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轉眼就過去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來,蔣雲鵬發現,除了正常的佛事活動外,課餘,神木一個人常把自己關在禪房後面的一間密室裡。他一進去,密室裡就有“橐、橐、橐”的聲音傳出。開始,蔣雲鵬以為神木在裡面敲木魚,後又覺得不像。那間密室,神木不讓任何人進入。
方丈的禪房,遠離僧眾住處。這天,蔣雲鵬一整天沒見神木露面,他尋找機會,數次有意無意靠近禪房。從上午到黃昏,禪房後面的密室裡,都有“橐橐”的聲音傳出。子夜時分,蔣雲鵬起床小解,遠遠見神木的禪房裡,隱隱有紅光透出。那光似乎不是燭光和電燈光。蔣雲鵬一驚:難道是禪房失火? 蔣雲鵬快步跑到禪房門口,邊用力敲門,邊大聲叫“方丈”,屋裡卻毫無動靜。蔣雲鵬用力一推,門未開,從裡面閂上了。禪房的窗戶是紙糊的,蔣雲鵬伸指一捅,窗紙被捅開一個洞,把眼睛湊近小洞,往裡一看,裡面的情形,令他驚駭萬分!
禪房裡,出現兩個盤腿而坐、面面相對的神木和尚!左邊一個,坐在蒲團上,身上正燃著熊熊的火焰,而他卻眼睛微閉,左手一粒一粒地數著胸前的念珠,右手成掌狀,豎立於胸前,嘴唇輕啟,像是在唸經,似乎全然不知烈火焚身的痛楚;而右邊那一個,除身上沒有燃燒外,姿勢動作,與左邊那個全無二致。兩個神木,相距約有兩米遠。
蔣雲鵬想張嘴呼叫,嘴卻不能動,似乎是僵住了;想伸手擂窗,手也不能動,不僅是手,他此刻,全身都動不了!似乎被施了“定身法”。只有眼睜睜地,看著禪房中的詭異怪事繼續發展下去。
火,繼續在左邊那個神木身上燃燒。他的軀體,在火中慢慢萎縮,先是右手燒斷。右手燒斷後,掉落在火焰之外,沒燒著,而神木則伸出已燃燒著的左手,撿起火焰外的右手,放在自己盤著的雙腿之上,使右手得以繼續燃燒。接著是脖子燒斷了,頭碌骨碌碌地滾到了床底下。燃燒著的無頭獨臂神木,居然匍匐於地,鑽入床底,用即將燒斷的左手,拾起頭顱,鑽了出來,把頭顱抱在懷裡,盤腿在地,讓全身繼續燃燒。全身是火的神木在床下一進一出,床鋪居然沒有被點著。
不知過了多久,左邊的神木,終於化為一小堆暗紅色的灰燼。在左邊神木的整個燃燒過程中,右邊的神木,始終保持盤腿而坐、左手數珠、右手合什、眼睛微閉、嘴唇開合的唸經姿勢。
最後,灰燼由暗紅色變成了死灰色,右邊的神木這才停止唸經,睜開了眼睛,緩緩地站起身來,慢騰騰地走向那堆灰燼。蔣雲鵬發現,神木的眼光呆滯,如同一具毫無靈魂的行屍走肉。神木走到灰燼旁,蹲下身去,伸手在那堆灰燼裡掏摸。他的整個一系列動作,機械得如同木偶。
神木吃力地在灰燼摸了一會兒,停住了,似乎是摸著了一個什麼東西。因神木是背對窗戶的,蔣雲鵬看不見他在灰燼裡摸到的是什麼。他只是看見,神木似乎把那個東西拿了起來,放入了自己的懷中。那東西一入神木的懷,剎那間,本來如同行屍走肉的神木,動作一下子靈敏起來。他霍地站起,從牆壁上摘下一把大毛刷,把地上的灰燼掃成一堆後,捧起,放入一隻木盆中。然後,走到後窗。後窗一直開著,窗外就是百丈懸崖,懸崖下面,是層層梯田。神木把那盆骨灰往窗外的懸崖下一潑,骨灰全部散落在崖下農田中。
神木放下木盆,走到禪床前,寬衣脫鞋,上床安寢。似乎什麼也沒發生過。
一隻山蚊子嗡嗡飛來,盯在蔣雲鵬的臉上。蔣雲鵬吃痛,抬手一拍,“啪!”蚊子被他拍死了。這時蔣雲鵬才知道,自己全身可以動了!
