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大力好笑地躺在床上，看著莫言給大寶擦屁股，大寶就剛剛拉完屎的時候，哭了幾聲，後來就不哭了，簡直乖的不像話。

她摸摸身旁被王金鳳哄睡的小寶，這個女兒倒是像很多人都欠她的一樣，一哭起來，聲音大得整個屋子都能聽到。

明明是小寶後面出來的，她塊頭卻比大寶要大一些，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難道是肚子裡小寶讓著她吸收？想不明白。

王金鳳去隔壁屋，看張海他們準備的小床，由蘇笑笑指揮，張海和她一起做出來的小搖床，只要弧形木條下面放個石子或者別的，床就不會晃動了。

本來床早就做好放在房間裡散味，可張大力提前生，被子都還沒鋪好。

他們把被子那些跟小床一起抱過去，又把莫言的大書桌移了出去，換了一個小的桌子擺在那裡。

這樣小床才能放得寬敞，讓人進出方便。

張海看到孩子的第一反應，也是覺得他們醜，但又不敢說出來讓姐姐傷心，他違心地說了句，“外甥們，挺好看的，有鼻子有眼。”

把屋內的人都逗笑了，什麼叫有鼻子有眼啊，張海不想誇就不要硬誇，讓人笑得肚子疼。

當他得知小孩會越長越好看，他就放心了，他真怕姐姐的孩子長大後，會被別人笑話，他知道那種被笑話的感覺，心裡不好受。

這雨一下，就下了八天。

八天過去，天開始放晴，兩個小孩在張大力的餵養下，終於好看了一些。

她要坐月子，出不去，無聊得只能在屋裡走動，手上也沒抱孩子。王金鳳說了，孩子不要老是抱在手上，會養成一哭就知道有人會抱他的壞習慣。

她只圍著小搖床轉圈慢慢走，兩個孩子現在已經睜眼了，有時候他們會無意識地跟著她的身影，轉動起自已的眼珠子。

兩個孩子眼睛都像莫言，是那種狹長雙眼皮的眼睛，沒有像到張大力圓溜溜的大眼睛，大寶的嘴巴還有小寶的臉型像她。

不過王金鳳說現在看鼻子和臉型，還為時過早，等長開了又不一樣了。

張大力戳著大寶的臉在玩，莫言頂著青了一塊的臉進來了，他拿來了今天中午的吃食，臘豬蹄湯還有幾個炒菜。

“又是湯。”

張大力失望地撅著嘴，這幾日喝雞湯都喝怕了，前幾日還是頓頓雞湯，之前家裡的那些雞還沒有吃完，一家人都說留著她生產吃。

她央求王金鳳給她換換樣子，被罵了幾句，“你這樣能喝上雞湯就不錯了，有幾家人能吃得上新鮮雞湯的，整個鎮連活的動物都找不到。”

王金鳳雖是那樣說，也心疼自已閨女，拿臘豬蹄讓老屈頭給她重新燉了個湯，給她換換口味。

按理說鯽魚湯下奶是最好的，可這個時候上哪去給閨女找啊。

張大力認命坐下喝豬蹄湯，白花花的豬蹄湯，被老屈頭撇去了一些油脂，看起來還不錯。

她原先就不愛喝湯，這個月子為了下奶，她把這半輩子的湯都喝進肚子裡了。

“哇哇哇……”小寶又哭了起來，張大力讓莫言過去看看，“看她是不是尿了。”

莫言別開臉，上手摸了過去，小寶的尿布確實熱乎乎的。

他離小寶隔的老遠在換尿布，前兩天他忘了王金鳳的囑咐，覺得閨女腳丫子可愛，就把臉湊過去蹭了蹭。

結果小寶被他鬍渣弄得癢起來，一腳就用力蹬在了莫言的臉上，疼得莫言眼淚都要出來了，這不，臉上青了一塊，讓家裡人笑話了好幾天。

現在他學聰明瞭，知道離遠點。

兒子可以適當親熱，女兒暫時離遠一些，他雖更喜歡跟閨女親近，但是也沒辦法，他這個閨女，真的奶兇奶兇的。

等哄睡他們三個後，莫言悄悄出了門，跟王金鳳說了一聲後，便去鎮上接人。

今日暗衛來通知他，雨停了，暫住在雲居縣的常樂瑤要過來。

其實常樂瑤在張大力生產那日就趕來了，但是到了雲居縣後，那雨大的不像話，她只好跟高彥青一起住在雲居縣的客棧裡頭，等雨停了再過來。

她還帶了兩馬車東西，一車喝的水，一車吃的活物，裡頭還有那隻生下兩頭小鹿的梅花鹿。

可現在下雨了，水沒用，不用帶了。她又讓下頭的人，再去搜羅了一些吃食過來。

看到莫言的信，說張大力給他生了一兒一女，莫言還給孩子取名，延續蕭家的姓時，她感動得都不知道說什麼。

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就為相公把血脈傳承下去了。

常樂瑤這想法要是被莫言知曉，莫言肯定會反駁她，她就算什麼都不做，她都夠好了，因為是她帶他來這個世界上的。

沒有她常樂瑤，就沒有他莫言。

常樂瑤一路上遇到很多流民，他們穿著破衣爛衫，腳上踩著泥濘的地，臉上卻掛著開心的笑。

上頭那位的聖意是支援流民返鄉，已經撥了一大批糧食運往南方，助力百姓們能在收穫之前，得以裹腹。

鎮上和縣裡都根據他們要去的地方，做了登記，發了相應路程的糧食，讓他們回去的路上不會捱餓。

難民們在下雨那天，站在雨裡狂歡了一夜。

他們乾巴巴的嘴唇，有張嘴用力過度流血的痕跡，他們沒察覺，也不在意，只覺得自已張開嘴喝下的雨水，是那樣清甜。

遊子都想歸家，只有少部分人留在鎮上縣裡沒走，大多數都是老人，還有那些帶著孩子的婦人。

逃難的路上，男人們把她們保護了下來，她們失去了家裡的勞動力，回去也沒有用，只能盼著到時候分點地，種點菜和糧食養活自已一家。

常樂瑤的馬車行走到清平鎮時，她撩開簾子見到了等在那裡的莫言，眼眶一下就紅了。

她終於可以跟孩子一起過日子了，雖說沒打算一起住，但是高師弟已經買了莫言附近不遠的房子，先住下，等過段日子再把房子翻新一下。

當了爹以後，帶了幾天娃，莫言此時更懂常樂瑤的心情了，他知道做父母多不容易。

莫言遠遠看到了簾子後頭的常樂瑤，思念在此時直接溢位，他大喊了一聲，“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