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成都府正籠罩在一片霧氣之中。
還沉醉在夢鄉里的徐銘,突然聽得一陣緊促的敲門聲傳來。
他從夢裡驚醒,條件反射般坐起來。
“臥槽,該不會是劉僻找人來砍我了吧?”
徐銘心情忐忑,試探性的問道:“誰啊?”
“姑爺,老爺叫你去後院議事大廳一趟,說找你有事。”一個丫鬟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看樣子還有談判的餘地,嚇死我了,還以為要幹我!”徐銘鬆了口氣,揉了揉依舊疲憊的眼皮,開口道:“我馬上去,你先忙自己的事吧。”
“哦。”丫鬟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而徐銘則是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起床開門,朝著議事大廳而去。
一路上,丫鬟家丁的問候徐銘都未曾回應,滿腦子都在想著劉僻等下會怎麼罵自己。
不久,徐銘來到了後院的議事大廳之中。
其內擺著一張桌子,上面擺放著豐盛的早餐,劉僻正端坐在桌子的上前方。
見的徐銘到來,他露出微笑,抬手示意徐銘坐下:“還沒吃早飯吧?來,這都是我讓人剛做出來的,趁熱吃。”
徐銘有點懵。
這是搞哪一齣? 不是要興師問罪嗎?
這場景怎麼與自己想的畫風完全不同? 雖然捉摸不透劉僻的內心想法,但徐銘此刻肚子的確有些餓了,從穿越過來到現在未曾進食,肚子裡面除了胃酸再無其它。
此刻見劉僻邀請自己坐下吃飯,他也不再猶豫,坐下端起碗便開吃,絲毫不客氣。
“徐銘,聽瑩瑩說,你昨日傍晚可不老實啊!”劉僻含笑看著徐銘,眼睛微眯著,活像一隻笑面虎。
徐銘一邊吃,一邊答道:“老泰山,昨天傍晚小婿的確是進了玉嬋房間,不過並沒有做出格之事。”
他的表情十分淡然,一點都不像心裡有鬼的人。
正所謂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已經發生的事情,要是在竭力去東遮西掩,反倒會更加激發矛盾,還不如直言直語,尋找平息的鑰匙。
“你這回答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玉嬋今年不過十五歲,還未出閣,莫非你覺得這件事隨便解釋下就能揭過?”劉僻眉頭一挑,似笑非笑。
徐銘見得他那深有意味的目光,沉吟片刻道:“小婿不懂,還請老泰山明示。”
“我也經歷過少年時,試問天下少年人哪個不愛美人?你的行徑是可以理解的,雖然方法不可取,可終究未曾釀成大錯,你去向玉嬋道個歉,此事我便不予追究了。”
“嗯?”這下換徐銘有點意外了。
本以為劉僻會勃然大怒,甚至當場拔劍殺了他,卻沒想到自己話還沒說幾句,對方竟息事寧人了。
這打的是什麼算盤? “很驚訝?”劉僻抬眼瞧見徐銘的表情,笑了笑:“自古美人配英才,你的醫術造詣我是見過的人裡面,唯一足可以媲美老一輩名醫的,像你這種年紀尚小,本身相貌俊郎,又身負才華的年輕人,莫說這本就是個誤會,就算你真喜歡玉嬋,我將她嫁給你又有何妨,最重要的是我們本就是一家人。”
徐銘沒有說話,內心卻是忍不住驚歎一聲。
狼人啊! 劉僻不愧是坐鎮一方,心懷野心的人,連自己女兒都可以成為拉攏人才,穩定大世族的工具。
恐怖如斯! 這傢伙剛剛的話分明是在告訴自己,你徐銘是個醫學界的不世之才,最重要的是你是我劉家的人才,基於這兩點你侵犯玉嬋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甚至你如果真喜歡她,我完全可以把她送給你。
不得不說,徐銘還是低估了劉僻對造反一事的決心,為了拉攏一切有用的資源而不計手段,這下限完全超越了她的想象。
“不談你的能力,單憑你治好了久病的老泰水,便是大功一件,足以抵擋這些年來你在劉府的一切過失。”劉僻非常自然的喝了一口酒,緩緩道:“昨晚你老泰水還與我交談甚久,言語中滿是對你的認可,我今天就這麼承諾你,只要你真心對玉嬋,不背叛我劉府,玉嬋以後便是你的人了。”
徐銘一臉無語。
這劉僻明擺著就是想用兩個女兒將自己捆綁在劉府,為他效力。
“老泰山,你的好意太甚,小婿一下子有點承受不住。”
開玩笑,這他喵的一個劉瑩瑩就已經讓他受不了了,如果再加個劉玉嬋,那他孃的就得涼涼。
“哈哈哈,你小子有點意思。”劉僻大笑,輕撫鬍鬚道:“遠古時代的聖賢君王早有先例,娶妻不僅僅是娶妻,還會連帶著妻姊妻妹一起娶。”
徐銘知道劉僻說的是遠古的夏商周時期,那個時候的確有不少君王娶妻是將女方姊妹一起娶了,可這種娶嫁方式早在周朝中末期就基本消失了。
原因很簡單——宮鬥無情! 姐妹服侍一男,年齡大的想穩定正妻地位,年齡小的想爭寵臨愛,久而久之就容易爆發戰鬥。
試想一下,他要是取了劉玉嬋和劉瑩瑩,晚上三人睡覺躺在床上,一個要,一個不要,那咋辦? 更恐怖的是兩人都要時,那該如何解決? 他只有一個長處,但卻要彌補兩個漏洞,稍有不慎就是無雞之談!
