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做飯？”
回家後兩人分工明確，陸林深提了晚飯能用到的蔬菜和肉就往廚房去，客廳裡堆著的貨品則交給了於輕塵整理。
等於輕塵收拾完，帶著菜譜去廚房幫忙時才發現陸林深正在往鍋裡倒油。
案板上，是切得不那麼整齊的胡蘿蔔條。
盤子裡，是醃好的豬肉條。
碟子中，放著蔥薑蒜末等小料。
“很意外？”燒熱了油，陸林深端著鍋柄轉了一圈，將熱油鋪滿整個鍋底。
“嗯。”
他記得，和陸林深第一次吃飯的時候，他問過自己願不願意做家教。
後來……做家教要做家務還要幫著做飯。
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前陣子，陸林深晚上把他從河邊找回來後，又提起了這事。
“你會做飯為什麼還要我做？”
於輕塵摸了摸鼻子，顯得很心虛。
要是陸林深自己會做飯，那他的家教工作是不是又得泡湯了？
肉條倒入鍋中，發出滋滋響聲。
陸林深揚了揚下巴，示意他看桌上的雞蛋。
“打在放蔥花的碗裡，攪勻，我一會要。”末了，像是想起什麼，“你吃蔥花吧？”
“吃。”
“那你進來，把門帶上，別讓油煙跑客廳去了。”
“哦……”
“又怎麼了？讓你幹個活就哭喪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了。”
“我不是因為這個才哭喪臉的。”於輕塵氣道。
“那是因為什麼？”
他這才意識到自己一時氣急把心裡話說了出來，“家教……”
“家教和做飯有什麼關係。”
“嗯？”於輕塵瞪大了眼。
是哦。
家教和做飯有什麼關係……
那……
他醍醐灌頂，情緒激動道，“你，你在超市說我笨，是，是在說這件事對嗎?”
“也太笨。”陸林深笑他。
“你，你當時是故意，故意……”
故意什麼來著？
於輕塵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後面的話該怎麼接。
“我身邊危險很多，不想因為自己導致別人出事。”
想到上輩子的孤家寡人生涯，陸林深惆悵道，“從你第一次要跟我做朋友開始，我就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是那種別人對你一點好，你就會回饋數倍好的好孩子。像你這樣的人，我最怕了。”
“為什麼？”於輕塵將乾淨盤子遞過去，繼續攪拌碗裡的雞蛋，“我這樣的不好嗎？”
“如果我是普通人當然好。”陸林深搖頭，“但我不是。”
洗完鍋，抄去鍋裡的水分，又往裡淋了層油，放上超市買的豆腐。
鍋裡滋呱滋呱響著，屋內香氣噴噴。
抽油煙機高速運轉著，帶進外面絲絲涼意。
陸林深穿著一身圍裙，靠在灶臺邊，又要往兜裡摸煙，發現忘了買，不耐地嘖了兩聲。
他繼續，“如果我對你很好，我遇上危險了，你會衝上來嗎？”
“會。”
“那不就對了。”陸林深無奈一笑，“你會，但你不知道你可能會死。我最怕欠人人情了，所以多數時候我更喜歡和錢打交道。”
於輕塵聽得一頭霧水。
他沒懂。
陸林深在他心裡就像個雙重人格的精分。
在別人面前是大人人格，在他面前也只偶爾展現出與他同齡人的一面。
他有很多秘密，有比自己更多的顧慮，明明外表光鮮，卻像是時刻處在水深火熱中。
這樣的陸林深，對於輕塵來說，有著致命的吸引。
會讓他覺得，他們其實是類似的人。
“利益捆綁比感情捆綁好用，當利益損耗到自身權益時，捆綁關係就結束了，可感情卻是可以豁出命的。”
於輕塵若有所思。
“這段時間你就在這邊住著，若是放學後我不跟你一塊走，買了該買的東西儘快回家，別在外面瞎逛明白嗎？”
想到陸林深買回來的東西多是單人的，他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外面東西是給我買的？”
“一半一半，我住幾天就回原先住的地方。”
“我……那我給你交房租？我不能白住。”
“隨便你。”
“陸林深，你，你是不願意和我一塊住嗎？”
今天的話題有點兒沉重。
於輕塵一會兒覺得陸林深不需要自己，有趕自己走的嫌疑，一會兒又覺得，他只是在教自己一些東西。
“你討厭我嗎？”
“問幾遍了。”陸林深將煎得焦黃的豆腐翻了個面，加入醬料，撒上些許蔥花，“一個問題問很多遍，回答起來很累的。”
“我腦袋笨。”把桌上用完的幾個空的備料碗丟進水池泡著，他弱弱地說，“需要再三確定。”
“不討厭。我沒病，不會放礙眼的人在身邊逗悶子，沒那個時間。”
於輕塵嘴角偷偷揚起，又很快被他壓下。
“那是出事了？你身上的衣服不是早上出門時穿的。”
“家裡的事，有點複雜，小朋友就別問了。”
“嗯。”
“端菜。”最後一盤雞蛋煎好，陸林深關了火。
“哦。”
看著桌上菜色鮮豔的三菜一湯，於輕塵有些稀奇。
“你這個可以出師了吧？”
他奇怪地望著陸林深。
兩人認識有陣子了，陸林深不是去餐館消費就是在吃盒飯，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對方下廚。
“你以前就會做飯嗎？”
“少拍我馬屁，自己吃還行，出師差得遠。”
“我燒菜容易糊容易粘鍋，顏色比你做的黑。”
“下廚幾次？”
“兩次。”
“多練，燒菜也算錢，自己記賬，一月一結。”
聽到這話，於輕塵臉上的笑意止不住了，“嗯。”
“忙完這陣子吧！暑假的時候給我補課。”似想起什麼，陸林深去了趟書房，待回來時他拍給於輕塵幾個本子，“疑難雜症，有空給解一下。”
於輕塵隨手翻開一個本子，是陸林深針對錯題提的問，“現在解嗎？”
“現在沒時間想這些，暑假吧！”
“唔。”
“洗衣服也給錢，你自己覺得多少錢合適就記賬。”陸林深遞給他三把鑰匙，指著上面的數字，“3是這裡，帶你住過一陣子的小房子是2，1先收著，有空了我帶你過去。”
“給我這麼多鑰匙是……”
“目前沒有出租的打算，一月一打掃，你要是不過去，錢就只能讓阿姨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