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9章 一場直播

走出審訊室,我們踏上了回酒店的路。夜幕如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沉甸甸地壓在城市的上空,路燈昏黃的光灑在地上,像是給大地鋪上了一層斑駁的金紗,拉出我們長長的影子,那影子在光影交錯中顯得有些寂寥。

我又開始了日常的教徒弟環節,扭頭對阿羨說道:“阿羨啊,審訊這活兒,那可真是特別磨人,就好比在佈滿荊棘的道路上行走,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基本就是跟犯罪嫌疑人在鬥智鬥勇,他們就像狡猾的狐狸,而咱們得像機智的獵人。每一句話,每一個表情,都得像放大鏡下的標本,仔細琢磨,稍有不慎,就可能被他們牽著鼻子走,掉進他們設的陷阱裡。”

我頓了頓,像是在給阿羨留出思考的時間,接著問道:“你說說,你覺得嫌疑人是不是就應該竹筒倒豆子,痛痛快快地把事兒都交代清楚?”

阿羨想都沒想,脫口而出:“那肯定啊,不是一直都說坦白從寬嘛,他們就該老老實實交代。”那語氣,斬釘截鐵,彷彿這就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聽了,忍不住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絲過來人的意味,說道:“那行,我換個角度問你,要是現在你就是那個嫌疑人呢?你真就能這麼輕易地把所有事兒都交代出來?”

阿羨一下子愣住了,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一時語塞。他那模樣,就像突然被人點了啞穴,眼睛瞪得圓圓的,臉上寫滿了思索與困惑,彷彿一扇緊閉的大門,正試圖尋找開啟的鑰匙。

看著他那副模樣,我繼續說道:“你看,沒那麼簡單吧。還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坦白從寬,牢底坐穿’,雖然這話有點調侃的意味,但也反映出在嫌疑人心裡,他們總會有各種顧慮。在這種情況下,抗拒才是一個人正常的心態。你還記得你上學的時候教授們給你講的法理嗎?咱們跟嫌疑人是平等關係嗎?”

我微微一頓,目光投向阿羨,那目光彷彿帶著探尋的力量,想看看他的反應,接著說道:“他們什麼都跟我們交代,難道是看我們一身正氣嗎?顯然不是。事實上,不平等的關係決定了嫌疑人肯定要以自已的利益為先的。咱們拿著他們的口供是要給他們判刑,他們是要坐牢的呀。對於他們來說,承認罪行就意味著失去自由,面臨法律的制裁,這是關乎切身利益的大事,怎麼可能輕易就竹筒倒豆子般交代清楚呢?所以啊,咱們做審訊工作,不能只想著他們會乖乖配合,得深入琢磨他們的心理,講究策略和方法。就像下棋,得看透對方的招數,提前佈局,才能贏得勝利。”

阿羨認真地聽著,眉頭微微皺起,不時輕輕點頭,眼神中透露出對這番話的思考。過了一會兒,他緩緩說道:“師傅,您這麼一說,我好像明白了。以前我總覺得只要跟嫌疑人講清楚坦白從寬的道理,他們就會如實交代,現在看來,還是我把這事兒想得太簡單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動作充滿了鼓勵與期許,說道:“明白就好。審訊就像是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咱們得站在他們的角度去思考,分析他們的心理防線在那裡,用合適的方法去突破。這不僅需要專業知識,更需要經驗和耐心。以後啊,多經歷幾次,你就會更有心得了。就像釀酒,時間越久,味道越醇厚。”

華燈初上,城市的夜晚被五彩斑斕的燈光所籠罩,宛如一幅絢麗的畫卷。我和阿羨拖著那彷彿灌了鉛般略顯疲憊的身軀,緩緩地回到了酒店。剛一走進酒店大門,那股子疲憊勁兒就像潮水一般湧上來,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喘口氣呢,手機便“嗡嗡”作響,那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裡顯得格外突兀,就好像是催命符一般。我和阿羨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無奈,不用看就知道,肯定是李支和政委那邊的訊息如雪花般紛至沓來。

