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用鞋底蹭掉地圖上的血漬。祭壇的東南角畫著一個骷髏頭，旁邊歪歪扭扭寫著“陣樞”兩個字。

紅裙姑娘把銀鏈纏回手腕，說道：“血煞門畫的是招魂符，活祭品要湊夠九陰之數。”

她踢開腳邊的碎骨，接著說，“算上剛才暗道裡死的，正好八個。”

祭壇中央的紫袍修士突然割破手掌，血珠滴在符咒上，泛起黑煙。

秦川摸出三顆鐵蒺藜，在手裡掂了掂。去年他混進血煞門分舵當伙伕，知道這些瘋子畫完符後，總要歇半炷香的時間。

“合作？”紅裙姑娘扯斷兩截銀鏈，用牙齒咬住其中一截。

秦川看到她的虎牙比常人尖利，想起唐家祖上出過狐妖。

他把鐵蒺藜塞進機關蛇的嘴巴，說道：“你左我右，搶了陣樞就跑。”

紫袍修士剛舉起招魂幡，後腦勺突然釘進一個鐵算盤珠子。

紅裙姑娘甩出銀鏈，捲住他的脖子。秦川的機關蛇竄上祭壇，張嘴噴出毒霧。

看熱鬧的散修們剛要上前，卻被毒霧嗆得直咳嗽。

地面突然裂開一條縫，腥風撲面而來。紅裙姑娘拽著銀鏈倒退三步，紫袍修士的脖子還纏在鏈子上，身子卻只剩半截——地下鑽出一個卡車大的蜥蜴頭，滿嘴倒刺掛著碎肉。

“蝕骨蜥！”有人尖叫著往暗道跑。那蜥蜴甩頭撞碎祭壇，石磚像下雨似的往下砸。

秦川抓住紅裙姑娘的腰帶，滾到供桌下。他看見三個跑得慢的人被蜥蜴舌頭捲住，眨眼間就只剩幾根骨頭。

紅裙姑娘摸出一個瓷瓶，往身上灑藥粉，說道：“這畜生靠氣味辨位。”

她突然抓住秦川的手，把藥粉抹在他袖口。秦川聞到刺鼻的硫磺味，想起唐家獵場專門用這個驅蟲。

蝕骨蜥突然轉向他們藏身的方向，尾巴一掃，拱著飛了出去。

秦川就地一滾，斷劍砍在鱗片上，火星四濺。

紅裙姑娘甩出銀鏈，纏住石柱，借力躍上蜥蜴後背，喊道：“七寸！”

秦川掏出機關蛇，扔向蜥蜴的眼睛。那畜生張嘴要咬，卻被他甩出的鐵蒺藜打中鼻孔。

紅裙姑娘趁機把銀鏈插進鱗片縫隙，整個人吊在蜥蜴脖子上晃盪。

蝕骨蜥發狂似的撞牆，溶洞頂上掉下一塊磨盤大的鐘乳石。

“接著！”紅裙姑娘拋來半截銀鏈。秦川接住時，掌心刺痛，鏈子上抹了麻藥。

他假裝踉蹌，把銀鏈繞在蜥蜴前爪上。畜生抬爪要撕扯，被他用斷劍卡住關節。

紅裙姑娘突然鬆手跳下，蜥蜴的獠牙擦著她後背劃過。

秦川看見她後腰彆著青陽宗的爆雷符，心裡冷笑。

這女人果然和名門正派有勾結，剛才殺散修時，用的卻是唐家禁術。

蝕骨蜥的尾巴掃過來時，秦川拽著銀鏈盪到它肚皮下。

畜生的腹部有塊白斑，他摸出從趙家人身上順的爆破符，全貼上去。

紅裙姑娘在對面喊：“用火！”自已卻往後退了三大步。

爆炸震得秦川耳鳴，蜥蜴的腸子淋了他滿頭，腥臭味燻得睜不開眼。

紅裙姑娘的銀鏈突然纏住他腳踝，把他拽出危險區域。

秦川后揹著地時，摸到她藏在袖袋裡的噬魂釘。

“沒死透！”紅裙姑娘扯著秦川往暗道跑。蝕骨蜥的半截身子還在蠕動，斷口處鑽出密密麻麻的屍蟲。

倖存的修士被蟲群淹沒，慘叫聲像被掐住脖子的雞。

秦川甩開她的手，說：“陣樞在東南角。”他踩著蟲群跳上石臺，看見紫袍修士剩下的半截身子壓著個鐵盒。

紅裙姑娘用銀鏈掃開撲來的屍蟲，嘴裡喊著，“盒子上有血咒！”

秦川抓起還在抽搐的斷腿修士，按在鐵盒上。

血咒紅光一閃，盒蓋彈開了。三根毒針射了出來，直直扎進斷腿修士的眼窩。

紅裙姑娘搶過盒裡的玉牌，揣進懷裡，接著甩出爆雷符。

通道被炸塌了。

兩人在煙塵中狂奔，身後傳來蝕骨蜥最後的哀嚎。

秦川一邊跑，一邊數著步數。到了第三個岔路口，他突然拽住紅裙姑娘的胳膊，說，“這邊。”

他記得地圖上標著死衚衕，但牆上有道裂縫。

紅裙姑娘用銀鏈試探裂縫，發現後面是空的。

她突然轉身，把秦川按在牆上，尖牙抵著他喉結，冷冷地說，“你早知道有守護獸。”

秦川感覺脖子刺痛，心裡明白，這女人果然不是純血人族。

“唐小姐不也藏著噬魂釘？”秦川用膝蓋頂她腹部，卻被她靈巧地躲開了。

兩人同時鬆手，各自後退。手裡各握著從對方身上摸來的東西。

秦川攤開掌心，是半塊青陽宗令牌。紅裙姑娘晃了晃藥王谷的解毒丹。

地底突然震動，遠處傳來鎖鏈斷裂的聲音。紅裙姑娘把令牌塞回腰帶，說，“合作到出陣為止。”

她踹開裂縫處的鬆動石塊，露出一個向下的階梯。

黴味混著血腥氣湧上來，秦川聽見啃骨頭的聲音。

階梯盡頭是個圓形墓室，中央石棺上纏著八條鐵鏈。

紅裙姑娘摸出羅盤，指標瘋狂旋轉。她說，“這才是真正的陣樞。”

她甩出銀鏈擊打鐵鏈，火花四濺。秦川看見鏈子上刻著趙家族徽，和之前在溶洞見到的繩結一模一樣。

石棺蓋突然炸開，跳出來個渾身長綠毛的殭屍。

秦川甩出斷劍，砍在它脖子上，劍刃卡在腐肉裡，拔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