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東宮,殷錦書正為詩會後續收尾及宮中瑣事等忙碌。
她在書房整理賬目,小檀匆匆進來,神色難掩興奮:“娘娘,太子殿下的信,快馬加鞭送到啦!”
殷錦書手中賬本“啪”地落下,急切起身,伸手道:“快給我!”
接過信,她指尖微顫,迫不及待拆開。
展開信紙,蕭逸塵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殷錦書逐字逐句讀著,起初神色專注,突然,她的目光定在一句“你可曾想我”上,瞬間,紅暈迅速爬上她的臉頰,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脖頸。
小檀在旁好奇地張望著,見殷錦書這副模樣,忍不住湊近,輕聲問:“娘娘,殿下寫了什麼呀,瞧您臉都紅啦。”
殷錦書慌亂地把信往身後藏了藏,嗔怪道:“小孩子家,問那麼多做什麼。”
可嘴角的笑意卻怎麼也藏不住。
小檀不依不饒,撒嬌道:“娘娘,您就告訴我嘛,是不是殿下說什麼甜言蜜語啦?”
殷錦書白了她一眼,猶豫片刻,還是把信遞了過去,小聲說:“就……就這句,你可別到處亂說。”
小檀接過信,看到那句話,捂嘴偷笑:“殿下可真會疼人,娘娘,您肯定也想殿下想得緊吧。”
殷錦書輕拍了下小檀的肩膀:“就你嘴貧。”
說完,又忍不住看向那封信,眼神裡滿是溫柔與思念。
她坐回椅子上,托腮沉思,片刻後,對小檀說:“去把荔枝抱來,我要把他的近況寫信告訴殿下。”
小檀應下,快步離開。
殷錦書鋪開宣紙,蘸墨揮筆,可剛寫了幾個字,又停下,想到那句“你可曾想我”,臉上又泛起紅暈,嘴角不自覺上揚 。
殷錦書正出神,小檀抱著荔枝走進書房。
荔枝一看到殷錦書,便興奮地揮舞著小肉手,奶聲奶氣地喊:“母妃,母妃!”
殷錦書回過神,笑著將荔枝抱進懷裡,在他粉嫩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說:“荔枝,父王來信啦,他可惦記你呢。”
荔枝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問:“父王說了什麼?”
殷錦書輕輕颳了刮他的鼻子,溫柔地說:“父王問你有沒有乖乖聽話,還問母妃有沒有想他。”
小檀在一旁捂嘴偷笑,打趣道:“小殿下,你說母妃想不想父王呀?”
荔枝歪著頭,認真思考了一會兒,大聲說:“想!母妃肯定想父王!”
殷錦書的臉更紅了,佯裝生氣地瞪了小檀一眼:“就你倆會打趣我。”
隨後,殷錦書拿起筆,對著荔枝說:“來,荔枝,咱們給父王回信,告訴他你最近學會了背詩,可厲害了。”
荔枝一聽,立刻來了精神,奶聲奶氣地背誦起來:“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殷錦書一邊聽,一邊微笑著把這些寫進信裡:“阿塵,荔枝如今聰慧又可愛,詩背得愈發熟練,還總唸叨著要等你回來陪他玩耍。
至於你問的……我又何嘗不是日夜盼你歸來 。”
寫完信,殷錦書小心翼翼地吹乾墨跡,仔細摺好,放進信封,對小檀說:“你去安排可靠的人,務必以最快的速度把這封信送到殿下手中。”
小檀接過信,點頭應道:“娘娘放心,奴婢一定辦好。”
等小檀離開後,殷錦書抱著荔枝,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的天空,輕聲呢喃:“阿塵,你在外萬事小心,我和荔枝都盼著你早日平安歸來 。”
荔枝靠在殷錦書懷裡,也跟著說:“盼父王回來。”
殷錦書抱著荔枝在窗邊站了許久,輕柔的微風拂過,帶著春日獨有的芬芳。
荔枝在她懷裡,眼皮越來越沉,小腦袋一點一點,不一會兒就打起了哈欠,嘴裡還含糊不清地嘟囔著:“父王……回來……”
殷錦書看著荔枝睏倦的模樣,心中滿是溫柔與憐惜,輕聲哄道:“荔枝困啦,咱們去床上睡覺,等睡醒了,說不定父王的回信就到啦。
荔枝迷迷糊糊地點點頭,小手緊緊抓著殷錦書的衣襟。
她抱著荔枝緩緩走到床邊,剛要把他放下,荔枝卻突然驚醒,眼睛溼漉漉的,帶著幾分委屈:“母妃,我不要一個人睡,我要和你一起,父王不在,我要陪著你。”
殷錦書鼻子一酸,眼眶微微泛紅,伸手摸了摸荔枝的頭:“好,荔枝和母妃一起睡。”
