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會這麼想?”李貞苦笑。
“難道不是嗎?”
“姑爺是門前貴客,他這麼怠慢自家姑爺,像回事嗎?”
“是,他是皇帝,需要駙馬巴結,可我郎君跟其他的駙馬一樣嗎?”
“若是一樣,那跟他坦白了呀,為什麼不坦白,是在害怕我郎君生氣嗎?”
“珊瑚,你先別激動。”
“大哥,我們生孩子,父皇都沒有去村子裡看一眼,我就像,父皇是有多忙碌,自己閨女生子都不看一眼。”
長樂苦笑道:“去年天災人禍不斷,朝廷那麼多事務,父皇都能抽出時間在村子裡小住幾日,今年沒什麼事了,反倒是沒空了,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
是躲著我們,還是躲著郎君?
有必要做的這麼明顯嗎?”
李貞張了張嘴,一時間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父皇有父皇的思量,我們做晚輩的,不能隨便揣測。”
“大哥何必打官腔呢?”
長樂搖搖頭,“你有今日,跟郎君有不可分的關係,大貞有今日,郎君同樣功勞甚大,他只是淡泊明志,不在意虛名罷了。”
“要不是郎君,突厥人南下京城早就被突厥踐踏。”
“之前做的那些事情,立下的那些功勞,郎君都可以不算,但是我跟珊瑚不能當做不知道。”
“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現在立了戰功了,父皇確定了你的繼承權,你就開始擺官腔了?”
李貞被說的啞口無言,甚至有些慚愧。
珊瑚紅著眼睛說道:“你實話實說,父皇不去秦家村,是不是躲著郎君?他是不是覺得秦家村養寇自重?”
李貞瞳孔微縮,“誰這麼跟你說的,純粹是子虛烏有的事情。”
“我們是女子,可別忘了,我們也不傻,姐姐更是聰慧,父皇以前也沒少像姐姐問策,何須別人來告訴我們,我們自己難道看不出來嗎?”
“大哥,珊瑚說的沒錯,沒人跟我們說,都是我們自己看到的,感受到的,這一次回來,母后也很冷淡,她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李貞心煩的不行。
連長樂和珊瑚都看出來了,秦牧能看不出來?
他坐在位置上,好一會兒,才說道:“你們說的沒錯,的確有一點避嫌的意思,但父皇也是為了逸雲好,走的太近,遲早會被攻訐。”
“畢竟,有很多大臣知道秦家村,如果走的太近的話......遲早會暴露,所以父皇這才選擇不主動靠近秦家村。”
聞言,長樂臉色一變。
所以秦大哥說的果然是真的嗎?
想想也是可笑。
父皇曾說過,會找機會坦白。
既要坦白,又怎麼會害怕暴露呢?
說白了,他就沒想過坦白,而是想要繼續利用秦牧。
困難解決了,敵人解決了,國力強盛了,開始擺官腔,疏遠?
把自家男人當成普通的駙馬來對待了?
這個不是卸磨殺驢?
長樂攥著粉拳,“珊瑚,抱孩子,回村!”
珊瑚點點頭,轉身進了後院。
李貞急了,“你們倆做什麼呀,別衝動。”
“既然要避嫌,那我們一起避好了。”珊瑚說道。
“大哥,你去告訴父皇,秦大哥從來就沒有別的心思,之聲一門心思的當村長,過自己想過的日子,誠然,秦家村跟別的地方不一樣,甚至有些大逆不道。
但,大貞皇權不下鄉,村子裡宗族約束,比秦家村大逆不道的地方多了去了。
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事情就是欺騙自己男人。”
姐妹倆進到後院,抱著孩子就要走。
獨孤皇后甚至沒有攔著。
長樂能看到母親眼裡的疲憊。
“這就走嗎?”
“母后,我知道您肯定有自己的難處,所以女兒不會讓您為難。”
長樂跪在地上,給母親磕了三個頭,“如果父皇覺得郎君會造.反,那我跟珊瑚,會在村子裡等著他帶兵來,我絕對不會抵抗的。”
說完,兩女抱著孩子離開房間。
獨孤皇后掩面哭泣。
李貞也是臉色難看,“你們兩個......”
他攔不住姐妹兩,所以只能派人跟著她們回去。
回到後院。
獨孤皇后說道:“你爹變了,惠褒造/反之後,他誰也不信,連我也開始不信了,有些疑神疑鬼,在鳳儀殿休息,半夜也會去觀文殿。”
“他懷疑逸雲,也是正常的,但還沒有失去理智。”
“這樣或許是最好的,不接觸就不接觸吧,對逸雲,對長樂她們也好。”
“那件事,對你父皇打擊太大了......”
“這麼說,妹妹說的沒錯?”
李貞無奈道:“逸雲什麼性子,他難道不明白,這麼做不是傷逸雲的心嗎?”
“你父皇現在是個真正的寡人,你皇爺爺原來還能出宮,但是現在,天天在大安宮內,你就不想想是怎麼回事嗎?”
李貞沉默了,好半響才說道:“所以,他連我也防?”
“不要權力,也別張羅自己的勢力,你父皇說什麼就是什麼,不要居功,不要跟下面人頻繁接觸,還有逸雲那邊,千萬不要再去接觸了。”
“逸雲手裡有兵,你跟他接觸太多,會害了他的。”
“這一年,他納了幾百個妃嬪,幾乎把時間放在了那些妃嬪身上,有不少人壞了身子。”
“你現在要做的就是等,等個十年八年的,終歸會出頭的。”
李貞無力的坐在門檻上。
“等十年八年嗎?”
“我倒是不在乎等,可是這跟我想的完全不一樣。”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未來變得迷茫起來。
父皇春秋鼎盛,自己也越來越成熟。
有幾十年的皇帝,可自己能當幾十年的太子嗎?
他不清楚。
他其實不太像去動用手段去從父皇的手裡把權力搶過來。
大貞也經不起動盪了。
他很清楚李京的死,跟他有密不可分的關係。
借刀殺人。
他成功了。
皇子都快死絕了。
他沒有競爭對手。
但舅舅造.反,是他沒想到的。
這無疑斷了他最大的助力。
獨孤家不在了。
母后的位置岌岌可危。
父皇疑心病越來越重,終有一天,自己會被懷疑。
然後......
想到這裡,他不由打了個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