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輻射箱裡的加密檔案折射著冷光,顧清瑤指尖劃過那些扭曲的奇門遁甲符號。
手術檯被改造成臨時工作臺,藍記者正用三臺膝上型電腦同時破解波形圖,螢幕上跳動的紅色倒計時顯示距離訊號遮蔽失效還剩17分鐘。
“反吟局的解法需要對應天地人三盤。”葉沉舟倚在CT掃描器旁咳嗽,金屬指節敲在防輻射玻璃上發出悶響。
他胸前的繃帶滲出帶著青銅鏽跡的血水,與急救室滲出的黑霧在地面交織成蛛網狀紋路。
顧清瑤突然抓起鑷子夾住檔案邊緣,在紫外線燈下旋轉四十五度。
原本雜亂無章的數字突然投射出三重陰影,在牆面拼湊出北斗七星的圖案。
“不是二進位制也不是摩斯密碼,”她扯斷珍珠項鍊,將染血的珠子按在星圖關鍵節點,“這些座標對應1998年青梅家族奠基儀式的經緯度。”
“大小姐,老奴想起件荒唐事。”莫管家突然撲到工作臺前,花白鬍須掃過藍記者正在除錯的量子解密器,“當年老太爺修建祖宅時,曾讓每個家族成員在青磚裡刻下命盤數字——”
天花板傳來鋼筋扭曲的嘶鳴,七輛改裝越野車的引擎聲已經穿透三層防爆混凝土。
蕭醫生抱著核磁共振膠片衝進來:“葉先生的心臟出現時間裂縫特有的能量漣漪,這些黑霧在吞噬氧氣!”
顧清瑤抓起鐳射筆射向星圖缺失的第四顆星位,珍珠突然在牆面燒灼出焦痕:“莫叔說的命盤數字,是不是用《洛書》數理排列的九宮飛星?”
當藍記者顫抖著輸入“戊寅年丁巳月甲戌日丙寅時”的瞬間,防輻射箱突然迸發刺目藍光。
全息投影在空中展開三百頁加密文件,人體實驗資料與政商勾結的轉賬記錄如同毒蛇般扭動著現形。
葉沉舟的青銅心臟突然發出編鐘般的嗡鳴,將即將觸地的黑霧震碎成星塵。
“這是跨國器官販賣鏈!”藍記者狂喜地插入五個加密隨身碟,“三年前失蹤的兒童照片全在這裡!”他敲擊鍵盤的手突然頓住,監控畫面顯示六架直升機正在用鐳射切割樓頂停機坪。
顧清瑤扯過液氮車的輸氣管對準檔案,轉頭看見葉沉舟正用金屬手指摳進承重牆裂縫。
那些瀝青狀黑霧纏繞著他的機械臂,在面板上蝕刻出與檔案相同的殄文。
“西南通道還能維持八分鐘。”他說話時胸腔傳來齒輪卡頓聲,金色鑰匙的輪廓在X光片上忽明忽暗。
“等報道傳出去,那些畜生就該在監獄裡過下半生了。”藍記者按下傳送鍵的瞬間,整層樓的燈光突然變成血紅色。
莫管家突然指著全息投影尖叫起來——本該完整的證據鏈裡,2015年的關鍵賬本頁碼全部變成了空白符咒。
葉沉舟猛地將顧清瑤拽離工作臺,三枚穿甲彈擦著她飛揚的髮梢嵌進防彈玻璃。
破碎的落地窗外,六盞血色航標燈突然分裂成十二盞,在夜空排列成與加密檔案完全相同的反吟局陣圖。
“他們篡改了時間錨點。”葉沉舟撕開滲血的襯衫,金色鑰匙在心臟位置灼燒出蓮花狀烙印,“這些證據被拖進了平行時空的裂縫。”手術室頂燈在警報聲中炸裂成星屑,葉沉舟沾著青銅鏽跡的手掌撐在CT機上。
全息投影裡三百頁罪證正在虛化,他忽然扯開心口繃帶,將滲著金絲的血液甩向量子解密器。