兩人躺到床上,殷錦書輕輕拍著荔枝的背,哼起了輕柔的搖籃曲。
荔枝的呼吸漸漸平穩,進入了甜美的夢鄉。
殷錦書卻毫無睡意,她側身看著荔枝可愛的睡顏,思緒飄向了遠方的蕭逸塵。
“阿塵,你在外面是不是也在想著我們呢?新政推行一定很辛苦吧。”
殷錦書小聲呢喃著,手指輕輕描繪著荔枝的眉眼,就好像看到了蕭逸塵的影子 。
不知過了多久,小檀輕手輕腳地走進房間,見殷錦書還醒著,便小聲說:“娘娘,信已經送出去了,按最快的腳程,不出三日,殿下就能收到。”
殷錦書微微點頭,輕聲叮囑:“你也去休息吧,這幾日辛苦了。”
小檀退下後,殷錦書望著帳頂,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阿塵一切順利,早日解決新政的難題,平安回到我們身邊 。”
伴著荔枝均勻的呼吸聲,殷錦書也漸漸進入了夢鄉,夢裡,是一家人團聚的溫馨畫面 。
——
第二日天剛矇矇亮,蕭逸塵就已起身,簡單洗漱後,換上一身莊重卻不失幹練的便服。
他站在鏡前,神色冷峻,目光中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今天,將是打破新政推行僵局的關鍵一天。
“殿下,馬車已經備好。”
沈音走進來,低聲說道。
蕭逸塵微微點頭,大步走出房門。
來到州官府,蕭逸塵剛踏入大堂,就看到劉大人、李通判等一眾官員早已等候在此,他們臉上帶著幾分詫異,顯然沒想到太子會來得如此之早。
還沒等他們開口,蕭逸塵身後,幾位鄉紳魚貫而入。
劉大人看到鄉紳們,臉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眼中閃過一絲慌亂,不過很快就恢復了鎮定,強笑著上前拱手:“殿下,今日怎麼把諸位員外也請來了?”
蕭逸塵並未理會他的寒暄,徑直走到主位坐下,目光冷冷掃過眾人,沉聲道:“今日把大家叫來,是要徹底解決新政推行的問題。”
這時,王員外站出來,清了清嗓子:“劉大人,還有各位大人,實不相瞞,昨日太子殿下找我等談話,我們深知之前是被矇蔽了雙眼。
這新政乃是造福百姓的好事,我們鄉紳願出資出力,全力支援!”
此話一出,在場官員們頓時炸開了鍋。
李通判臉色鐵青,忍不住質問道:“王員外,你這話什麼意思?之前不是說好一起抵制嗎,怎麼突然變卦了?”
王員外心裡一緊,但想起蕭逸塵的告誡,還是硬著頭皮說道:“李大人,之前是我們糊塗,只想著一已私利。
如今太子殿下曉以大義,我們明白了,只有新政順利推行,地方才能繁榮,我們的生意也才能更好。”
劉大人陰沉著臉,看向蕭逸塵:“殿下,這……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誤會?”
蕭逸塵冷笑一聲:“誤會?本太子看你們是揣著明白裝糊塗。
你們與鄉紳勾結,抵制新政,種種行徑,本太子都已掌握證據。”
說著,他示意侍衛呈上一疊文書。
劉大人等人看著那疊文書,臉色瞬間變得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滾落。
蕭逸塵掃視眾人,眼神犀利如刀:“擺在你們面前的,有兩條路。
一是配合新政推行,二是拿著這些證據,隨本太子回朝堂,面見陛下。”
李通判雙腿發軟,“撲通”一聲跪地:“殿下饒命!我們願意配合,求殿下給我們一次機會。”其他官員見狀,也紛紛跪地求饒。
蕭逸塵神色稍緩:“既然如此,那就拿出實際行動。來人,筆墨伺候!”
侍衛迅速將筆墨紙硯擺放整齊,蕭逸塵拿起毛筆,蘸了蘸墨,遞向劉大人:“劉大人,你是這州府之首,就由你帶頭,簽下支援新政的文書。”
劉大人顫抖著雙手接過筆,望向那白紙黑字,心裡滿是不甘與恐懼。
可一抬頭,對上蕭逸塵威嚴的目光,又不敢違抗,只能咬咬牙,簽下自已的名字。
李通判接過文書,手不停地哆嗦,差點把墨汁灑在紙上。
他求救似的看向其他官員,卻只得到無奈的眼神。
最終,他也在文書上籤下名字。
一個接一個,官員們依次簽字。
張大人簽完後,還不死心地小聲嘟囔:“殿下,這新政推行起來困難重重,我們……”
蕭逸塵目光如炬,盯著他:“困難本太子來解決,你們只需各司其職。
若再敢陽奉陰違,今日這文書就是你們的罪證!”
