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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大結局

我採訪過很多形形色色的殺人犯,但從未想過,我自已會成為其中的一員。

作為一個作家,我一直在探索那些扭曲的心理,那些充滿黑暗的內心世界——而現在,我自已也站在這片黑暗之中。

我曾經以為自已能遠離這些痛苦和瘋狂,只是旁觀者,站在安全的地方,看著他們在鏡頭裡訴說著自已的罪行,描述著自已如何一步步走向不可回頭的深淵。

而現在,我已經站在了這個深淵的邊緣,甚至,已經在它的懷抱中。

我的筆觸一度沉浸在他們的故事裡,試圖理解他們背後的原因——是家庭的裂縫?

是生活的壓迫?

還是內心的極度扭曲?

我曾經告訴自已,理解他們,去觸碰那些讓人不敢靠近的心靈,或許能為我帶來某種啟示。

———

但現在,我知道了,所謂的啟示不過是一種自我安慰罷了。

我們都以為自已能控制一切,自已能站在道德的高地,批判這些犯人。

然而,誰又能保證自已不掉進那個深淵?

這一次,我站在他們的對立面,成為了採訪者的物件——也許這才是最真實的結局。

———

我曾對自已的行為有過一絲絲的掙扎,一度想要挽回,可是在那一天,在那個陰暗的巷子裡,我一切都已經不再重要。

那是一個平凡的晚上。

我走進了那間破舊的小酒吧。

那個男人——她的丈夫——酗酒,情緒失控,兇狠地對她喊叫,言語裡充滿了貶低和暴力。

我看著她的眼神變得模糊,那是我熟悉的情感,一種被壓抑太久的情感。

是的,我愛她。

那種深沉的、看似無所畏懼的愛,早就融入了我所有的思維和幻想。

她站在那裡,我看著她的眼睛,心裡早就做出了決定:她應該過上更好的生活。

我不再是那個默默觀察的旁觀者,今天,我要做些什麼。

他罵她,辱她,甚至動手打了她。然後,我站了起來,走向他們的桌子。

我並沒有說話,什麼也沒有說。

我只是拿起了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向了那個人的後腦。

他倒下了,倒得迅速而且沉重。

酒瓶碎裂的聲音像一記響亮的鞭響,我聽見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接著,我用他的身體壓住了她,把她從那惡臭的氛圍里拉出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著我,一臉不知所措。

她沒有罵我,沒有恐懼。

那一刻,我不再是一個作家,不再是旁觀者,我是她的解救者。

我告訴自已,這是愛。

這是為了她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於是,我帶著她離開了那個地方,帶著她走進了一個她從未見過的未來——但這未來並非我們所期盼的。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過了幾天,屍體被發現。

那一刻,我知道,我做了不該做的事。可是,我覺得我並沒有錯。

至少,在我眼裡,我是在為她做的事。我是為了她好。

她也應該感謝我。

———

她被帶進了警局,而我也被押回了這間冷冰冰的審訊室。

警察問我為什麼,我告訴他們:“我只是想救她,讓她脫離那樣的痛苦。”

“可是她不需要你來決定她的命運。”警察冷冷地看著我。

我低下頭,不再說話,空氣凝滯,寂靜如同一個永不見底的深淵。

那天,我說過一句話:“我愛她,也愛他,所以我成全了他們,讓他們永遠在一起了。”

是的,我曾以為我的行為是為她好,是一場‘救贖’,可我忘記了,最重要的事是尊重他人的生命,而不是代替他們做決定。

我在黑暗中行走太久,已經分不清什麼是愛,什麼是自私。

那一夜,她哭了。

我聽到了她的淚水,但她不是為了我而哭,她是在恨我。

她恨我,恨我站在了她的生活之外,做出了一個她無法承受的選擇。

我知道了,那一刻,我才真正明白:我不是救了她,而是將她推入了另一個深淵。這個深淵,是我自已創造的。

我只是一隻自以為是的手,試圖拔掉她的刺,卻割破了她的心。

我站在這片沒有光明的地方,注視著她漸行漸遠的背影,無法挽回任何東西。

———

我曾經採訪過無數殺人犯,理解他們的痛苦,覺得自已能站在道德的高地,批判他們的所作所為,但我從未想過,我自已也會一步步走到這裡,成為被審問的物件。

我低頭,突然意識到,我並不理解他們,也許,我也從未理解過我自已。

我是什麼人?我問自已。

一個殺人犯,一個心軟的作家,還是一個將愛誤入歧途的可憐人?

他們說,我們要為我們的行為付出代價。

可那並非只是一次刑罰的結束,真正的代價是無法挽回的損失,是無法撫平的痛苦,而我,也許永遠都無法擺脫這一切。

我看著那名警察,眼神冷漠:“你認為我錯了嗎?”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