行,夕陽將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反觀趙航劍,他仍在店鋪中,左手用手帕死死捂住嘴,眼神中帶著一抹兇厲之色,死死盯著徐銘離開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