簽完字,蕭逸塵收起文書,對鄉紳們說:“諸位員外,新政推行離不開你們的支援,還望日後多多配合。”
王員外連忙點頭:“殿下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盡力。”
處理完這一切,蕭逸塵站起身:“今日之事到此為止,後續新政推行,本太子會密切關注。若有懈怠,嚴懲不貸!”
說罷,大步走出州府大堂,留下一眾官員面面相覷,心中滿是忐忑 。
蕭逸塵離開後,州府大堂內氣氛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劉大人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他狠狠瞪了一眼還在堂中的王員外等人,對身旁的心腹使了個眼色。
心腹立刻心領神會,帶著幾個衙役,氣勢洶洶地衝到王員外跟前,惡狠狠地說:“王員外,你可真是好樣的!
往日裡稱兄道弟,如今卻背後捅刀子,公然背叛劉大人,你到底安的什麼心?”
王員外心裡一緊,但還是強裝鎮定,拱手說道:“這可真是冤枉啊!太子殿下把新政的利弊說得明明白白,這是為了咱老百姓和地方的長遠發展,我們實在是不忍心再阻攔。”
李通判也跳出來,滿臉怒容:“少在這兒假惺惺!
之前大家可是說好了一起抵制,你現在倒好,臨陣倒戈,是不是太子給了你什麼好處?”
另一位鄉紳陳員外站出來,不卑不亢地回應:“李大人,話可不能亂說。
我們都是本分的生意人,只盼著地方太平,百姓富足。
新政推行後,水利改善,農田增產,商業也會跟著繁榮,這對我們來說,難道不是好事嗎?
而且,太子殿下也承諾,只要新政順利,不會虧待支援的人。
但這絕不是我們改變心意的主要原因。”
劉大人冷哼一聲,走上前:“哼,說得冠冕堂皇!你們別忘了,這些年在這地方,是誰給你們行方便,讓你們生意順風順水。
現在倒好,為了討好太子,就把我們這些老朋友都拋到腦後了?”
王員外面露難色,無奈地說:“劉大人,我們也不想走到這一步。
可太子殿下此次決心很大,證據也都掌握在他手裡。
要是我們繼續反對,恐怕大家都沒好果子吃。”
心腹一聽,氣得揚起手就要打人:“你個吃裡扒外的東西,今天非得教訓教訓你不可!”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張員外大喝一聲:“住手!
你們要是敢動手,就別怪我們翻臉不認人!
現在太子殿下支援新政,你們要是還亂來,後果自負!”
眾人僵持不下,氣氛劍拔弩張,誰也不肯先讓步 。
這邊蕭逸塵剛走出州府大門,身後便傳來一陣輕快的腳步聲。
回頭一看,只見沈音滿臉笑意,小步跑到他跟前,憋不住笑地說道:“殿下,您是沒看見那兩派人爭得臉紅脖子粗的樣子,簡直比戲臺上的鬧劇還精彩!”
蕭逸塵嘴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謔:“哦?說來聽聽,本殿下倒是好奇,他們都爭執些什麼?”
沈音繪聲繪色地描述起來:“劉大人那邊的人質問王員外為何背刺,王員外說殿下您把新政的好處講得透徹,他們是真心支援,還說您手握證據,他們不敢再反對。
李通判非說王員外是拿了好處才變卦,雙方吵得不可開交,差點動起手來!”
蕭逸塵神色平靜,微微點頭:“意料之中,他們利益勾連已久,如今突然被打破,自然心有不甘。不過,這也說明他們開始慌了。”
沈音一臉崇拜地看著蕭逸塵:“殿下這招釜底抽薪實在是高明!把鄉紳爭取過來,那些官員就沒了依仗,看他們還怎麼抵制新政。”
蕭逸塵收斂笑容,神色變得凝重:“這只是第一步,新政推行之路還長,他們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我們必須趁熱打鐵,加快進度。”
說著,他看向遠處的農田,目光堅定:“這興修水利的工程,關係到百姓的生計,容不得半點馬虎。你去把負責工程的工匠找來,本殿下要和他們商討具體事宜。”
沈音領命正欲離開。
蕭逸塵問:“京城沒有信傳來嗎?”
沈音戲謔說道:“未曾收到。陛下想念太子妃了?”
蕭逸塵瞥他一眼,“滾!”
沈音笑著灰溜溜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