我先點開李支發來的資訊,李支不愧是經驗豐富的老江湖啊,那效率高得就像一陣旋風,已經成功勾勒出被害人的清晰畫像。圍繞著畫像,一系列深入細緻的調查工作正如火如荼地展開,就像一臺上了發條的機器,有條不紊地運轉著。更讓人驚喜的是,他們居然找到了被害人的手機,這可真是個意外之喜啊。不過,李支那邊嘗試用人臉解鎖被害人的手機時,卻遇到了個大難題,因為被害人已經永遠閉上了眼睛,那手機就跟個倔強的小毛驢似的,一直識別不到,怎麼也解不開鎖。李支讓我問問智慧城這邊有什麼好的方法不,我彷彿都能看到他在電話那頭急得直跺腳的樣子。

緊接著,我又迅速切換到政委的訊息介面。政委一向嚴謹細緻,那訊息裡已經將平頭哥竊取的所有賬號梳理得清清楚楚,就像把一團亂麻給理得順順當當的。不僅如此,為了防止類似的安全漏洞再次發生,政委那行動力也是槓槓的,迅速組織開展了弱口令升級工作。這一舉動,可真是厲害啊,就像是給系統築起了一道堅固無比的防線,任你平頭哥這類人再有什麼歪心思,也別想再利用簡單密碼進行非法操作了,簡直是把源頭給死死地堵住了。

外出辦案,晚上向家裡領導彙報是例牌,就像每天必須要吃三頓飯一樣,必不可少。

我撥通了李支的電話,電話剛一接通,我就迫不及待地說:“李支,向您彙報白天審訊情況。咱可碰上硬釘子了呀,這平頭哥,嘴撬了半天,就跟個鐵桶似的,關鍵資訊卻不肯多說一句啊,那心理防線穩得很吶!”我一邊說著,一邊煩躁地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心裡那叫一個鬱悶啊,不過也知道,審訊這活兒就是這樣,哪能那麼容易就把嫌疑人的嘴給撬開呀。

電話那頭,李支的聲音透著幾分思索,慢悠悠地說:“小樓啊,你彆著急,心急可吃不了熱豆腐嘛。雖然情況是挺棘手的,但也別慌了神兒。我建議你聯絡智慧城警方,畢竟是他們的同志,他們對自已人應該更瞭解,說不定就有什麼好招兒呢。”

“行,李支,我這就聯絡。”掛了李支的電話,我深吸一口氣,像是給自已打氣一樣,又撥通了智慧城政委的號碼。

電話接通後,我趕緊說道:“您好,政委!我是白天見過您的大灣市的小樓,不好意思啊,這麼晚打擾您了。白天的那攤子事兒您也知道,現在可把我們給難住了,想請您這邊支支招呀。”我儘量讓自已的聲音聽起來沉穩又誠懇,可別讓政委覺得我是個啥也不懂純粹來陪審的女警,不靠譜。

政委倒是很客氣,笑著說:“小樓啊,客氣啥,都是為了工作嘛,你說,遇到啥難題了?”

“政委,是關於白天審訊的平頭哥,目前審不開了呀。白天我看督察都來了,估計帶輔民警肯定得擔責。”我頓了頓,接著小心翼翼地說,“所以我就尋思,能不能讓這帶輔民警去給平頭哥做做思想工作?他倆不是熟絡嘛,帶輔民警去勸,平頭哥或許能聽進去,而且這對帶輔民警也是個機會,讓他戴罪立功,將功贖罪,把這事兒給圓回來。政委,您看,行不?”我心裡其實也沒底,不知道政委會不會同意我的這個想法。

政委沉默了一會兒,像是在認真思考,然後緩緩說道:“小樓啊,你這想法是好的,不過風險也不小呢。他倆關係好確實是個優勢,可這會兒出了事,平頭哥會不會逆反,帶輔民警能不能穩住心態、把握準度,這些可都是問題呀,得好好斟酌斟酌。”

“政委,我明白。咱們可以先給帶輔民警透透底,把利害關係講清楚,讓他心裡有數,知道這事兒的嚴重性。我這邊也全程配合,隨時調整策略,就盼著能把這僵局給打破,把案子往前推。”我趕緊補充道,心裡想著可千萬不能讓這個機會就這麼溜走了呀。

政委輕笑一聲,說:“行啊,年輕人就是有想法,敢擔當,不錯不錯。這事兒我考慮下,回頭咱們再細聊怎麼落地。你先彆著急,案子再難,總有突破口的,天無絕人之路嘛。”

“太感謝您了,政委!給您添麻煩了,我等您訊息。”掛了電話,我長舒一口氣,心裡既忐忑又期待,就像懷揣著一隻小兔子,七上八下的,希望這一招能奏效,讓案子早日水落石出,可別再出什麼么蛾子了。

