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到站,陽光孤兒院,下一站是……”
前方緩緩駛近的站臺,牌匾之上,幾個略顯斑駁的字跡在微風中輕輕搖曳——“陽光孤兒院”。
那字跡雖已歲月侵蝕,卻依舊透著幾分溫暖而堅韌的力量,彷彿能穿透人心的陰霾。
夏秋的眼神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她的心跳莫名加速,彷彿是即將面對一場未知的審判,又或是久別重逢的忐忑。
這孤兒院,對她而言,是一段不願輕易揭開的記憶,那些灰暗的日子,如同冬日裡刺骨的寒風,讓人不禁顫抖。
然而,在這偌大的城市中,當夜深人靜,燈火闌珊之時,她卻發現自已無處安放的靈魂,竟不由自主地嚮往著那個曾給予她最初庇護的地方,即便那裡留下的更多是孤獨與冷漠。
她緩緩站起身,動作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猶豫,彷彿是在與自已的內心做著最後的抗爭。車窗外的景色快速倒退,車廂內的嘈雜漸漸遠去,夏秋的目光穿過擁擠的人群,落在了遠處那座熟悉的建築上。
那一刻,她的心中湧起了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惶恐,是對過往記憶的畏懼;心安,則是源於對那片熟悉土地的依戀,即便那片土地上曾佈滿荊棘。
“真的要回去嗎?”她在心裡默默地問自已,聲音輕得彷彿一陣風就能吹散。但腳下的步伐卻異常堅定,彷彿是在用行動回答著自已的疑問。
周圍的人群漸漸稀疏,陽光孤兒院的輪廓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柔和,那些曾經的痛苦與歡笑,在這一刻都化作了心頭的一抹溫柔。
夏秋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這所有的情緒都納入胸膛,然後,她邁出了車門,踏上了歸途,也是新生的起點。
夏秋一步步走近孤兒院那略顯陳舊的院門口,每一步都像是跨越著時間的鴻溝,連線著過往與現在。
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肩頭,為她的身影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平添了幾分溫暖的氣息。
透過保安亭那略顯模糊的玻璃窗,她清晰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綰綰阿姨正端坐在那略顯狹小的空間內,手中握著兩根針,靈巧地在毛線間穿梭,編織著一件看似為孩童準備的毛衣,而那臺老舊的電視機裡,正播放著模糊不清的劇集,偶爾傳出的對話聲,與這寧靜的傍晚融為一體。
“綰綰阿姨,我回來了。”夏秋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但她的笑容卻如同冬日裡的暖陽,溫暖而清冷,她輕輕地向裡面的人打著招呼。
李綰一開始聽到這熟悉而又略帶幾分陌生的聲音,心中不由得湧起了一絲驚訝,手中的動作也不自覺地停頓了下來。
但當她緩緩抬頭,目光穿過那層模糊的玻璃,與夏秋那充滿笑意的眼眸相遇時,那份驚訝瞬間化作了難以言喻的喜悅,她的眼中閃爍著淚光,嘴角卻勾勒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你怎麼回來了?”李綰的話語中帶著幾分難以置信,她邊說邊把手中的毛衣和針線輕輕放在了桌上,彷彿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打破這份難得的團聚氛圍。
“快進來吧,孩子。”她邊說邊站起身來,開啟了保安亭的門,那雙佈滿歲月痕跡的手,此刻卻充滿了溫暖的力量,她輕輕拉著夏秋的手,將她引進了孤兒院的大門。
“這次回來,是不是不打算走了?”李綰的話語中充滿了期待,她的眼神裡,彷彿有千言萬語想要訴說,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夏秋感受著李綰那溫暖的手,心中湧起了一股暖流,她微笑著回答道:“我不確定呢,阿姨。”
“你這孩子啊,”李綰的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但更多的是心疼與寵溺,她的眼眸深處彷彿藏著無盡的溫柔與擔憂,“我從老家一回來,就聽院長說你被領養了。
我當時心裡就直嘀咕,說你都這麼大了,哪個好人家會突然收養你呢?再說,就算是真的被接走了,也應該給我留個訊息啊。我心裡那個急啊,我還以為...我以為你跟那些孩子一樣,被那些人給賣了。
我本來打算去跟他們好好理論一番的,但院長後來給我看了領養證明,我這才半信半疑地信了。”
說到這裡,李綰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似乎在回憶著那段讓她心生憂慮的日子。
她輕輕嘆了口氣,繼續道:“你這才去幾天,怎麼就回來了?是不是那家人對你不好,或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孩子,你要是有什麼委屈,儘管跟阿姨說,阿姨雖然沒什麼本事,但總能幫你出出主意,或是找個更好的去處。”
夏秋輕輕地搖了搖頭,眼神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與決絕,彷彿是在努力將那些不愉快的記憶從腦海中抹去。
“阿姨,我真的不想再去想那家人了。今天趕路確實有些累了,我現在只想回房間,好好地休息一下。”夏秋的聲音雖輕,卻透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堅定。
李綰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似是確認了什麼,又似是心疼。她輕輕地點了點頭,聲音柔和而充滿慈愛:“好,好,那就不想了。孩子,你先去休息吧,房間還是老樣子,我一直都幫你打掃著,知道你總有一天會回來的。”
說著,李綰阿姨便轉身去取了房間的鑰匙,遞到了夏秋的手中。
她的動作輕柔而準確,實在不像是六十多歲的人。
但夏秋並不在意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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