蔣雲鵬的心“砰砰”跳著,他想,那個被火燒了的神木,一定是真神木!可能他一直被假神木軟禁在禪房後的密室裡,怪不得那間密室,神木不讓任何人進去。對了,上午還聽見密室裡有“橐橐”的聲音發出,天快黑時就沒聽見過了,難道,是假神木一直在*真神木,在做著一件什麼事?真神木終於在今天天黑之前,把那件事做完了,失去了利用價值,於是假神木放火把他燒了。那被火燒了的真神木在烈火焚身時的離奇詭異表現,一定是假神木在他身上施了什麼邪術。剛才自己身不能動,口不能言,顯然也是中了假神木的邪術所致。如果此時不走,恐怕有性命之憂!
蔣雲鵬全身冷汗直冒,他躡手躡腳地離開神木的禪房,走了幾十步後,向山下一陣飛奔,自認為到了安全地帶後,才打電話把剛才看到的一幕,報告給了大隊長郭濤。
郭濤接到電話,不敢怠慢,向上級作了簡短的請示後,立即帶上全大隊百分之七十的警力,秘密出動,連夜把佛來山所有上下山通道封鎖得嚴嚴實實。準備等天亮後,把假神木及其同黨一網打盡。
天色發亮時,蔣雲鵬接到神木打來的電話,神木在電話裡說:“蔣施主,請向你的領導說,且慢採取行動。請你和你的領導,現在就一起到我的禪房裡來吧。我有要緊事情相告。”
蔣雲鵬一驚,原來神木早就認出了自己! 蔣雲鵬把神木的話向郭濤說了,郭濤沉吟片刻,說:“好,小蔣,現在咱倆就去會一會這個‘不老神僧’。”郭濤吩咐副大隊長,聽到寺裡槍響,立即率眾而攻。
蔣雲鵬和大隊長走進寺門,“嗡嗡嗡”幾響,寺裡晨鐘響起,幾十名僧人集中在大雄寶殿,開始進行例行早課。往常這時候,都是神木方丈領唱,而今天,則由神木的大弟子代替。
蔣雲鵬帶著大隊長,進入神木的禪房。神木正盤腿坐在蒲團上相候。見倆人進去,神木指著面前的兩個蒲團,說:“二位施主,請坐。你們有什麼疑問,儘管問吧,老僧一定如實交待。”
大隊長問:“確實有很多問題要請教大師。請問,大師今年高壽?”
神木說:“一歲,準確地說,是一虛歲。”
蔣雲鵬和大隊長對望了一眼,均想,這個詭異老僧,一定是在裝瘋賣傻。
蔣雲鵬說:“神木大師,出家人不打誑語!”
神木說:“老僧未打誑語!昨夜,蔣施主你是親眼所見的,老僧自己把自己燒了……”
郭濤打斷神木的“瘋話”,說:“暫不說昨夜的‘焚僧事件’,先談談你的年齡。有人說你至少有一百五十歲了。我們查過戶籍庫,全縣就你一個人的出身年月不詳。請問你究竟有多大年紀?”
神木沉吟片刻,站起身來,說:“二位請隨我來。”說著用鑰匙開啟了密室的門。蔣雲鵬和大隊長頓時聞到一股木頭的清香。
神木帶著倆人進入密室。密室的面積有十來平方米。室內,有一張單人床大小的木臺,臺上,擺著一套雕刻工具。地上,有一大堆木屑,和兩段長約兩米、直徑約半米的木頭。神木指著那兩段木頭,介紹說:“這是紫檀木,是雕刻佛像的好材料。”
大隊長問:“這與你的年齡有關係嗎?”
神木說:“有。咱們還是到外面坐著講吧。”
三人出了密室,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神木說:“二位,請先聽老僧念一段《往生經》。”說罷,眼睛微閉,嗡嗡地念起經來。
蔣雲鵬怕神木又要行施迷人邪術,剛要阻止,見大隊長已撥槍在手。蔣雲鵬以為大隊長要行動,也跟著拔槍在手。誰知大隊長坐著不動,只向蔣雲鵬使了個眼色。
蔣雲鵬只聽得神木唸了幾句經,神智就開始迷糊,他暗叫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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