智慧城警方的效率確實不錯,第二天大清早,晨曦才剛剛透過雲層灑向大地,城市還帶著一絲惺忪的睡意,就通知我們去審訊室。一趕到審訊室門口,一眼就瞧見了一位等在門口的民警。智慧城督察介紹說這就是平頭哥的帶輔民警。

此刻,我心裡頭五味雜陳,委實有點尷尬。平頭哥的審訊還指望著借這位老哥的勢,可又隱隱覺得,正是我們大灣市警方的介入,才把這位大哥拖進了如今這般棘手的境地。事兒趕事兒,都到這份上了,我深吸一口氣,努力穩了穩心態,臉上立馬堆上了招牌笑容,主動上前打招呼:“大哥,這麼早啊,辛苦您了!”那笑容,恨不得咧到耳根子,就怕這位大哥心裡頭還帶著怨氣,不願意配合。

這位民警大哥看起來神色略顯疲憊,估計這兩天被各方人馬輪番談話,折騰得不輕。只見他表情淡淡的,不卑不亢地回我:“你們也辛苦了。行了,平頭哥那頭的思想工作,我已經基本做通了,你們趕緊進去吧。”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後的沙啞,卻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篤定。

我趕忙點頭致謝,心裡頭卻暗自琢磨,平頭哥可不是個省油的燈,油滑得像條泥鰍,能把他思想工作做通,大哥應該費了不少功夫。

我一邊想著,一邊又忍不住問:“大哥,您這邊是咋做到的啊?我感覺他油鹽不進,能讓他鬆口,您肯定有高招啊!”我那眼神裡,滿是好奇與欽佩,就像在看一位身懷絕技的大俠。

大哥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哪有什麼高招,就是一遍又一遍地跟他講道理,分析利弊。他心裡頭其實也清楚,抵賴下去沒好處。”大哥說得輕描淡寫,可我知道,這背後肯定沒那麼簡單,那得磨破多少嘴皮子,才能讓平頭哥這頑固的傢伙回心轉意啊。

我點點頭:“明白,大哥您放心。有您前期打下的良好基礎,我們肯定能順利完成審訊。” 說罷,我整理了一下著裝,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帶著幾分緊張與期待,推開了審訊室的門。

我跟阿羨一塊兒邁進審訊室,目光瞬間就鎖定在了平頭哥身上。嚯,一晚上不見,平頭哥跟昨天相比,變化一目瞭然。他眼睛裡佈滿了血絲,紅得就跟熬了好幾宿大夜,那眼神裡透著疲憊與迷茫,估計昨晚在那狹小的監舍裡,思想鬥爭得那叫一個激烈,心裡頭不停地權衡利弊,腦細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

今兒個的平頭哥,已然換上了號子服,雙手也被那明晃晃的手銬銬著。看得出來,經過帶輔民警苦口婆心的思想工作,他整個人的狀態倒是比昨天放鬆了不少,不像昨天那樣渾身透著一股抗拒的勁兒,看樣子是真做好了交代的準備。

阿羨向來是個急性子,一上來就直切主題,臉上帶著似有似無的笑意問:“平頭哥,昨天休息得怎麼樣啊?咱是痛痛快快直接開始,還是繼續跟你兜兜彎子呢?”阿羨那笑容裡,帶著一絲調侃,又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壓迫感。

平頭哥聽到這話,臉上露出一絲尷尬的笑容,連忙擺擺手,帶著幾分討好地說道:“阿 sir,您可別跟我開玩笑了。我現在啥都明白,肯定如實交代,絕不含糊。”平頭哥說話的時候,眼睛裡滿是討好的神色,那模樣,跟昨天的頑固簡直判若兩人。

我看了阿羨一眼,示意他別急,然後轉頭看向平頭哥,語氣盡量溫和但又不失嚴肅地說:“平頭哥,你能想通那自然是最好。不過醜話說在前頭,你交代的內容,我們可都是要一一核實的,要是有半句假話,到時候可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我的眼神緊緊盯著平頭哥,就像一把利劍,要穿透他的內心,讓他知道,我們可不是好糊弄的。

平頭哥忙不迭地點頭,那腦袋點得跟搗蒜似的:“阿 sir,您放心。我清楚的。”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眼神中卻仍殘留著一絲緊張。

