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今天是咱們在一起的第45個情人節。”張宇凌把一大束玫瑰花放到李墨的墓碑前面。然後開啟一個破舊的馬紮，坐了上去。

她託著腮，細細地看著李墨的照片。“你看看你，還是那麼年輕帥氣。我呢，已經是個老太婆了。”張宇凌說著，就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我聽了你的話，過了幸福的生活，還做了很多好事。你說，我是不是已經積了很多福報？可以兌換很多積分了？”張宇凌伸出左手看了看。那手上面板鬆弛，佈滿皺紋，中指上的戒指像是嵌在了指頭裡，隱約能看到幾顆碎鑽反射出的微亮的，零星的光。“我雖然沒有結婚，也沒有兒女雙全，但是……”張宇凌擦了擦眼睛，笑道，“李叔和蔣姨臨走前，把以前準備給咱倆結婚用的首飾都送給我了。我收了你家的聘禮，就是你家的媳婦啦。我也算是成家啦！對吧？

李墨，我已經改口叫他們‘爸爸媽媽’了。在他們的墓碑上，我是‘兒媳’。在我爸媽的墓碑上，你是‘女婿’。只是可惜，烈士陵園的墓碑不能更改，我以後也不能跟你合葬。不過沒關係，合不合葬的，就是個形式。我知道，以後，你會來接我的，對嗎？”

張宇凌坐在馬紮上，呆呆地看著他的照片。過了很久很久，她才又開口，近乎乞求地哽咽著：“我已經做完所有的任務了。你現在是不是可以來接我了？”

山風倏倏地刮起來，帶來一陣低沉的“嗚嗚”聲。張宇凌隱約從這“嗚嗚”聲中聽到了什麼。好像是很多人在說話，又好像是誰在低吟。他們在說什麼？在唱什麼？張宇凌滿心好奇。她閉上眼睛，專注地聽著。

“……張宇凌……張宇凌！”

張宇凌張開眼睛，看見蘇琳琳正站在她面前。

“你怎麼來了？”張宇凌很是吃驚。

“這麼重要的日子我當然要來了！”蘇琳琳笑著拉著她的胳膊往前走去。在她們前方，燈火通明。很多人聚集在那裡。有爸爸媽媽們，有赫子浩、王亮、秦凱、顧聰、楊思明、老袁……他們看著張宇凌，每個人都露出意味深長的微笑。

忽然，所有燈光一齊熄滅。昏暗的球場中，《浪花一朵朵》的前奏在耳邊響起。不遠處，籃球架上打下一束光，一個熟悉的人影出現在光束中。他和著音樂，一邊唱一邊向她慢慢走過來：“我要你陪著我，看著那海龜水中游，慢慢地坐在沙灘上，數著浪花一朵朵……”

李墨穿著深灰色的西服，莊重挺拔。追光燈打在他的身上，散發著耀眼的光輝。

“……日子一天一天過，我們會慢慢長大……”

李墨走到張宇凌面前，音樂到這裡戛然而止。他深情地注視著她，柔聲說道：“張宇凌，現在我們都長大了。你也一定知道我在唱什麼。那天我對你說：‘我知道有一天，你一定會愛上我’。我沒想到的是，那時的你已經愛上我了。但是你還是沒有贏哦！因為我愛你比你愛我要更早更早。感謝上天，讓咱們從出生就相遇，一起度過了24年的日日夜夜。馬上就要進入咱們的第25年了。我希望，咱們能一起度過下一個25年，下下個25年，下下下個25年。等到咱們100歲的時候，還可以一起手拉著手，看夕陽，看初雪。”李墨從褲兜裡掏出一個戒指盒開啟，單膝跪地，“張宇凌，你可以給我這個機會嗎？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張宇凌伸出左手，她的手指修長，面板白皙細嫩，中指上的Mobius戒指閃閃發光。李墨從戒指盒裡取出鑽戒，把它戴在了她的無名指上。她拉著李墨起身，抱著他，遲遲不願鬆手。“你給我戴上戒指，就不能再離開我了。”她說。

“不會的。永遠都不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