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明迫不及待撕開了信封。

看完信後，李玄明呆立當場。

李貞看完後，也是愣住了，“逸雲他早就知道咱們的身份了，他之所以離開，是不願與與我們起衝突。”

他苦笑起來，“何必呢，幹嘛非要覺得人家有罪呢？”

他覺得太沒意思了。

李玄明坐在涼亭上，久久無語。

回想起之前的種種，他後悔不已。

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跑到了秦達的家中。

發現秦達同樣留了一封信給他，信上內容很短：叔德，我走了，此生不再相見，你我兩清。

朱漸離也留了信：走了，勿念。

李玄明憤怒的將信撕碎。

“給朕追，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

說完，他在村子裡瘋狂的找著。

他明知道秦牧不可能留在村子裡

或許他想找到秦牧背叛的證據。

他去了以前去不了的地方。

那是秦家村的深處。

居民家搬空了。

工廠搬空了，連一塊布都沒留下。

印刷廠，造紙廠也搬空了，一張紙都沒有。

進到發電廠，裡面也是空空如也。

難怪會停電。

沒了印刷術，沒了造紙術，新學還能走多遠？

他那什麼來壓制世家？

“去，去八個新建縣的工廠看看，快去！”李玄明似乎想到了什麼，飛快催促著。

他派人留在了秦家村，旋即馬不停蹄的去了渭南縣。

渭南縣那些工廠也搬空了，什麼都沒留下。

八個縣的工廠也被搬空了。

他這才知道，一個月前，工廠對外宣佈技術升級，工廠提前發放了薪資。

也就是說，秦牧走了，不僅帶走了所有東西，還帶走了所有的技術，一根毛都沒有留下。

富貴坊模式再難復刻，因為沒有紅磚水泥。

新學也再難開辦下去，因為沒有進階的學科。

原本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進發，這一刻，硬生生被遏住了向前的道路。

就連原本聳立的高窯都倒了。

秦牧恨他呀。

不恨他不可能做到這種地步的。

他是嫉惡如仇的性子。

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原來如此。

他一定很糾結。

李玄明回到宮內，頹靡不已。

他生了一場大病。

李貞一直在跟前伺候。

獨孤皇后也在。

秦牧帶著眾人出走的訊息沒瞞住。

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但是後悔又有什麼用呢？

哦。

秦牧唯一留下的，或許只有醫藥。

那是留給百姓的。

秦牧愛憎分明到了極點。

離開是他對李玄明最大的善意。

獨孤皇后兒子沒了，女兒也走了。

只有李貞。

她開始信佛，深居簡出，也不願意再見李玄明。

李安再次關閉了大安宮，但是這一次，沒在罵他，只是冷冷的看著他，甚至都沒有力氣在罵他。

那種感覺比被罵還要難受。

李玄明知道，那是對自己絕望了。

李貞越發的乖巧，行事變得一板一眼，他變成了自己想要的樣子，但卻再也沒有父子之間的親情。

那一刻，李玄明終於明白，自己錯了。

但再也沒有後悔藥。

他找遍了整個大貞，也沒有發現秦牧的蹤跡。

那些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醫術無雙的陳器一家人。

文壇執牛耳者的徐家。

心繫農民的農家。

兼愛非攻的墨家。

還有秦牧培養出來的種種人才。

大貞就像是按下了暫停鍵，發展變得特別慢。

慢到他都無法忍受。

富貴坊的供暖出了問題，修了好久都沒有修理成功。

京城新開的幾個工地也因為沒有材料停滯不前。

沒有材料供應，按照以前的工藝，成本太貴，根本收不回本錢。

但是房子已經拆遷，現在工地爛在那裡，下雨天泥水橫流，百姓叫苦不迭。

李玄明終於嚐到了苦果。

他回頭看去，才發現那些信任的臣子，早就在不經意間疏遠了他。

天命八年冬天。

李貞發動宮變。

站在他身邊的就是當年站在自己身邊的那一批人。

他眼神複雜。

但沒有說什麼。

只是默默的讓出了自己的位置。

天道好輪迴，也許，這就是報應。

而另一邊，秦牧來到了南洋。

依靠南洋基地，大搞建設。

然後由上千艘大船組成的船隊正式在天命九年初離開。

走之前，秦牧得知大貞由天命改元順天，但他什麼都沒說。

順天元年六月。

秦牧順利抵達新大陸。

並且在這裡開始修建城池。

順天一年四月，秦牧稱帝，國號大秦。

但是秦牧沒有建元年，而是以一世二世為稱。

秦一世一年五月，大秦人口越發的繁榮，南洋，西域，有不少人過來。

還有本土的土著也被教化。

秦牧的子嗣也越發的多。

這幾年，二十多個婆姨有給他生了不少兒女。

不過當了皇帝后，秦牧又拿了不少妾侍。

秦牧開始按照自己心中的制度來建設國家。

秦達，朱漸離，都非常的賣力。

徐家，農家，墨家，成為了大秦的中流砥柱。

得益於秦牧在秦家村打下的堅實基礎。

大秦各行各業飛速發展。

沒了限制，技術發展也是飛快。

一世三年六月，大秦人數突破五百萬。

一世四年七月，大秦徹底掌控了這個全新的大陸。

一世六年九月，秦牧的子嗣達到了一百五十人。

一世七年一月，這一年，在中原遊歷十多年的徐子仲帶著妻兒來到了大秦。

他見到了多年沒見恩師。

相比當年，恩師變得成熟穩重，有了帝王威儀。

他把這些年在中原的所見所聞，寫成了一本書，獻給了秦牧，“老實，我已經完成了當年說的話，按照自己想過的生活，過了這十幾年。

很充實，走了萬里路，看遍了人間百態。

現在我要繼續遊歷大秦，去看更多的風景。”

秦牧翻看書籍，“為什麼沒寫名字？”

“等老師提筆。”

秦牧想了想，拿起筆，在書的封面寫下了幾個字：《徐子仲遊記》。

徐子仲大喜，“多謝老師賜名。”

秦牧道：“子仲，這麼多年，我倒是羨慕你，因為只有你，真正活出了自己。

世道很公平，不管是誰，總歸一死。

黃圖霸業轉瞬成空。

既然如此，那你繼續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活著。

記得把你的所見所聞寫給我看。

也許有一天，等我卸下了這一身擔子，我也會按照你的路線，去看一看那絕美的風景！”

徐子仲笑著點點頭，謝恩後離開了皇宮。

秦牧目送他遠去，眼裡有些羨慕。

曾經的他，就是現在徐子仲，只不過他已經被糾纏的脫不了身。

當年得灑脫不羈，終究活成了自己不想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