阿羨在一旁忍不住接話,那急切的語氣彷彿要把平頭哥的話給催出來:“行啊,平頭哥,那就別磨蹭了,趕緊從在霧裡這個群說起。”

平頭哥深吸一口氣,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糾結與顧慮都隨著這口氣吐出,似乎是在給自已做最後的心理建設,然後緩緩開口,那聲音帶著一絲沙啞,彷彿是從一個塵封已久的盒子裡傳出來的:“在‘霧裡’這個群裡的每一個人都有自已的角色,我昨天已經畫出圖來了。我們原本策劃的是一場盛大的直播,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兩個主角突然失蹤了。”

聽到他這話,我心裡瞬間有了底,斷定平頭哥應該還不知道群裡已經死了一個人。我不動聲色,像一個經驗豐富的獵手,緊緊盯著獵物,接著追問:“你們策劃的是什麼直播?平時怎麼聯絡?”

平頭哥抬起頭,目光略帶遲疑地在我身上短暫停留,估計是心裡犯嘀咕,覺得我一個女刑警在場,講那些事多少有些難為情。緊接著,他又將目光投向身旁的男民警,猶豫好一會兒後,才小聲嘀咕了句:“直播是你情我願的,不犯法。”那聲音小得像蚊子叫,卻在這安靜的審訊室裡格外清晰。

“平頭哥,你先別去糾結犯不犯法這碼子事,現在你最該做的就是如實交代。到底有沒有觸犯法律,我們會依據事實和法律來做判斷,可不是你說了算的。”我的語氣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這時,一旁的阿羨也趕忙幫腔,他的聲音像一把利劍,直直地刺向平頭哥的僥倖心理:“就是啊,你痛快點。都到這份上了,還遮遮掩掩的,有啥意義呢?難不成你還指望能矇混過關?”

平頭哥無奈地嘆了口氣,那口氣彷彿帶著無盡的無奈與認命,像是終於下定決心:“我們這個群裡的人,都是有著一樣愛好的。尤其是那兩個主角,他們是真的相愛,甚至,甚至。。。”甚至了半天也沒有了下文,他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難以言說的表情,像是想說又不敢說。

於是我緊接著問,那語氣就像一根鞭子,催促著他開口:“你們平時都是在微信群裡聊這些事嗎?”

平頭哥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問題,瞪大了眼睛,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怎麼會這麼問”:“這哪能在微信群裡面聊啊。我們群裡有個技術特厲害的小哥,專門負責找些外國軟體,方便我們商量事情用。”

阿羨一聽,馬上追問,那急切的樣子就像發現了重要線索的獵犬:“用的是什麼平臺?”

平頭哥回答道:“叫 Kaboom。” 說實話,我年紀大些,平日裡接觸的大多是常規的辦案工具和大眾熟知的軟體,對這名字還真沒聽過。

正疑惑間,阿羨馬上低聲跟我說:“應該是類似紙飛機之類的軟體。”

阿羨緊接著轉頭問平頭哥,那眼神緊緊盯著平頭哥,不放過他任何一個表情:“你們大概是怎麼操作的?”

平頭哥撓了撓頭,那動作顯得有些侷促:“我也不太懂,反正每次都是技術哥透過郵箱給我們傳送一個網址,然後我們就在那個網址上寫上自已想聊的內容。但後來啊,大夥都覺得這方式太麻煩了,不僅要倒騰半天,還不能直接對話,溝通起來太費勁。”

我皺著眉頭,心裡想著這夥人為了幹見不得人的事,還真是費盡心思,像一群在黑暗中摸索著幹壞事的老鼠。

平頭哥頓了頓,又接著說:“後面我們就換了個叫 Signal 的軟體。”

聽到這個名字,我心裡稍微有點底了。我還是瞭解一點點的,這是米國的即時通訊應用,特別注意保護隱私和安全,核心就是閱後即焚,介面設計簡潔明瞭,操作也方便,國內不能用。

阿羨看了我一眼,似乎在確認我對這軟體的瞭解程度,隨後又問平頭哥:“那換了 Signal 之後呢?又是怎麼操作的?”

平頭哥撇了撇嘴,那表情帶著一絲嫌棄,彷彿在抱怨之前的麻煩:“換了 Signal 就方便多了,跟平常聊天軟體差不多,能直接發訊息、建群聊。我們就在上面商量直播的事情。”

我追問道,那聲音嚴肅而堅定,彷彿要穿透他的防線:“直播什麼內容,是怎麼分工的?”