想罷,徐銘忙開腔:“小婿自覺瑩瑩更加適合,玉嬋大可以嫁個更好的人家,況且小婿本就是入贅,劉府對我恩重如山,我回報還來不及,若是再娶玉嬋的話,不太符合宗法規矩,而且小婿自覺遠古聖賢君王能力通天,原非小婿可以效仿,所以這事不可一蹴而就。”
他這話純碎是為了穩住劉僻的心,告訴對方自己會站在劉家,不用以贈予美人的方式來套住自己。
“不錯,能像你這樣明鑑自身的人,這個時代不多了。”劉僻滿意點頭,只感覺徐銘知進退,曉得失,越看越順眼。
“等下吃完早飯後,記得去跟玉嬋道個歉,以表禮儀,她畢竟是你的妻妹,同在屋簷下,抬頭不見低頭見。”
“好的,小婿等會就去街上買些禮物給玉嬋。”徐銘應聲點頭,飛速的填飽肚子,旋即起身朝著劉僻拱手道別,而後轉身走出了議事大廳。
他先是去了賬房,領了昨日因救治老泰水張露雪,劉僻打賞的一百兩銀子,接著才準備出門。
還未到門口,便聽見了某處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徐銘一愣,細聽了一下,發現這吵鬧之中竟有劉瑩瑩的聲音,似乎是在和一群人爭辯著什麼。
他有些詫異。
在原主人的記憶中,劉瑩瑩可是一個極有教養的大家閨秀,除了被徐銘惹怒會發火以外,從來不會輕易對他人動怒。
甚至,就算對徐銘發火,頂多也只是冷嘲熱諷多,很少大聲呵斥或者責罵。
究竟是什麼事情,竟然能讓向來知書達理的劉瑩瑩如此不顧形象大聲與人爭論?
“去看看吧。”徐銘猶豫了一下,轉身朝著吵鬧之聲的源頭走去。
這個地方,赫然是劉府的林園之內。
到達林園的入口後,爭辯的聲音明顯清晰了許多。
“劉小姐,本來答應的論詩比鬥,你居然臨陣退縮?難道是怕輸給我們?哈哈哈,輸不起就不要約詩會啊!”
“胡說八道,分明是你們改了論詩比鬥時間,況且,我今日沒心情和你們比,趕緊給我走人。”
“劉小姐,你別生氣嘛,這樣可是會破壞你在我們心目中的美人形象,至於你說的論詩比鬥時間,今天和明天不都是一樣嘛,心情不好就更應該論詩比鬥,驅散內心的負面情緒,不是嗎?”
入口處,徐銘一句不漏,把劉瑩瑩等人談話的內容聽得一清二楚,也算是大體弄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無錯書吧原來,劉瑩瑩前些日曾和幾個才子約過論詩比鬥一事,可明天才是幾人赴約之日,無奈這幾個人今天便來到了劉府,想要打劉瑩瑩一個措手不及,見劉瑩瑩不答應,便用激將法說劉瑩瑩是害怕輸給他們才不敢赴約。
劉瑩瑩自身的文采十分了得,而且諸子著作,以及楚辭駢賦也是信手拈來,自然不會怕了這幾人,之所以不赴約,估計是真的心情不好。
越往下聽,這幾個人言語越發犀利,似乎想要對劉瑩瑩進行人身攻擊,作為丈夫的徐銘看不下去了。
雖說經過昨天的事情,劉瑩瑩和他還處於一種冷戰狀態,但人家好歹是自己的媳婦,被人欺負汽豈有不幫忙的道理? 徐銘當斷則斷,邁開步子直接走進了林園之內。
霎時,數個身影映入眼簾,劉瑩瑩站在中間,正與對方爭得面紅耳赤。
一群人正吵得起勁,並未有人察覺有人到來。
徐銘故作咳嗽,清了清嗓子。
“咳咳.吵什麼吵,不知道我們劉府性喜安靜嗎?”
“徐銘?你到這裡來幹什麼?”見得徐銘到來,劉瑩瑩臉上明顯閃過不喜之色,昨天的事再次浮上她的心頭,語氣頗顯冷漠。
徐銘聳了聳肩,處變不驚:“作為你的夫婿,難道我還不能在自己家溜達溜達?”
劉瑩瑩一下子被他這句話給堵住了嘴,一時間不知該怎麼回答。
“喲,這不是城中頗負盛名的劉家大女婿嗎?你不是應該在青樓嗎?今天怎麼在劉府啊!”幾個才子中,一位身穿青袍的人陰陽怪氣的道。
另一人故作不悅:“怎麼跟徐少說話呢?人家才高八斗,來這裡肯定是幫著劉小姐論詩比斗的。”
“原來徐少也會寫詩?這倒是今年以來成都府第一奇聞啊!”最後一個身穿灰色高圓領袍的男子別笑道。
“呵,他要是會寫詩,我就是成都府詩歌第一人了!”三男話落,一個身穿紫色齊胸襦裙,面容俏麗的女子卻是冷哼一聲,目光斜視徐銘,譏諷道:“徐少爺,你作為成都府大世家子弟,又是節度使女婿,詩句還入不了你這等大人物的眼,唯有青樓配得上你,懂我意思吧?”
此話一出,其餘人登時鬨堂大笑起來,毫不掩飾。
徐銘眉頭一皺,剛欲開口,卻見劉瑩瑩冷著臉,揚手催促。
“徐銘,你走吧,別在這裡自找沒趣,丟我劉府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