“使用時間錨點的共鳴頻率!”藍記者嘶吼著砸碎最後三管腎上腺素,螢幕上符咒狀的空白頁碼突然開始逆向閃爍。
顧清瑤抄起液氮管噴向主機箱,在零下196度的白霧裡,看見2015年的賬本殘頁正從平行時空裂縫中滲出墨跡。
七架直升機突然在百米高空炸成火球,特警的防暴車撞穿醫院圍牆時,莫管家正捧著老太爺的翡翠菸斗跪地痛哭。
全息投影最終定格在瑞士銀行的轉賬記錄,藍記者顫抖著按下全網同步鍵,五洲四海的光纜同時亮起猩紅警示燈。
三個月後。
顧清瑤站在青梅祖宅的琉璃穹頂下,看著新聞裡二十三位政要戴著手銬走進法庭。
春日暖陽穿透九宮飛星雕花窗,在她月白色旗袍上投下流動的星軌。
葉沉舟的機械手指拂過她後頸,在第七節脊椎處觸到微微發燙的蓮花烙印。
“這是時間裂縫的共振標記。”他說話時胸腔傳來編鐘般的共鳴,金絲楠木供桌上擺著三枚鏽跡斑斑的青銅鑰匙,“當平行時空的波動超過臨界值……”
煙花突然在暮色裡炸開,打斷了後半句禁忌。
莫管家帶著七十二位族人捧來鎏金酒樽,藍記者扛著攝像機記錄百年望族重獲新生的時刻。
顧清瑤轉身時珍珠耳墜掃過葉沉舟的機械腕錶,錶盤裡逆向旋轉的齒輪突然卡住三秒。
“葉先生要不要解釋下,”她指尖點在對方心口新換的鈦合金護甲上,“那晚在CT室,你怎麼提前知道承重牆的爆破點?”
慶功宴的喧鬧聲忽然變得縹緲。
葉沉舟握住她手腕,機械瞳孔裡浮起《洛書》數理變幻的光斑:“在第七次時間回溯裡,你曾用這把唐刀斬斷過我的能量核心。”他掌心的青銅鑰匙突然融化,在兩人交握的指縫間凝成枚嵌著血色琥珀的戒指。
子時的更鼓驚飛簷角銅鈴,顧清瑤在族人歡呼聲中踮起腳尖。
葉沉舟後頸的蓮花烙印與她的印記產生共振時,整座祖宅的琉璃瓦突然映出北斗倒懸的星圖。
藍記者鏡頭裡的擁吻畫面突然閃過雪花噪點,某個模糊身影在祖祠暗格裡塞進鎏金信封。
“大小姐!南美分家的賀禮到了!”莫管家醉醺醺地撞開雕花門。
顧清瑤鬆開葉沉舟的領帶,瞥見紫檀木禮盒裡躺著把戰國時期的錯金銀戈,戈柄纏著的絲絹上赫然是她母親失蹤時戴著的翡翠耳墜。
慶功宴持續到寅時。
當葉沉舟用機械手指拂去她鬢邊煙花碎屑時,顧清瑤在更衣室發現了塞進皮包夾層的羊皮信。
火漆印上的反吟局圖騰遇熱顯形,展開的宣紙上是用鐘鼎文拓印的警告:
“丙申年臘月初七丑時三刻,承重牆爆破點東南偏左15度。”
這正是三個月前他們在醫院死裡逃生的時刻。
琉璃盞墜地迸裂的脆響驚動庭院寒鴉。
顧清瑤靠著描金衣櫃緩緩蹲下,旗袍盤扣不知何時崩開兩顆。
信紙背面突然滲出青銅色血漬,在月光下顯露出她最熟悉的字跡——那凌厲的撇捺走勢,與葉沉舟在加密檔案上的批註分毫不差。
窗欞外傳來機械齒輪轉動的輕響,葉沉舟的腳步聲停在更衣室門前。
顧清瑤迅速將信紙塞進纏枝蓮紋袖口,抬頭時撞進他浮動著《河圖》光斑的瞳孔裡。
他胸前的蓮花烙印正在發燙,而禮盒裡的錯金銀戈突然發出編鐘般的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