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閨中豆蔻姿,十九路上殘棋,燈花落盡罷人影。寒雨擾清夢,瀟瀟到天明。”一個女扮男裝的人輕聲唱著歌,走了上來。雖是男裝,但絲毫不影響她的容顏,容如銀盤,顏似牡丹。眼中水波粼粼,眉上千山疊翠。“練姑娘只唱了半曲,我不如她,但也不輸她。所以我也只唱半曲。”淡淡的唇紅,淺淺的酒窩。如果只看她的臉,她絕對算的上世間少有的美女,可是她的身材實在太令人意外。彭先生和陳五公子同時皺眉,就好像一個酒鬼開了一罈十八年的好酒,突然發現罈子裡面裝的其實是醋。
“看來英雄難過美人關,這話並不假。”那人說道。
“我以前去過峨眉山。那山頂的日出十分好看。”陳五說道。
“你是想說,我已經令你心曠神怡了?”那人接過話,用手捂著嘴,表現出羞澀的樣子。
“不是這個意思。”陳五說道,“我是想說上山的路實在太累,我走了一路,就吐了一路。”
“你真是個有意思的人,”那人走到彭先生面前,“但這位似乎更有興趣。”說完,繞到後面窗戶旁,伸出頭向外看了一眼。
“看,快看,又上去一個男人。”圍觀的人更加興奮了。那人見狀,反而向眾人招手。
“這裡並不是戲臺,你也沒必要向觀眾致謝。”彭先生道。
“你說的好像很有道理。但你為什麼不來阻止我呢?”那人道,“是不是見到我的容顏,高興的忘記了走路。”這時彭先生髮現自已完全動不了,而陳五公子早已暈倒在地。
“實話說,你長得也很好看。”那人走到彭先生後面,用手輕輕的撫摸,從彭先生的右手腕開始,一點一點的滑到了彭先生的脖子。在脖子處滑了一圈,換了一隻手,又順著左手臂滑了下去。此時,他整個人都趴在了彭先生的背上,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從彭先生的耳旁吹過。
“你看,我們真是有緣,你的肩膀剛好放得下我的腦袋。”那人做了一個輕吻的動作。彭先生額頭已經冒汗,他一生經歷了無數次戰鬥,但這次,他只想自殺。接下來,那人又做了一個令彭先生更絕望的動作一一他用舌頭舔了一滴從額頭上掉落的汗液。彭先生不情願的閉上了眼睛。但他並沒有繼續下去,反而跳到了竹竿上面,沿著竹竿往外走去,身子已經降到了三樓,而竹竿依舊沒斷。只見他蹲下,將包袱拿到手裡,再借助反彈之力跳到樓頂,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遠方的巷子。
“包袱被取走了,看來這位彭先生的口味真獨特。”樓下看熱鬧的人也漸漸散去。
“總算走了。”彭先生長嘆一聲。
“他走了,我又來了。”這時又一個人從窗戶跳了進來,這個人的身材很好,腰很細,雙腿如荷花枝幹一般修長,每走一步就如同柳樹在風中飄揚,步伐輕盈似落花在流水中沉浮,“我需要唱半首小曲嗎?”也是一個女扮男裝的人。
“不需要。”彭先生看著他長滿麻子的臉,左邊臉頰上居然留著鬍鬚一樣的毛。
“你一定覺得我很臉熟。”麻子道,“因為你剛剛和我姐姐玩的很開心。”
“一點也不開心。”
“我們姐妹關係很好,”麻子道,“她的東西往往都會有我一份。”麻子不懷好意的盯著彭先生,“但我比較貪,總是要多的那份。”說罷,也走到彭先生面前,隨後將一個包袱放在桌上一一正是剛剛取走的那個包袱,“但你若是能對我笑一下,我也許就會離開。”
“真的?”
“真的。”彭先生苦笑一下。那麻子高興的跳了起來,“我做到了,現在,按照約定,我可以享受樓裡的一切。”彭先生閉著眼,沒有搭話。麻子繼續說道,“你好像也在樓裡。”
“你……”
“我很高興。”麻子道,“你喜歡姐姐,還是喜歡妹妹呢?”這是一個沒有答案的問題。
“看來你們姐妹關係也不好,你姐姐並沒有告訴你,她的迷藥不能控制我太久。”彭先生突然睜開,露出了強烈的殺意,“包袱留下,滾。”麻子嚇了一跳,連忙後退一步,腳踩在椅子邊,人一歪便摔倒在地上。當他爬起來時,已經把包袱藏進了衣服裡面。隨後又笑著走到彭先生面前,“包袱就在我衣服裡面,我願意讓你搜。”彭先生再次閉上眼,好強的迷藥,內力越高,藥性越大。但即便沒有中毒,彭先生也不會去搜他的身。
“他不會搜你的身,”李青悠也從窗外跳了進來,“但我卻願意,十分的願意。”麻子沒有動,而是將雙手放到腦後,因為他看見了李青悠手上的東西,一小截黑色的管子一一烏鴉斷魂針。據說斷魂針的上一任主人強闖皇宮刺殺隋煬帝,雖然失敗了,但也殺了三十六名大內高手。從此斷魂針便消失江湖。李青悠走到麻子跟前,剛剛抬手。麻子的嗓音突然變得很粗,“如果你搜到一半,發現我是男的該怎麼辦呢?”李青悠愣了。
“你當然不是男的。”史朝義也走上樓。優雅的向李青悠見禮。那個麻子恭敬的來到史朝義身後,“我與各位介紹一下,”史朝義指著麻子,“這位名叫白瑩,剛剛那個是他姐姐,叫白瑜。她們二人的易容術雖然比不上陽將軍,但行走江湖,大概是夠了。”
“你為何在這?”李青悠問道。
“這裡是洛陽,是我大燕的京城,我為何不能在此呢?”史朝義微笑道,他似乎很愛笑。安祿山佔領洛陽後,便急著登基稱帝,國名就叫“燕”。
“可惜,我卻是個唐人。”
“所以我才特意請李女俠到家中做客。”史朝義道。
“要我去也可以,但我有個要求。”李青悠指了彭先生和陳五公子,“把這兩個人扔出去,扔得越遠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