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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餘念

呂濁見老樹妖墨墨嘰嘰的不肯出手相助柳芋母子,便用樹葉打掩護給老樹妖下了一個蠱,蠱能如何作用雖未表明,但表明了呂濁等人的態度——老樹妖出手也得出,不出也得出。呂濁自然知道自己此舉未必有效,老樹妖道行匪淺,必然有脫身之法,但呂濁主要的目的是讓它知道他們務必讓它出手的決心。

果然老樹妖一邊手舞足蹈的探查著自己的身子,一邊嘴裡叨咕著,

“你們為難我幹啥?這是為啥呀,她們家的事本來就棘手,誰沾上都得掉層皮,我還有幾個年頭就可以進升了,何必為難我啊!”

呂濁下的蠱雖然沒多大技術含量,但也挺刁鑽,老樹妖捂扯了半天才解開,呂濁就在一旁看熱鬧,

“我道行淺,學藝不精,正兒八經的術法我來不了,不過象這樣下三爛的倒有的是。”說著,呂濁作勢要再發,那老樹妖連忙揮袍打了一個界擋了。

“我跟你們說實話吧,柳芋的老孃當年非得用自己給她姑爺續命,就央求我助她,做為她家仙,我可不是沒幫啊,那次耗了我百年修為,我本來底子就不好,這一耗我這麼多年都沒養過來,而且我測算了,她們的事兒完不了,躲不過的!我又能有多大本事呢?”老樹妖語氣滿是無奈,言語倒也誠懇。

呂濁聽了他的話轉頭看向天朗,見天朗微微點頭表示老樹妖講的不虛,呂濁見如此這般,老樹妖仍是不願意,想著強扭的瓜也吃不進嘴,就抓著腮幫子想起轍來:

“躲得過躲不過的,其碼也能把後果減輕點兒,這事兒既然我們想管了,怎麼也得管出個模樣來,那這個代價也不應該讓你一棵老樹來承擔,來、來來,咱們合計合計……”呂濁說著話,索性盤腿坐到地上,老樹妖一看他這是不走了,也說了一起承擔的話,便也只得無奈的搭拉著膀子坐回几案上。

呂濁本身是沒有頭緒的,但這個主意是衛楚提出來的,它自然有它的道兒。

“說說吧狐仙大老爺,熱鬧看的差不多了吧?”呂濁指了指衛楚,衛楚是有些挫敗感的,原本想表現一下,不想這老樹妖不按套路來,差一點被它訛上,這會子不免有些情緒,

“它是人家本家的仙,它不管誰管?就應該它管!”衛楚說道。

“你哪那麼多廢話,它不是不成嗎?”呂濁說。

“它怎麼就不成了?它要是不成,那咱們也不用管了,與咱們又有什麼相干呢?”衛楚說。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非得來,能出這些羅亂嗎?”呂濁說。

“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啊!”衛楚嘴上爭著,臉上卻也有點慫態。天朗見他倆鬥上嘴了,忙勸道:

“我們也是想盡些力,總是不能袖手旁觀,雖說幫不了最終,但如果能有個法子,哪怕是幫她們母子一點半點的,也算是不辜負了這點緣分。”

“這話說的有點那個意思。”衛楚順著天朗給的臺階下了來,

“他這輩子必要因惡果受懲才能消除這一世應消的罪業,要想改命是不能夠了,如果說要減輕一部分業果倒是可以,但得有夠份量的修為替他分擔,這會子這裡夠些份量的也就是我和老樹妖了,少不得我貢獻些,只是,仙家的修為直接渡給幼年凡體,會造成不可逆轉的傷害性,需要有個介體轉換一下才行。”衛楚一板一眼的說道。

“介體?渡功的事兒多了去了,怎麼到你這兒就這麼多事兒?要我說你就是修為不夠搭橋兒來湊。”呂濁白了衛楚一眼,嘴上說著,眼神卻也遞向天朗求證。

“保險點,確實應該有個過渡,一來孩子體弱,再者兩位仙家系別不同,交融施法難以精準掌握強度,我來做介體吧。”天朗說到。

“別的了,還是我來吧,一會兒你得給它們護法,不然我不放心。”呂濁說著話眼睛瞄了一下衛楚,顯然對它很是不信任,衛楚則是一臉愛咋咋地的樣子,反正它已經不奢求呂濁能高看它的本事了。

事已定,仙家都各自忙活準備起來,天朗則是將利害關係以及日後打理諸事都交待給柳芋,柳芋自然萬分感謝。

法事在老樹下舉行,老樹的枝椏無風自動,簌簌抖落的葉片在青石板上投下斑駁暗影。柳芋攥著衣角的手指節泛白,懷中的彤彤雖安靜小小的臉龐卻也透著不安。

“要擺三生鎮魂樁。”天朗屈指蘸墨,在老樹虯結的根脈處畫出繁複符咒。呂濁從袖中抖出七枚銅錢串成七星陣,衛楚卻突然甩出九根銀針釘住陣眼:

“你那套過時的鎖龍訣壓不住陰氣,仔細反噬。”

老樹妖懶散的起身,枯枝般的手指抹向眉心,隨後挑破指尖,將一滴墨綠的樹血珠抹在彤彤額頭:“乾坤借法!”隨即彈出縷縷金線纏住老樹虯根。

老樹妖周身騰起青煙,樹皮皸裂處露出森森骨節。衛楚的周身這時也泛起紫光,它將紫光揉融成圓拍向彤彤心口,驟然爆出刺目強光。

剎時,整棵古槐發出裂帛般的哀鳴,枝幹間滲出琥珀色樹脂。護持的天朗雙目泛紅,手結的法印卻越發凝實。隨著天朗悶哼一聲,七星銅錢竟有半數熔成赤紅鐵水。

“成了!“衛楚甩出最後三根銀針釘住槐樹虯根,“這截木靈精魄渡過去,至少能壓住那孩子三十年的劫數。“老樹妖顫抖的枝椏間簌簌落下焦黑葉片,樹根處赫然顯出半透明的人形光影——正是被生生剝離的本命靈魄。

柳芋忽然發出淒厲尖叫,彤彤手腕的銀鐲寸寸碎裂,呂濁正要開口,卻見衛楚突然栽倒,九根銀針盡數沒入它自己的咽喉:“離火...反噬...“

“閉嘴!“老樹妖枯爪凌空一抓,衛楚噴出的血霧竟凝成赤色符咒懸在半空。呂濁突然發現彤彤的銀鐲殘片正在重組,而天朗眉心星屑勾勒出的圖案,分明往生印。

槐樹根系深處傳來鎖鏈崩斷之聲,天朗這才驚覺自己掌心血咒不知何時變成了往生咒文。老樹妖那些焦黑的樹脂正緩緩凝成新的銀鐲,套在彤彤的腕間。

“成是成了,但三十年...三十年後你們自己還有爛攤子要收!”

老樹的樹冠間突然綻開朵碗口大的血色槐花。呂濁瞥見花蕊深處蜷縮著一個嬰孩的虛影,那孩子腕間赫然戴著重組後的銀鐲,正對著虛空比出噤聲的手勢。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